人间:谁是我1+复活夜2+拯救者3_蔡骏【三部曲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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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仔细看看爸爸的手机,才发现他已经调到了振动,可以前他的手机一直有铃声的,不可能为了睡觉才调振动。爸爸一定是在等待某个重要电话,又生怕晚上把妈妈呼醒,便把手机调到振动,半夜里还不敢睡觉。

  是谁打来的?

  再看那个致命的电话号码,却是一个本地的固定电话。

  我皱起眉头疑惑起来,这是什么人的电话?如果用手机不是更不易被找到吗?

  冲动地想要回拨这个号码,但又放下手机——千万不要打糙惊蛇,贸然打电话过去,可能会让他们更换号码。

  最好查出这个电话所在的地址,这样可以悄悄摸上去!然而,谁能查出这个号码?

  只有一个人有此能力。

  我马上拿起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听到一个没睡醒的声音:“Hello?”

  “莫妮卡!是我,对不起吵醒了你。”

  “高能?”莫妮卡的声音立即从慵懒变成紧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请你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第十二章我不是高能

  现在,我还会想起父亲。

  阿尔斯兰州肖早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有时我趁着老马科斯熟睡,悄悄回忆往事流泪。

  2009年9月19日,下午三点。

  刚在小簿子里写到“请你帮我查下个电话号码!”,黑人狱警就过来敲了敲铁门,“1914!典狱长找你!”

  “1914”是我在这里的名字。

  走出铁门,冷静地穿过走廊,四周响起囚犯们的嘘声。

  经过三道狭窄的安全门,经过地下回廊,进入监狱行政楼。这里的戒备松了许多,狱警押送着我进入典狱长的办公室。

  “你好,1914。”

  典狱长德穆革先生,坐在一把巨大的黑椅上,缓缓掐灭嘴里的烟头,示意狱警退出他的办公室。他有一个长长的鹰钩鼻,从头发与脸形来看像犹太人。面对我这样的终身监禁囚徒,却丝毫不加防范地捧着咖啡说:“今天,我同时接到两通电话,都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一个是男人打来的,另一个却是女人。”

  “谢谢,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典狱长的声音分外yīn沉,“我会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我会的。”不想多看他的这张面孔,我低头说,“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等一等,还有件事——昨晚,我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

  “掘墓人。”

  他说完又点起一支烟,蓝色的烟雾从他脸上弥漫起来,让我压抑着自己的恐惧。

  “这是真的吗?那个传说中的幽灵,真的回来了吗?”

  “不,我希望大家终止这种无稽之谈。”典狱长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紧张的神色,却还给自己壮胆说,“我已经在这座监狱七年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掘墓人!”

  “可我确实见过他。”

  从我嘴里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典狱长德穆革先生面色惨白,他那鹰钩鼻与黑色头发,倒是很像吸血鬼电影里的德古拉伯爵。

  他怔怔地盯着我的眼睛许久,终于挤出一个词组:“Getout!”

  于是,我如典狱长所愿滚蛋了。

  黑人狱警将我押回C区58号监房,老马科斯依然坐着看书,我悄悄拿出抽屉里的小簿子,接着记录我的故事——

  没有父亲的日子。

  第二天。

  我和母亲守着父亲的灵堂。

  在外面跑了整个上午,把父亲送到殡仪馆,确认后天火化举行追悼会,在我家附近的酒店预定了豆腐羹饭——南方许多地方的习惯。下午疲倦地回家,再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通报追悼会的时间。不断有人上门来吊丧,大多是爸爸单位的同事,没几句话放下礼物就走了。我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能暂时放下悲痛处理这些事,虽然一切都是被迫的。

  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关上房门拿出几张信纸,最近七个月还没写过信,摸着纸笔的感觉那么陌生。

  信札的第一句话是——

  秋波:

  你好……

  足足写了三页信纸,握笔的手指都疼了。盲姑娘能够看信吗?节目编辑一定会给她念的。最后要落款时,我停顿了好几分钟,才写下“兰陵”这个名字。

  重新读了一遍,将三页信纸塞入信封,写上广播电台“午夜面具”的地址邮编。

  手机又响了,是莫妮卡,“喂,高能!我查到那个号码了!”

  “你太厉害了!在哪里?”

  “美洲大酒店。”

  离我家不远,是一家最新开业的外资五星级酒店。

  十分钟后,我打车赶到了美洲大酒店。

  果然是五星级酒店的气派,大门装修得富丽堂皇。我匆忙出门穿着寒酸,还戴着黑纱,保安粗bào地将我拦下来。我好说歹说都没用,隔着酒店的玻璃门,看到大堂里的莫妮卡,她那混血的模样煞是醒目。急冲冲地向她大喊,她出来告诉保安我是她的朋友。保安看到她混血儿的模样,立刻把我放进了酒店。

  “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觉得刚才受到了侮rǔ,“你怎么查到这里的?”

  “固定电话号码,电信公司就可以查,你真笨!”

  她带着我走到酒店前台,向服务生查询昨天凌晨一点,哪个房间电话打出来过,服务生表示没办法查询。

  莫妮卡将我拉到一边说:“每个酒店都有电话记录,所有房间打出电话都可以查到,否则怎么结算电话账单呢?”

  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回说的全是英文,一直背对着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打完电话不到一分钟,前台服务生就把我们叫过去了,满脸堆笑地向莫妮卡道歉,很快查出了房间号码——1919房。

  昨天凌晨一点一分,美洲大酒店1919房打出过一个电话到我父亲的手机上。

  服务生查了一下入住资料,当时1919房的客人现在仍未退房,是用美国护照登记的,名字叫“常青”。

  “是中国人的名字?”我轻声对前台服务生说,“客人现在在房间里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

  莫妮卡掏出一百美元的小费说:“你给1919房打个电话,如果客人接起电话,就问他需要什么房间服务。”

  服务生拨起电话,我的手心已捏了一把汗,紧张地看着莫妮卡,她也拧着眉头异常警惕。

  “喂,常先生吗?我是前台,请问需要什么房间服务?”

  电话居然拨通了,客人正好在房间,确实是美籍华人。

  “打扰了,再见。”

  等服务生放下电话,我和莫妮卡已飞快地冲向电梯,以免那个家伙又坐电梯下来。

  冲进电梯,按下19层,我的面色已涨得通红,握紧拳头像要打架的样子。

  “高能,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是!”

  qiáng迫自己松开拳头,靠着电梯壁深呼吸着。

  19层到了,踏入静谧的走廊,来到1919房门前。莫妮卡先让我退到一边,由她按下门铃。

  只等了几秒钟,房门打开了。

  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华人男子,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站在门里。我确信从没有见过这个人,至少在苏醒以后的半年里没见过。

  “常青先生?”

  莫妮卡冷冷地问了一句。

  “是我。”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随后目光跳过莫妮卡,直接落到后面我的脸上,“请进!”

  他居然没问我们是谁?心里有些犹豫,依旧快步走进房间,莫妮卡走在我身边,警惕地盯着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豪华套间,刚刚打扫过,没什么异样,常青似乎认识我,用标准的国语说:“两位请坐。”

  小心翼翼地坐下,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常青主动说话了,“贤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已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什么?贤侄?

  我完全晕了,不知该立刻bào打他一顿,还是该跟他称侄道叔?

  然而,他的眼睛却毫无防备地被我盯着,从而看到了他的心里话——奇怪,他心里丝毫都不慌张,看起来并没有说谎,确实在这里等了我两天!

  “两位要喝点什么?”

  他说话文质彬彬,走到酒柜前要开瓶了,莫妮卡急忙说:“No,thanks,不需要。”

  “请问你是高能先生的女朋友吗?”

  “不,当然不是!”莫妮卡也不尴尬,“我只是他的同事。”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高能最近被公司裁员了,是前同事吧?”

  她低头说道:“是,前同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终于按捺不住,开门见山,“你还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吧?”

  “是的,非常抱歉,昨天凌晨一点,是我用酒店的号码,给你的父亲,也就是高思祖先生打了电话。”

  他居然那么坦率地承认了!原本以为还要审讯一番,甚至要动用武力才能让他开口,接下来他又要说什么?

  “两天前的晚上,也是我给你父亲打了电话,然后他就到这个房间里,与我长谈到了深夜。”

  “你是什么人?蓝衣社?”

  “蓝衣社不是一个人,但我确实与蓝衣社有关。”

  又是这套鬼话,我盯着他的眼睛问:“昨晚与我在MSN上说话的人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

  “你们究竟要怎么样?害死了我的父亲,现在又要来害我吗?”

  “不,我绝不希望你父亲有任何意外,我也想不到他居然会选择自杀,这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他才知道了。”常青从洒柜里拿出一瓶饮料自斟自饮,“其实,我家与你家都是世jiāo,至少已经有三代人的关系了。”

  “世jiāo?”

  怪不得他第一次就叫我“贤侄”,搞得像武侠小说里的华山派与衡山派。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一直都盯着他的眼睛,却发现前面那么多话,居然全都是实话,他并没有欺骗我。

  “不,我不记得父亲跟我提起过你,也不知道我家有什么世j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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