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凯门鳄被串在树枝上,烤得直冒油。
一阵半焦的香味飘来,四人饥肠辘辘,大咽唾沫,肖恩翻转着枝条道:“其实这鳄鱼,只是看上去外表丑陋,但是ròu味鲜美,在澳洲,泰国等国家,鳄鱼ròu早就是一道正餐,可以做出很多种不同的菜肴来呢。鳄鱼尾熬制的胶汤,一直是我比较欣赏的,要是里面在打上两个鳄鱼蛋,就更加完美了。”
岳阳舔着嘴唇道:“闻起来挺香的,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肖恩道:“介于jīròu和牛ròu之间吧,烧烤起来的味道应该更像牛扒一些,要是带有佐料就好了,放点汁橪,加上香糙和芥末,哦,还有辣椒,那味道才叫棒呢。”
张立听得受不了,连声问道:“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肖恩将手中的枝条又翻了一转,微笑道:“还不行,对野生的鳄鱼ròu,至少要将ròu里的寄生虫全部杀死才可以食用,不像餐厅里,他们用的都是饲养鳄鱼,对于病虫害和消毒控制都是十分严格的。我记得在几内亚,当地土人用丛林里盛产的一种香料熏蒸野shòu,然后将ròu腌制成ròugān,味道辛而微咸,很有咬劲。”
这席话又让岳阳想起了麻辣牛ròugān,艰难的吞咽着唾液。张立道:“想不到肖恩先生对饮食还这么有研究。”
肖恩淡淡一笑,道:“对于一个旅行者来说,吃各地美味的食物,领略不同的风土人qíng,欣赏各种自然风光,这三者便是旅途中最大的享受了。一般来说,一个旅行家都兼具美食家,美术爱好者,民俗研究家等多种身份。在最饥饿的时候,能吃到一顿大餐,会有不需此行的感觉呢,呵呵。”
看着三人谈笑风生,卓木qiáng巴突然泛起异样的感觉,他想起了食人族,为什么在吃鳄鱼ròu的时候,人们能够侃侃而谈,他们杀鳄鱼的时候,心中充满快感,为自己能拥有一顿美食而兴奋不已。然而就其本质而言,人和鳄鱼都属动物,为什么看见食人族杀人剖腹,分割烹饪,却产生一种极度的恶心和恐惧;那么,食人族在吃人ròu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此刻在吃鳄鱼ròu一样谈笑风生,评头论足呢。人们从饮食中获取了最基本的满足,还将饮食发展成一种文化,对同一种ròu类,产生不同的做法,调合出各种口味,来满足感官上的享受。如果,那种ròu类换作是人自身呢?卓木qiáng巴很疑惑,那天看见食人族的生杀祭,自己全身如坠冰窟,四肢冰冷,手足微颤,但是,那和杀一头鳄鱼的过程或者和屠猪宰牛的过程本无两样啊,为什么自己会怕得那么厉害?只是因为人是不会吃人的吗?不,人是会吃人的,不仅限于食人族,中国古代便多有记载,“饥荒之年,民不聊生,异子食之”。意思是说,在大的灾荒之年,人们没有吃的,便只能吃人,qiáng健而有力的成年人,便有权利吃掉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孩,但是对于自己生养的小孩,又有些无法下手,于是,人们便相互jiāo换着自己的小孩来吃,当吃的不是自己的小孩,心里就要好过多了。而自古的bào政,骄奢yín逸,也都提到过吃人的事,如商纣王,便是一个例子,将他怀疑对自己不忠的大臣的儿子杀掉,做成ròu丸让大臣吃,将自认为叛逆的大臣熬成汤,分赏给其他大臣。也就是说,吃人自古便被认作是最残bào,最可怕的一件事qíng,但到了不得不吃的时候,人们还是会吃人的……
“咔嚓”一声巨响,丛林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卓木qiáng巴的思索,好像一条树根被什么东西撞断了,四人嘴里嚼着鳄鱼ròu,恐慌的表qíng被凝固在脸上。
第十四章玛雅圣城
〔站立在山壁边缘,数百座白色的建筑尽收眼底,无数的神庙、宫殿、竞技的广场、纪年的石柱,每一个建筑都堪称jīng美绝伦,那些都是无瑕的艺术品。可以说,这是人们发现古玛雅遗址以来,保存得最为完整、规模最大的建筑群落。它们散落在林荫中,但林荫丝毫遮挡不住它们的光芒,遗址上的尘埃,遮不住曾经辉煌的历史;废墟上的野糙,诉说着无比灿烂的文明。〕【巨shòu】
岳阳和张立,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枪,卓木qiáng巴和肖恩两人也都站了起来,做好逃走的准备,肖恩将烤熟的鳄鱼ròu装入了包裹。又是“咔吱吱”一阵响声,来的东西绝对不小,因为这是它qiáng行从树根间挤过来时,将树根挤得破裂变形发出的声音。肖恩警惕的看着地上的鳄鱼ròu,心想莫不是血腥味将什么大shòu吸引过来了。
“砰!”黑暗中的巨shòu像是被两棵大树卡住了,它正试图撞开大树闯过来,岳阳将一根闪光棒扔了出去,同时道:“看看是什么。哇!鳄鱼母!是鳄鱼母啊!”
闪光棒的照she下,一张血盆大口布满利齿,那颗近似它们远祖的峥嵘头颅卡在两棵树的中间,正挣扎着突破。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他们曾看到一篇近似猎奇的报道,在原始丛林中生活中一种体型硕大的鳄鱼,比史前巨鳄偏小,但比寻常鳄鱼要大一倍,当地人管这种鳄鱼叫鳄鱼母,据说和血蛙,巨蛙等生物一样,是一种奇异的变种。而现在,四人所看到的,正是一头不同寻常的大鳄鱼,头颅便是他们所吃掉的凯门鳄的两倍,虽然光亮照不到树后的yīn暗区,但从头颅比例来看,这绝对是一条体长超过五米的巨鳄。
张立和岳阳趁巨鳄尚未冲破树木的阻挡,开枪she击,但子弹打在巨鳄的皮上,只听“嗤嗤”声不断,竟然被弹了开来。巨鳄蛮xing大发,用力一挤,竟然将前半身挤出了大树,眼看着后半身也要跟着挤过来了,肖恩大叫:“快跑!”
四人刚刚吃了一半,便不得不又开始在丛林里练习奔跑跳跃。
那条鳄鱼母掠过火光处,四足翻飞,直似腾空而起,速度惊人,体型果然在五米左右,那张长满倒齿的嘴,估计只需一口就能将一整个人活吞下去。岳阳看见泪光一闪,怪叫道:“看,她在哭,看来我们把她的孩子吃掉了!”张立道:“省点力气跑快些吧,我看多半是嗅到qiáng巴少爷的雄xing荷尔蒙赶来的。”
岳阳一面跑一面骂道:“该死的老天,该死的森林,该死的……”张立道:“这关老天什么事?”岳阳道:“如果不是那场雨就没有洪水,如果没有洪水我们就不会被冲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没有到这里我们就不会进这可怕的森林,如果没有进入这片森林我们哪里会遇到这些怪物,你说,难道不是怪老天爷么?”张立道:“如果这样的话可就不对了,按你这样说,如果没有这次训练我们哪里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方来,要怪就得怪教官。”岳阳道:“没错,教官是魔鬼啊!”
肖恩听不懂两人的中文独白,卓木qiáng巴心里正紧张的盘算着:照这个速度下去,迟早被追上,四人连续奔跑,体力尚未恢复,如果说这种生物是有灵xing或通过什么痕迹气息来判断族群同类遇害的话,怎么说也是找上自己,实在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如果往树木密集处奔跑,那家伙过不来,应该可以把它甩掉。主意已定,卓木qiáng巴突然左拐,在其余三人惊恐的目光中招呼他们道:“分开跑!朝树密集的地方跑!”
肖恩大叫:“不能分开!这林子里不能分开!”卓木qiáng巴不理睬肖恩,大力挥动着闪光棒,果然,那鳄鱼母尾巴一甩,将树根打得“咔咔”直响,转向横追了过来。
卓木qiáng巴大叫:“别跟过来,你们快走,我有办法甩掉它!”
“你瞧,被我说中了吧。”张立望着鱼母朝卓木qiáng巴的方向追去,嘴里这样说着,脸上殊无笑意,被那样的家伙追上会有什么后果,谁都知道。岳阳和张立一般心思,两人尾随鳄鱼和光亮而去,肖恩紧随其后。由于鳄鱼母随时有可能掉头反咬一口,三人远远跟着,不敢靠近,没跑多远,肖恩在身后突然伸手,一把一个,抓住了张立和岳阳的衣领,将两人拖住。张立道:“做什么?”岳阳道:“怎么回事?”
只见闪光棒下,肖恩白色的脸暗暗发青,忧心忡忡道:“没闻到么。”
张立使劲闻了闻,皱眉道:“腥臭,这里难道有死鱼?这么大的腥臭味。”
肖恩声音低沉:“这腥臭是——,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狂蟒之灾的。”他突然转了话题。
岳阳不假思索道:“看过,灾难片嘛,拍得那么恐怖,其实哪有那么大的蛇。咦?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肖恩凝视地面道:“如果我告诉你们,那是真的呢?”
张立微微一笑道:“不可能吧,那……森蚺!”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肖恩在胸口划着十字,喃喃道:“让我们为qiáng生祈祷吧!”
卓木qiáng巴使出了浑身解数,上窜下跳,专往树密林深处跑,总算后面的火光没有追来了,他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可是那条硕大的鱼母却紧咬着不放,每次遇到夹fèng,它总能从旁边绕了过来,小的灌木丛,则横冲过去,就像一辆坦克,在丛林里所向披靡。前面有一棵巨树的半截枝丫倒在地上,就像搭了个斜踏板,直通树上。卓木qiáng巴大喜,因为树木太大而无法上树,如今有了捷径,他顿时沿着斜坡冲了上去,心想那鳄鱼母体态笨重,多半无法上树,就算能上来,在树上这体型硕大的鳄鱼母也不能为所yù为。
那条枝丫最初较窄,越往上便越是粗大,卓木qiáng巴走到一半,脚下已是一米左右的平坦大道,但是树身越往上,就越湿滑,反而不好走了。卓木qiáng巴手脚并用,半爬半跑,走到中途,脚下一滑,赶紧把身体贴在树gān上,手里的光亮却掉了下去,好一会儿,树下才传来闪光棒掉落的声音。卓木qiáng巴偏头一看,自己已经离地二三十米高了,头顶树冠反she着月光,已经隐约可见,些许月光穿越枝叶,散下点点银斑。突然巨枝一阵抖动,卓木qiáng巴扭头一看,那庞然大物的黑色身影,正扭动着缓缓爬上树来,没想到那鳄鱼母的利爪在树gān上犹如钉抓,反而爬得比卓木qiáng巴快。卓木qiáng巴来不及思索,只能加快速度向上爬去,忽然月光下,前面的树枝好像动了动,卓木qiáng巴怀疑自己的眼花,却在此时,一阵腥风chuī来,卓木qiáng巴身前一条树枝赫然直立而起,月光下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卓木qiáng巴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抬起头来,怔怔看着那挡在路前的传说凶shòu,巨大的邪恶身影沐浴在月光下,一双灯泡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张喷着腥气的嘴吐着信子,它是能让其他生物产生天然恐惧感的东西,美洲大陆上的食物链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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