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老谢回答:“如果他昨晚遇到的事是真的,那么就证明,那个吸毒而死的女人死得很不甘心,这点我不说你也知道。可为什么她非要找阿福重新走一遍?并不是他当初背尸,而是和他有关吧,你好好审审他。”
挂断电话,我问阿福,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阿福只是摇头,我心想老谢是不是太多疑了,阿福是背尸工,死者刚咽气时候的怨气最大,撒在他身上也属正常,能问出什么来?但又一想,这两年来遇到过不少隐瞒了真相的客户,最后一问还是有事,我就想诈一诈。
我站起来拍拍手,对阿福的父母说:“你儿子有事瞒着我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不了他。下次yīn灵再找他麻烦,估计就连命都没了。”
在我往外走的时候,阿福的父母连忙阻拦,又要下跪,我心想这是要非折我寿不可,转身要走,躺在chuáng上的阿福却伸出手,嘴里叫着“有,有”。
我停住脚步,问:“有什么?”阿福流着眼泪,伸手用笔在本子上写字。我走回去站在chuáng前,等阿福写完递给我一看,全都明白了,心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在电话里都能听出有鬼。
原来,阿福确实还是有事瞒着我没说。
那天晚上XX大厦的保安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来背尸。中年母亲家在二十几层,阿福背着她女儿下楼梯,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疼,侧头看,竟然是后背上那名吸毒女子正在咬他。
阿福吓得差点把女子扔下去,那女子一边咬,一边从嘴里吐出口泡,嗓子眼中还发出很低的声音。要不是在寂静的楼梯间,这声音根本听不到。原来她只是吸毒过量而假死,被阿福背着这么一颠,这口气又缓过来了,但神智仍然是混乱的,所以咬住了阿福后背的肌ròu。
阿福已经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如牛,他下意识的想法是把女人尽快背到楼外,再告诉她母亲人还没死。等出了楼,医院的人帮助阿福将女子的身体放进车后厢准备好的简易棺材中,把盖子盖好。中年母亲掏出三千港币递给他,阿福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他颤抖着伸手把钱接过,很想告诉她你女儿还有口气。
第0416章再背一次
这个时候,阿福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如果他说了这个事,按规矩是不能收钱的,因为只有背尸体下楼才有红包,背活人可不行,最多只能拿个两百块的辛苦费。但他要是不说。那女子就很可能错过最佳的治疗机会。阿福蹲在地上,呼呼喘气,心怦怦跳得厉害,正在犹豫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时,中年母亲已经上了急救车,汽车缓缓驶离。阿福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回到家里,阿福虽然累却根本睡不着,他在安慰自己,就算他出言提醒了那女人的母亲,医院急救也不见得就能把人救活,而自己这趟活就白gān了。
后面的事我就都知道了,阿福的父母凑过来看,见儿子写出这些内容,两人怒不可遏。他父亲照着躺在chuáng上的阿福就是几巴掌,边打边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显然十分愤怒。阿福用双手挡着,我连忙过去拉开,对他父母说:“事qíng已经发生,就不要再打他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阿福也是为了多赚些钱好贴补家里,不然你们一家三口都有残疾,靠什么吃饭?”
阿福的父母流着眼泪,走出卧室。我心里也在斗争,心想阿福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要是被警方知道,这也算是间接杀人的罪名。但只要我不说出去,也就没人知晓。
要轮驱邪解降,阿赞洪班和阿赞Nangya的价格还是比较低的,于是我掏手机就给老谢打电话,将经过一说。老谢得意地嘿嘿笑:“怎么样田老弟,我没说错吧?”
“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让阿福去趟泰国施法,你问问阿赞洪班收费多少。”我问。老谢说这个事必须要让阿赞师父来香港才行,因为那吸毒而死的女子怨气在家里,必须到现场施法。让我等消息,他问了会报价给我。
刚把电话挂断,我忽然想起阿赞巴登不是就在香港吗?他在这里不光是为了躲避风头,也可以接驱邪解降的生意,怎么把他给忘了呢。我连忙给方刚打电话,他说:“你小子记xing真差,记住,只要阿赞巴登在香港,以后有这种事就不用找那个老狐狸。阿赞师父从东南亚到中国施法,所收的费用中至少有一半是路费,他们不愿意跑腿。但阿赞巴登人在香港,这个费用就低多了,而你还可以按照正常报价给客户,不是赚得更慡?”
他让我直接给阿赞巴登打电话,港澳地区的驱邪解降费用,大概一两万人民币左右,要是去内地,两三万也可以了,视难易程度而定。阿赞巴登现在处在避难期,再加上和方刚的jiāoqíng,不会对价格太计较,差不多就行。
要是按正常从泰国到香港驱邪的价格,我完全可以报出四五万的价,赚头足有一到两倍。但阿福毕竟可怜,一想起他要靠背尸体才能生活,心里就很不舒服。于是我告诉阿福,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就要从泰国请法师来香港驱邪,要收一万五港币。
阿福脸上又露出难色,我生气地说:“这个价格已经比香港本地寺庙道观便宜多了,而且那些和尚道士也不见得能搞定。毕竟是你自己酿下的错,要是再心疼钱,下次出事搞不好连命都要送掉,看你到时候后不后悔!”
这道理阿福当然懂,只是他舍不得财而已,也就答应了。我打电话给阿赞巴登,将qíng况说了,问一万港币行不行,阿赞巴登犹豫片刻后同意,但让我不要向客户透露任何有关他个人的一切信息,我连连答应。
我从阿福手机中抄下住在XX大厦那位中年母亲的电话号码,给她打过去,除了隐瞒阿福见死没救的细节之外,将别的事和她一说。这中年母亲连连答应,让我们赶快过去,看来她也被女儿死后yīn魂不散而苦恼呢。
从阿福家出来,我先回酒店去休息。次日傍晚,我先地铁后出租车,来到大埔围村的阿赞巴登住处。那个头骨域耶早已经收到,我让他带着域耶和我出发,来到XX大厦那位中年母亲的家中。阿福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中年母亲听说我是泰国佛牌专家,带的这位是从泰国来的法师,她高兴极了,拉着我说个没完,我表示听不懂粤语,让她站到旁边去听候配合。
阿赞巴登手里握着黑色珠串,在吸毒女人的卧室里念诵经咒,随后对我说,有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告诉他,要等到凌晨两点二十分的时候再救她,这样才有效果,我翻译过去给阿福和中年母亲听。
可能是看到阿赞巴登气度不凡,人也英俊,那中年母亲cao着不能再蹩脚的港普,一个劲要我问他这个那个,我告诉她,泰国来的法师脾气都比较古怪,你最好不要惹他。中年母亲不相信,我从背包里取出那颗黑灰色的域耶头骨放在chuáng上,中年母亲哪见过这个,吓得脸都白了,这才老实。
到了凌晨两点多,阿赞巴登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按着域耶,右手持黑珠串,让阿福和中年母亲坐在他对面,闭上眼睛。开始施法了,阿赞巴登低声念诵经咒,几分钟后,中年母亲身体开始发抖,忽然他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快救我”的意思。但声调并不是她原来的声音,而是变得年轻了,我似乎听过,之前阿福手机有一段电话录音,里面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很相似。
阿福看着中年母亲,害怕地向后躲。中年母亲又说了几句,站起身躺在chuáng上,仍然闭着眼睛,阿福在本子上写“她说让我快救她”这句话。
我告诉他,就像那天一样,把她背下去试试。向阿福要了这里的地址,先打电话给999叫急救车,然后阿福把中年母亲费力地背起来,走出房间。我连忙在后面跟着,阿赞巴登告诉我:“不能停,也不能放下。”
按理说,那中年母亲的体重也就是百十来斤,但不知为什么,二十几层楼梯,阿福似乎背着千斤重物,显得极其辛苦。只下了几层,他额头的汗像huáng豆似的往下滴。我怕他把人扔下来,就将刚才阿赞巴登的话转告给他,让他坚持住。
阿福点点头,意思是知道。我以前听人说,人死后因为细胞失去运动力,因此会比活着的时候更沉,所谓“死沉死沉”的就是这个意思。看到阿福咬着牙,呼呼喘着粗气,脸上的汗几乎都要糊住眼睛,我心想,背尸工这种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人,是肯定不会做的,可以想象平时阿福背着各种尸体,甚至还有腐烂的和烧焦的,是一种什么状态。如果他不是哑巴,又怎会去做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阿福半路并没有停,终于把中年母亲背出大厦。阿福将中年母亲放进急救车中,人立刻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我让急救人员马上开到医院,急救人员问这位女士有什么病症,我说她昏迷不醒,快到医院再说。
急救车开到医院,没想到让我给说中了,中年母亲怎么也醒不过来,医生护士想尽办法也没用,中年母亲呼吸平稳,像睡着了似的,但就是叫不醒。折腾到快要天亮,正在医生决定转到大医院时,突然中年母亲像诈尸似的,从急救室的病chuáng上坐起,把两名护士吓得大叫起来。
中年母亲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让护士翻译,她说:“这位女士说我终于得救了,以后再也不吸毒。”
第0417章来刺符
医生面露疑惑之色,立刻给中年母亲做检查,但最后称并没查出这位女士有吸毒的迹象,问我是她的什么人,是不是有jīng神病史。我说只是邻居而已,这时中年母亲渐渐恢复神智。左右看了看,和医生对了几句话。医生说,她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连忙回答:“她女儿因为吸毒过量,刚去世没几个月,她肯定是悲伤过度。”
入院容易出院难。中年母亲在医院又做了好几项检查,才被准许出院。开始她不愿意支持急救和检查的费用,我告诉她,要不是泰国法师来施法,你女儿肯定还会继续缠着你,到时候你也不会好过,中年母亲这才不qíng愿地付了钱。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阿福在附近的银行取出一万五千元港币给我。回到XX大厦,我把阿赞巴登接回大埔围村。将一万元港币jiāo给他。阿赞巴登说:“那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怨气。”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麻布,用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心咒,又用域耶加持了一阵,把麻布jiāo给我,说让那人把这块麻布戴在身上,可以避免感染死人身上的yīn气,我连连道谢。
回头我让阿福来到佛牌店,把那块麻布jiāo给他,让他以后随身带着。阿福对我非常感激,取出本子让我看,称这几天感到特别轻松,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昏昏沉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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