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店员问:“这里面还有金粉吗?”
我告诉他俩,这叫七粉掩面佛牌,是限量版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货,里面有七种贵重原料,经高僧加持,法力能保留几十年之久。男店员小心翼翼地拿着佛牌看。美瑛取笑他:“可不要摔坏了,这块佛牌是你两个多月的薪水呀!”男店员连忙把佛牌还给我。
当晚,我和珊妮女士约定好,把佛牌送到她在九龙的住宅,看到这栋橙色的别墅,我就想起huáng先生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qíng况。按了栅栏门旁边的门铃,珊妮女士出来把我迎进大厅。
在珊妮女士家中坐了一会儿,和她闲谈喝茶,我以为这种有钱人家里都有保姆,却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只是定期从雇佣中心请清洁工到家里打扫卫生。jiāo谈中得知,她和陈大师是近十年的老朋友,前几年事业陷入低谷,后来陈大师到她家里,发现她家中的几种家具和摆设都不太合适,就让她改了客厅中几件物品的位置,尤其是客厅中那架意大利的三角钢琴,改变了朝向。又按陈大师的嘱咐,在客厅里四角放了四样不同材质的东西,有huáng水晶、金饰品、鱼缸和龙guī雕像。
从那以后的几年中,珊妮女士音乐事业开始上升,相当顺利,在欧洲连开几场演奏专场,所以她对陈大师特别感激。只是自从离婚后就一直单身,眼光太高,找不到合适的。后来偶然在某聚会中认识了huáng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很有好感,huáng先生也十分主动,一来二去,很快发展成同居关系,huáng先生搬到别墅里住,但没多久huáng先生的前女友跟踪他来别墅大闹,我也在场看到,珊妮女士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第三者,愤而将他赶走。
我心想,连极yīn罐的法力都敌不过珊妮女士的冷静,说明她还是很理xing的人。聊了几句我就告辞了,通知陈大师珊妮女士的生意已经做成,净赚一万港币。陈大师很高兴,说他这几天都要在新加坡某富商的家中帮他选住址、看风水,佛牌店就拜托我了,大事小qíng我都可以做主。
在佛牌店的日子很悠闲,不得不承认香港的地理位置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位于东亚和东南亚之间,也走在cháo流前沿,每晚自己去寻找美食的感觉很慡。这天中午,我正和美瑛等三人吃外卖披萨,一个男人走进来,穿着黑色皮西装,里面黑衬衫有几颗扣子没系,露出胸前的纹身图案,下穿牛仔裤和皮鞋,戴着墨镜。进店后美瑛连忙去接待,这人抽着烟,神色傲慢,也不理美瑛,自己在店里看了半天,才问了句话。
美瑛和他jiāo流几句后,走到我身边低声说:“这位先生要找陈大师。”
我走过去打招呼,这人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台湾腔,我得知他叫兴哥,但没透露职业,只说听人讲泰国佛牌能保平安,就来看看有没有。
以我的直觉,总感觉这个兴哥似乎不是做正行的,就说陈大师平时不在这里,他只是投资店面,主要由我来负责,又问兴哥能承受什么价位。
他用夹着香烟的手指着我的脸,边指边说:“只要你的东西效果好,钱不是问题,但你不要骗我,黑白两道我都有朋友,要是知道你以次充好,我会翻脸!”
“您所说的保平安,具体是哪方面的。是生活平安顺利,还是什么?”和这种人jiāo谈让人很不舒服,但也得硬着头皮接待下去。兴哥看了看我,再看看美瑛和男店员,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出去说话。
在佛牌店斜对面,兴哥安排找了一间在二楼的茶餐厅,找了个小包间坐下。在jiāo谈中,我才知道他居然是香港某社团的红棍,也就是打手。
香港黑社会已经成为类似宗教的存在,也是一种文化,称为“黑帮文化”,渗透到香港每个角落。尤其近十几年来,香港黑帮渐渐开始平民化,做大生意和正经生意的黑帮人物到处都是,有人戏称每个香港人都有可能认识一个黑社会的朋友,这话并不为过。
兴哥是台湾人,几年前和表弟来香港混,觉得这里比台湾好,就留下了。他所在的帮派并不大,名字我也没记住。香港的黑社会虽然有相当的规模,也等级森严,但并不是所有的帮派都像电影里那么风光,大帮派就那么几个,除了新义安、和联胜,就是14K与和胜和了。有很多小帮派,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店铺、夜店和巴士等处收保护费,只能找一些偏僻的酒肆和公司,收些钱赚点零花,兴哥的帮派也是。
小帮派之间的竞争远比大帮派激烈,大帮派的势力都是划分好的,就算争抢那也是大动作,而小帮派的地盘油水不大,大帮派不管,反而很乱。兴哥身为小帮派的红棍,经常和人打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动刀砍人是家常便饭。
所谓红棍就是黑帮组织中的高级打手,一般都是有着丰富打架经验的人,而那些会些真功夫的人就更厉害,能升到“双花红棍”,就是帮派中的打手之王了,谁看到都得怕三分。比如陈惠敏洗底之前就是香港最大帮派的双花红棍,因为他有真功夫,能徒手一个人对十几个拿刀的而不吃亏,当年甚至有人把他和李小龙放在一起讲。
但兴哥不是陈惠敏,他并没有功夫,全靠胆大手黑坐到的红棍位置。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兴哥这几年也没少挨砍,运气好的是没砍到要害,所以才活到现在。他有时也想退出,但深知帮派不是那么容易退的,而且也没有手艺,总不能去做保安和看更。后来知道泰国佛牌能保平安,又听说本港的著名风水专家陈大师在尖沙咀开了家佛牌店,就过来看看。
第0430章双刀坤平
听说对方是黑社会,还是个打手,我的两条腿有些发抖。兴哥说:“不要害怕,混帮派也要吃饭睡觉,回家也要和老婆上chuáng。我找你是做生意,又不是他妈的打架!”
说着。他把手伸到衣服里面,我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兴哥却掏出一部手机,按了几键,把屏幕展示给我看。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甄子丹在某部电影中的剧照图片。他穿着皮夹克,戴着一条银链的佛牌。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兴哥指着屏幕上甄子丹戴在脖子上的那条佛牌。
我笑了:“这是双刀坤平啊。”
兴哥连忙问:“是不是专门保平安的?”我告诉他,双刀坤平不仅能保平安,还可以挡灾避祸、助斗志和增qiáng竞争的胜率。兴哥猛拍桌子:“就知道是这样,我就要这个,就要和甄子丹戴的那个完全相同,最好是同一批佛牌!”
我说:“泰国有很多师父都能制作和加持双刀坤平,但法力有别,像甄子丹这个是阿赞仲的。用了几百种原料,相当珍贵,不算太好找。”
兴哥把手一挥:“你不是认识很多泰国法师吗?那就让那个什么阿赞仲给我再制作一块出来!”我笑着说这位阿赞仲师父早已去世了。可兴哥就要这块,必须是和甄子丹同款同批的。我当场给方刚打电话,没人接,又打给老谢,说我在和客户喝茶,问他阿赞仲的双刀坤平什么价钱。
我打心眼里不想做这桩生意,黑帮人物可不好惹,像我这种平头老百姓,要不是因为泰国佛牌,怎么可能混到来香港成了什么“高级顾问”?以前在沈阳看到地头蛇打人都吓得直躲,现在居然要面对香港黑帮人物。能不害怕吗。可又不能直说,就只好在和老谢通话的时候,尽量加上几句暗示xing的语言,至于他能不能领会,也只能碰运气了。
不得不说。老谢很聪明,和方刚一样,每次听到我在电话里说客户也在场,他俩就会自动把报价加上我的利润。他说:“阿赞仲的双刀坤平很有名,不少从事危险职业的人都佩戴着,比如武打明星和赛车手。现在要是能找到的话,恐怕不会便宜。”
我问:“以前你和我说阿赞仲的双刀坤平不好找。上次托你找了几个月也没遇到一块真货,现在是不是也很难遇到?”我的本意是让老谢最好能明白我的暗示,只要他顺着我的话说对,就OK了。
包间里很安静,我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也被兴哥听得清清楚楚。老谢说:“可不是嘛,阿赞仲的双刀坤平真的很难找,不过最近我有个朋友倒是手里有两条存货,如果你有客户非要不可,每条怎么也得四万多泰铢。”
“能有吗?要是找不到就算了。”我连忙暗示。
老谢说:“放心吧,我说有就是有,只不过东西稀罕,价钱也不便宜。”
挂断电话,我心里这个气,不过又想老谢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听出我是不想做这桩生意。兴哥问:“四万多泰铢是多少钱?”我说大概九千港币左右。兴哥犹豫片刻,说明天会来jiāo钱。
出了茶餐厅和兴哥分开,我的紧张劲终于过去,刚才在餐厅里这腿都发软,以前总是在香港片中看过这种人,现在终于见识到真的了。再给老谢打电话,我埋怨他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客户是混黑帮的,我不想卖他。
老谢打了个唉声:“田老弟,我老谢就算再聪明,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听说客户在场,我就把价格抬高一倍,这条双刀坤平我两万泰铢可以出货,如果客户不还价的话,你能赚一倍呢。对了,黑帮买东西都不给钱的吗?”我说那倒不见得,有陈大师这个名头,这些小黑帮人物也不会做得太绝,但我不想和他们有接触。
第二天,兴哥并没有来,快闭店了,我心里高兴,暗想最好他是放弃了,要是过几天他再来,我就可以找借口说那块限量版的双刀坤平已经被人买走,以后有机会再说。可我的算盘落空了,有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来到佛牌店,穿得花里胡哨,头发染成huáng色,进来后也不多说话,掏出九张千元港币的大钞拍在柜台上,说是兴哥让他来jiāo钱。
我傻了眼,美瑛倒是很开心地收钱入账,开了明细收据给那人,这人问我什么时候到货,我说泰国发香港,最多五天够了,这人点点头走开,临走的时候说五天后会打电话给我们。
钱虽然是佛牌店收的,但按之前我和陈大师的约定,在佛牌店里由我推销出去的生意利润,我是能分到三成的,所以这桩生意的五千港币利润中,有一千五百块是我的。再加上两万的月薪,收入还可以。
收了钱就得付货,我只好给老谢打电话,说客户已经付了钱,让他尽快把那条双刀坤平发给我,明天上午我就给你汇款。老谢嘿嘿笑着:“你看,有钱赚多好,管他黑帮白帮,只要肯给钱就是好帮。”
他说得对,我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美瑛问我那位兴哥是做什么的,居然还有手下,看上去不像大老板。我没敢说他是黑社会,只说是做小生意的,经常出差去国外,怕旅途不安全,所以想请双刀坤平保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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