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5章农民伯伯请佛牌
“喂,你、你现在是在哪儿呢?”是个cao着浓重河南口音的中年男人声音。我告诉他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断。
没到十秒钟电话又响了,还是这个男人:“我没打错,你到底在哪儿呢?是在泰国还是在、在中国啊?”
听了这话,我就说是在香港,你有什么事。男人说:“你咋又跑香港去了?”我心想这人难道是我的朋友,说话语气这么随意,像熟人一样。
我问:“你到底是谁?”
男人说:“你不是叫田七吗,卖佛牌的。”我连忙说对对。这男人说:“我是老赵啊,濮阳的。是那个谁,江老板把你的电话号jiāo给我,让我给你打,说你有时候在泰国,有时候在沈阳。”我本来想问是哪位江老板,不过又想,肯定是老客户介绍的,不用问,就让他说要求。
“我就听说吧,那个泰国佛牌能辟邪,是吧,江老板说有效果,所以我就问你,有没有能管辟邪的佛牌,别太贵的。”老赵说。
我笑着说:“可以,但你为什么要请佛牌,我得了解一下qíng况。”
老赵说:“那就是……想压压邪呗,也没啥事。”
听这个老赵的说话方式、措词内容和口音,怎么都觉得像个中年农民,难道现在泰国佛牌已经普通到这种地步,连农民大叔都想戴了?我似乎已经看到一名在田里gān活的农民大叔戴着纯银外壳的佛牌,这画面我不敢想。
“你说的那位江老板是你什么人,他又是做什么的?”我问。老赵说就是做点儿小生意的,以前跟他合作过两次。他在你手里请过什么能qiáng力招财的红眼苍蝇,说可管用了,那生意一年比一年好。
我没听明白:“什么叫红眼苍蝇?”
老赵说:“我哪知道?你不是卖佛牌的吗,你卖给江老板的东西自己都听不懂?就是他戴在脖子上的,一个方牌子,里面有个人坐着,眼睛是红的,还戴着一顶尖帽子,帽尖还是歪的。”我正喝着一口猪骨汤,没忍住全喷了出去,美瑛和两名店员没防备,都被不同程度地喷到衣服上,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我在电话里说那是红眼拍婴,不是红眼苍蝇,一边举手向三人表示歉意。老赵说:“反正就是那玩意,我呢,是既想招财,又想辟邪,你看看弄个什么牌子好啊?”
一听他要请两条佛牌,我连忙问:“你最多能承受什么价位的?”老赵说总共五百块钱吧,我当时就泄了气,没想到废了半天话,居然是个铁公jī。我告诉他,泰国佛牌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几百块钱的不是没有,但没什么效果,你说的那位江老板从我手里请的红眼拍婴,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但价格肯定不会低于三千块钱。
“啊。他那个说是四千五百块钱买的!”老赵说。
我说:“所以五百块钱还要两条,那基本没什么法力,还不如不请。”
老赵咂了咂嘴:“那你说有效果的最便宜的多少钱?”我想了想,告诉他怎么也得八千块,还是老客户介绍的份上,两条的打折价。老赵的声音提高好几调:“啊,要那么贵啊?”我说招财招财,怎么也得几千几万才叫招财,你花几千能招几万的财,已经很划算了,要是几百块钱的佛牌也能让你赚几万十几万,那无业游民也能发财,无非就是一个月的低保呗。
“这倒是也有道理……可是……”我被这个铁公jī打扰得食yù都快消失,就告诉他慢慢考虑,我这边还有事。以后再联系,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美瑛等人从卫生间出来,用湿纸巾擦着衣服上被我喷到的汤点,表qíng很不慡。我连忙过去道歉,男店员苦笑:“什么事qíng这么好笑。也给我们分享一下?”我说了刚才的红眼苍蝇,他撇撇嘴,似乎觉得并不好笑。
晚上八点多钟,我在酒店躺着,翻看手机中的通讯录,寻找有姓江的客户。手机能容纳一千条电话本,我也找到不下十名姓江的客户,有男有女,其中男顾客七个。因为销售日记在泰国表哥家的电脑中,所以不知道这七位姓江的人都是什么地方人,什么职业,请了什么东西。
正在我无聊得只能玩手机时,又有电话进来,接起来听,他说:“我说田老板啊。你这个佛牌到底能不能便宜?要是能我就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口浓浓的河南话总是让我想笑,和他通话,怎么也无法和请佛牌联系到一起,而像是在菜市场买菜的讨价还价。
我说:“不能便宜,在泰国,佛牌和中国寺庙中的观音佛像一样,不能叫买,而得称为请。请神有讨价还价的吗?再说便宜的效果也一般,你想要也行。多少钱的我都有。”老赵连忙说没效果可不要,我问他的职业,老赵支支唔唔地说在家务农种地,我心想这人撒谎还是没经验,一是迟疑不决。二是令人无法信服,务农的请什么佛牌!
我这人天xing好奇,尤其做了这个行业,对客户的qíng况非要了解清楚不可。“你要是不说实话,这佛牌请回家的效果也不好。我们这些人是专门在泰国寺庙帮助善男信女请佛牌回家供奉和佩戴的,你要是骗我,就等于在骗鬼骗神,能行吗?”我说。
老赵笑了:“田大兄弟,你不用吓唬我,江老板都和我说过了,你就是个牌商,和他一样,倒买倒卖的!”
听到这番话由老赵用河南话说出来,让我特别地沮丧。连农民大叔都知道我们这种人只是佛牌商人而已,你说这生意还怎么做。我说:“不管什么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价钱没商量,四千一个、八千俩,你愿意请咱就谈,舍不得钱就算了。”
没想到,老赵却说:“买啊,怎么不买?要是不买我还给你打电话啊,这可是国外长途啊,我得到县里找个话吧才能给你打,一分钟好几块钱呢!”
既然套不出老赵的职业,那我也就懒得问。农民愿意戴着佛牌种地,那也是他的自由,我不gān涉。但以我的职业敏感xing来判断,这个老赵首先肯定不是什么种地的农民,至少不是以这个为生的。而且从事的职业也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既然这样,我说:“你要正牌还是yīn牌?要是正牌的话,两条五千就够,要是yīn牌就得八千块。”老赵问什么叫正牌和yīn牌,我就给他简单讲了原料和效果的区别。
这种话。我平时给客户讲过无数遍,自己都要吐了,大多数客户听到yīn牌中有yīn料,比如骨灰之类东西后,都会害怕甚至退缩。我原以为像老赵这种农民会更害怕。万没想到的是,老赵居然马上说:“要yīn牌,田大兄弟,我就要这种yīn牌!”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我怕他听错了。又确认了一下。老赵还有些不耐烦,说yīn料有什么的,要说活人我还真怕,可就是不怕死人。
既然他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正想把电话挂断,老赵忽然想起什么事:“哎,对了田老板,这个辟邪的佛牌最好是能治梦游的。”
我连忙问:“你有梦游的毛病?”老赵说是啊,都好几个月了,要不咋想辟邪呢。我问具体都是什么症状。
老赵说:“就是晚上总去各种地方,有集市、有别人家、还有被鬼追着跑的,第二天起来,脚上全是大水泡,可他妈疼啦!”
第0556章走鬼市
一听这话,我立刻想起我妈曾经对我说过的,农村的某个远望舅舅。他就是有这种半夜梦游去逛集市的毛病,回来之后满脚大泡。平时这个舅舅就总是神神叨叨,大家都说他jīng神不正常,后来四十几岁就死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什么原因造成的?”我问。老赵说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请佛牌了,在当地找过神汉和巫婆,还去道观让道长做过驱邪法事呢。都没有用。我心想,这类事确实说不好,我那个农村的远房舅舅也一样,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那种毛病。
讲起他这个症状,老赵话匣子就打开了,对我详细描述了那些梦游事件的细节。老赵说:“最开始的头一次,到现在能有差不多三个来月了,那天半夜我梦见出了村子,在野地里走啊,那杂糙比我都高,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往哪走,反正好像心里很清楚似的。走着走着吧,就看到远处有灯光,好像还有很多人在说话。我就走过去看,有个大集啊,道路两旁全是卖吃的。什么包子、米饭、炒菜、瓦罐汤、面条和饺子,热气腾腾,家家都挂着大灯笼,大半夜的比白天还亮,还热闹。集里人也多。挤挤挨挨的,我就在人群里这家看看,那家瞅瞅。不管我看什么,那个摊老板就把吃的拿在手里给我递过来。我这个馋啊,就去摸衣服兜。可是没带钱,我就走了。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走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累。出了集市还是大野地,黑黢黢地什么都没有,全是杂糙。我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好不容易出了野地,回村子去了,上了chuáng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一看,脚心全是大燎泡,这个疼啊,好几天才消。”
听了他的讲述,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老赵说:“你说要是做梦吧,可只要醒过来就知道是梦。但这个梦就跟真的一样,我还和我老婆说,昨晚我怎么出去逛集市去了,你也没注意我啥时候穿的衣服吗?她完全不知道,说你昨晚好像根本没出去吧。她这个人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醒,可我要是真半夜穿衣服出去,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你说要是做梦吧,我这脚上的泡又是咋回事?”
“也许是碰巧,你老婆那天晚上太累了,所以睡得实。没注意呗。”我解释道。老赵说不可能,因为他那阵子经常梦游,隔三岔五就有一次,不可能每次都不被她听见吧。
我问每次梦游都是去夜里的集市吗,老赵说:“不光集市。还有一次我在村口路过坟地,也不知道咋的,我非要穿过坟地抄近路,结果有个穿白衣服的人,留着长长的头发,就和电视里头演的那种鬼一样,飘飘乎乎地来追我,吓得我就跑,你说这个鬼也有劲,追起来没个完,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一看都跑回自己家院子来了,再回头看,哪还有什么穿白衣服的鬼。”
“然后早上起来,发现脚又起泡?”我笑着问。老赵说不光起泡。连布鞋面都磨坏了。
我心想,这老赵肯定是半夜没穿衣服,就把鞋穿上在外间屋中来回走,几个小时后再上chuáng睡觉,所以他的脚起泡、鞋磨坏。而且他老婆还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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