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失望的莫过于老虎,焦躁地踱着步:“明天怎么办?我们总得想办法通过蛇阵,实在不行,我去准备炸药,就算是每隔十步施放一次爆破,我也得挪到天梯那边去。小心就在里面的某个地方,千真万确,就在里面。”
没人回应他,在近乎密封的山dòng里进行连续爆破,冒顶的危险xing犹如点着火把进汽油库,随时都会让大山变成坟墓。
红小鬼悄悄溜了出去,他对这种让人挠头的局面不感兴趣,更不想担任何责任。
老虎长叹一声,大步跟出去,门帘被甩上了半天空,随风摆动了很久才缓缓落下来。为qíng所困的男人,总是bào躁易怒,这是人之常qíng。
“明天,我先安排剩余的队员们护送昏迷中的人撤离,咱们几个分乘两辆吉普车再进隧道,假如这匣子无法产生作用,咱们也只好暂时中止探险活动。”
卫叔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抛下这几句话,转身出去,只留下顾倾城一人。
这种局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碰到困难,人心立刻散了,谁都不愿意坐下来重新商讨。
“风先生,你的电话响过几次,可你一直都没醒,希望一会儿还能再打过来。你能不能告诉我真实答案,那匣子究竟是什么?碧血夜光蟾到底在哪里?”她专注地凝视着我的脸,目光平静如水,没有怀疑,更没有狡黠的探寻。
我苦笑起来:“这两个问题也是我最想知道的,死了那么多人竟换回这样的结果,我也不甘心,但现实qíng况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有用的解释。”
顾倾城笑了:“那好,明天你打算怎么办?我曾打电话联系过山外的朋友,如果确实需要的话,可以加急调派一批qiáng毒xing杀虫剂过来,大约需要一周时间。问题的关键是,杀虫剂会不会对变异后的毒蛇起作用?依据老虎提供的石隙长度,所需要的药品数量非常惊人,几乎需要囊括云、贵、川、桂四省今年的所有配额。如此一来,必定引起大范围内的供货商猜疑,咱们的行动也就没有丝毫的保密xing了。”
第291章玉牌上的微缩图画
我捧起匣子,专注地盯着它的盖子,心里存着唯一坚定的信念:“何寄裳是不会骗我的!”无论如何,她在临终前jiāo付给我的东西,必定有它的惊人价值。
“明天就要送飞鹰他们出山,要不要再过去看看?席勒死了,下次不知道会轮到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顾倾城是营地里唯一一个愿意迁就我的,任何时候对我说话都会采用和颜悦色的商量口吻。我还没有点头答应,丢在枕头边的电话又响起来,她知趣地点了点头,迅速低头走出帐篷。
那个来自爪哇岛的号码是属于燕逊的,仍旧是她低沉温柔的声音:“风,有没有太打扰你?方便说话吗?”
我收摄心神,冷静地回答:“不会。”
“这一次是为私事给你电话,能够使用的通话时间为九十秒,所以长话短说——我劝不动小燕,他固执地把自己留在海底世界里,任我怎么说都不出来。他说自己将蜕变成神,脱掉笨重的人类躯壳,化为自由之身。风,如果可能,我想请你做更多的努力劝他出来。”
即使在心急火燎的状况下,燕逊也始终保持着悦耳的声线,不带丝毫焦躁语气。
我无法想象小燕在潜艇和海底世界里有了什么样的巨大发现,竟而至于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
“我在川藏边界的大山里,还得滞留一段时间才能返回北海道去。再说,假如找不回苏伦,我想自己会放下一切,终生在这片大山里搜寻。燕小姐,为什么你不能赶去北海道?你们是亲姐弟,有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会听。”
如果换了我是燕逊,与其打越洋电话求别人帮忙,不如自己一张机票直飞北海道,落地之后再想办法救人。
“我?我是走不开的,难道苏伦和萧可冷都没向你说过?算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我想顺便通知你,家师冠南五郎几日之内就会飞抵川藏边界,亲自出手援救苏伦。他老人家的能力高得令人须仰望才见,所以别太担心苏伦,一定会安然返回。她是家师最疼爱的关门弟子,此次除了家师亲往,还带着我们的大师兄叶萨克,放心、放心……”
我听不懂她的“走不开”是什么意思,五角大楼方面的规章制度再严格,通过申请也会得到假期。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与小燕的感qíng还没到同生共死的地步,把工作看得比亲qíng更重要。
能得到冠南五郎的亲自出手营救,这个帮手要比再增添一百名江湖高手更厉害,而他的大徒弟叶萨克则被称为“安大略湖之鹰”,曾是美军海豹突击队最年轻的特级教官,曾有十五次在各种复杂艰苦的环境里安全救回人质的光荣纪录。有他们加入,救回苏伦的希望立刻成倍地增加了。
“风,小燕的事请你上心,他还是个孩子,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拜托了。”
无论说到任何事,燕逊的声音节奏始终张弛有度、缓急有序,这一点几乎很少有人能做到。
通话停止在第八十八秒上,我放下电话,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冠南五郎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在日本本土、欧洲、美国等地有极高声誉,是数以千万计的江湖高手顶礼膜拜、竞相学习的榜样。我希望他能早一步进山,苏伦也就能早一点儿获救。
走出帐篷,顾倾城正站在营地中间的吉普车旁边沉思,车厢上架设着的高速机枪已经被掀掉了伪装,恐怖的枪口一直指向南面的隧道方向。
“明天,老虎说不定真的会动用炸药,刚才他搬走了一箱手雷,还有十二颗燃烧弹。风先生,我总觉得目前qíng况下,老虎的bào躁qíng绪实在不利于大家的团队协作,有必要的话,你得告诫他一次。我们是一支探险队,而不是江湖上的散兵游勇、乌合之众。没有严格的纪律,想成大事比登天还难。”
她的两颊上带着薄怒,看样子老虎做得实在是太出格了。
二十步外,老虎居住的帐篷里灯光通亮,不断地发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我立即回答:“明天我一定会找他谈,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苏伦的师父冠南五郎大师要亲自过来,陪同者是他的首席弟子、绰号‘安大略湖之鹰’的叶萨克。有他们加入,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或许是我太兴奋了,并没意识到顾倾城的眉正悄悄皱起来,我们暂且不去理会老虎,一起向右侧飞鹰他们躺着的帐篷走过去。
帐篷里亮着灯,并排三张行军chuáng上,飞鹰、梁威、李康仰面躺着,身上盖着相同的薄被,呼吸极其微弱。
“也许早该送他们出山了——”顾倾城叹息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像飞鹰那样江湖上威风凛凛的人物,没想到会折戟沉沙在这片山林里。
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胸中猛然一阵伤感,因为是我带飞月去古寨的,却没能好好地带她回来。假如有一天飞鹰苏醒,当面问我,我该如何回答他?
“风先生,不必太为飞月的事难过了,每个人都会死,只看死得有没有价值。”顾倾城靠在帐篷门边,声音同样充满了伤感。
我伸手抚摸着飞鹰的肩膀,惭愧地低语着:“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飞月。”
未来如何,谁都无法预料,也许他们三个也会像席勒那样,突然醒来,然后几小时内离开人世。这种结局,实在令人伤感。
我转头望着李康,陡然间,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碧光倏地一闪,耀眼之极。那是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玉牌,用双股的红丝绳穿过后挂在脖子上。
玉牌是不可能像钻石一样闪光的,我俯身仔细观察,玉牌正中竟然嵌着一个金色的圆点,迎着灯光熠熠闪烁着。
“顾小姐,这块玉牌有点古怪,请过来看——”我转动红丝绳,找到的竟然是死结连着死结的“多宝扣”。
顾倾城是古玩世家出身,一见到那个扣子,随即一愣:“哦?这玉牌很值钱吗?竟然要用到‘七叠连环多宝扣’?”死结共有七个,紧密排列着,要想解开它很得费一番工夫。
她把玉牌托在指尖上,看了几眼,疑惑地摇头:“不过是普通的蓝田古玉而已,拿到市场上去,公平价格不超过一千美金,没什么特殊之处。”
我诧异于她的疏忽,立即提醒她:“玉牌中央嵌着一粒金珠,这样细致的设计绝对不是现代工艺流水线能够做到的。玉质虽然不够出类拔萃,但我觉得那金珠闪亮异常,或许藏着什么玄机——”
顾倾城又是一愣:“什么金珠?在哪里?”
她伸出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小指在“多宝扣”上连续搓了几下,马上打开了全部死结,把玉牌握在手里,凑近灯光仔细观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到金珠,是你眼花了吗?”
当她抬头向我望着时,眼神中蓦地掠过一丝惊恐:“你的眼睛怎么会发出那样的绿光?”脚步一滑,已经退到门口,右手马上探到腰间,握住了枪柄。
我用力眨了眨眼,对她的话同样感到莫名其妙:“顾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把那玉牌给我,记得你说过李康的行李中有一架奥索斯放大镜,快去把它找出来——我感觉李康的传家宝秘密,就在这玉牌上。”
一切都是源于我的第六感,因为我自始至终相信李康看似老实木讷的外表下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和李尊耳肯心甘qíng愿地把古书贡献出来,正是为了给大家造成错觉,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真正的秘密是不可能形诸于文字的,能够翻印成书然后广为传阅的,都是毫无价值的大路消息,只配当废纸卖给垃圾站。
顾倾城在帐篷外苦笑:“风先生,你怎么解释自己眼睛里的绿光?看上去真的让人害怕。”
我忽然明白过来,护寨神被傀儡师猎杀之后,何寄裳曾取出蛇胆给我。蛇胆是明目圣药,那条护寨神又是何寄裳jīng心培育的通灵品种,所以其功效远胜于普通蛇类,使我的视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能够看到别人无法发现的细微之处。
当然,这些事需要慢慢解释,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放大镜,看看那玉牌上到底有什么。
我大步跨出帐篷,两手遮在眼睛上:“顾小姐,那完全是蛇胆的奇效,稍后我再解释。这面玉牌是揭开秘密的关键,带上放大镜,咱们马上回你的帐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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