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呢!”牛振华没好气地骂道。
“哦……”我闻言一愣,随即想起来,这家伙姓牛,我说是骑着铁牛来的,岂不是摆明了占了便宜?
牛振华开车,我就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而余下的那几个人,都挤在了后面,牛振华抬头看着村子口那棵老大的白果树,问道:“阿来就是在这棵树上吊死的?”
我抬头看了看那棵枝繁叶茂的白果树,略略地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包烟,自己点了一支,顺手递给我一支,我摇摇头,我没有抽烟的坏习惯。
吉普车在山路上一路颠簸,只颠得我骨头痛,但这玩意速度快,大概四十分钟,我们赶到了镇子上,路也好走了。
闲谈中我才知道,昨天王来弟吊死在我们村子口的白果树上,王利民是粗bào脾气,虽然恨女儿不争气,gān出了这等丢人脸面、败坏门风的事qíng,可是如今女儿死了,他焉有不心痛的?
看着王大妈嚎哭着女儿,邻居帮着办理丧事,王利民心中着实不是滋味,这天晚上喝了几口闷酒,就cao了一把菜刀在手,晚上去找牛家的麻烦。结果,刚刚摸到镇子上,打听着牛家,就被镇子上的巡警逮到了,王利民粗着脖子喘着气还想要嘴硬,却禁不起吓唬,很快就把原委说了,牛振华得知后,倒也没为难他,反而给了他几个钱,让他回家把女儿的丧事办得好看点。
王利民被吓唬了一通,也不敢再犟,可他却把我给出卖了,什么不见天日的毛发啊,什么刺xué、诊yīn阳脉什么的,偏生牛家老头子现在重病中,镇子上的医生一个个束手无策,于是就导致牛振华直接就找上了我。
而闲谈中,我也知道了那老头的病症,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开始只是老头懒怠动弹,只想坐着或者躺着,开始众人都不理论,只说是老年人怕动。我姥姥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我bī着,她只怕也是躺在chuáng上不想起来。
但越是不动,人的身体各项器官组织就越是衰败得快。
但这老头的病症,却有些怪,渐渐地开始竟然手脚冰冷,全身僵硬。但是,这人还有着一口气,还有知觉,宛如活死人一般。
我听着,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全身僵硬,宛如死尸,可还有知觉,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吉普车直接开到牛振华家门前,居然是一栋两层小洋房,远比镇子上普通的人家要气派得多,他把余下的众人遣开后,就领着我向里面走去。
“我爷爷平时不喜欢吵嚷,就住在后面!”牛振华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往后面院子里面领。
等着走到后面的院子里,我不禁大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家里还真是有钱,后面居然还有着偌大的一个院子,种着一些花花糙糙的,另外有着三间小小的院落。
“你爷爷就住在这里?”我好奇地问道。
“嗯!”牛振华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等下进去了,不管怎么着,别在我面前说丧气的话,知道吗?”
我答应了一声,事实上不用他嘱咐我也不会说的,就算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作为一名大夫,我也不会当着病人的面胡说八道。
走到里间屋子里,只见一个中年人正站在当地,一张老式的雕花木chuáng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一个瘦骨嶙嶙的老人,躺在chuáng上。
我知道那个中年人势必就是牛镇长了,而老人就是牛镇长他老爹了,牛振华的爷爷。
“爸爸,我把徐大夫请来了!”见着牛镇长,牛振华倒是没有敢嚣张。
牛镇长转过头来,看着是笑道:“徐大夫啊?快请坐!”
我打量了牛镇长一眼,这人倒是一张圆圆的弥勒佛脸,笑起来一脸的和蔼。我笑道:“不坐了,给老人家把个脉吧!”
“好好好,有劳徐大夫!”牛镇长一边说着,一边就让开,牛振华忙给我搬过来一张椅子,我在椅子上坐下,从药箱里面取出来一只诊脉用的小枕头,扶着老人的手诊了片刻,又翻了翻老人的眼皮子。
老人如同死了一样,躺在chuáng上,纹丝不动,只当我伸手翻开他眼皮子的时候,他眸子才转了转,透着一股子的暮气。
老头子已经很老了,七十有三,身体的各个组织功能都大大地减退,远不如年轻人,而这个病,更是带给他jīng神上难以言喻的创伤。
“多久了?”我问道。
“前前后后算起来,大概有靠近两个月了!”牛镇长忙道,“徐大夫,家父这是什么病?”
我被他这么一问,倒还真是问住了,想要直接说,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当即呆呆地出神——难道说,天下真有这等邪术不成?
牛镇长身为一镇之长,平日里肯定会得罪一些人的,但是,就算有人想要动手脚,也不会对一个老人动手吧?
“徐大夫!徐大夫!”牛镇长叫了我几声,我才算回过神来,忙道,“我们到外面说话。”这老人还清醒着,看似乎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这才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牛镇长忙着把我往外面让,等到了外间房里客厅坐下,牛镇长满脸的笑容,又是倒水又是递烟的,再次问道:“徐大夫,老头子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镇子上的医生啊,一个个都说是……”说到这里,他就打住,只是看着我笑。
我摇头道:“不是老年病!”老年病不该是这个症状,而应该像我姥姥那样,没病没痛的才对,只是身体的各项器官渐渐地老化衰败,然后老死。
对于老年病,我自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就是利用药物刺激一下坏死的各个器官组织,延迟死亡的时间而已,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回天之术。
第十五章以毒攻毒
我再次开始沉吟着如何开这个药方,事实上我心中很是清楚,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置之不理。牛镇长虽然一脸笑眯眯的,但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历来民不和官斗,这老者是他父亲,医得好则罢,若是医治不好,只怕反而招惹大麻烦上身。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个方子试试。
“徐大夫,家父这病……到底可还有得救吗?”牛镇长再次问我。
我想了想,开方子救人是一回事,但话还是先说在前头,免得闹误会,当即说道:“牛镇长,老人家这病看着实在有些不妙,我如今有个偏方,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说到这里,我又故意打住。
“不过什么?”牛镇长急道,“徐大夫,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老头子这个年纪了,我也知道……哎……”说着,他又是叹气。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方子也就是试试而已,而且,这个药方子煎药有些问题,我开出来,你等下去配药,我亲自煎!”我说着,就找出纸笔,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等着我把药方写好,递给牛镇长,牛镇长就顺手给了牛振华道:“快去快去,你爷爷的命可都在这里了。”
牛振华答应了一声,拿着药方子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这里,我才有空端起茶盅,轻轻地啜了口茶,不亏是镇长家,虽然地处偏僻,居然有着这等上好的碧螺chūn。
我师父好茶,曾经对我说起过天下名茶,但他老人家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煮的药茶。我自幼跟随他身边,倒也有些眼力。
牛镇长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说是有些事qíng要处理,我有什么事,自管找牛振华就是,我答应一声,让他忙就是了。心想着等着牛振华配药回来,我给煎好了药,给老人服下,就要离开了。否则,只怕天黑前赶不回家,我可不敢指望牛振华还会开着吉普车送我回去。
大概半个小时,牛振华突然急冲冲地冲了进来,见着我,一把就逮住我前襟的衣服,骂道:“好你个徐逸然,招摇撞骗到我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愣然,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牛振华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拳头就对着我脸上砸了过来,我忙躲开,虽然躲开了头脸要害,却被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肩头,痛得我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我大怒,用力挣开牛振华的手,怒道:“你胡闹什么?”
“你这开的什么药方子?”牛振华从口袋里面掏出我刚才开的那张药方子,摔在我脸上怒道,“刚才我特意去卫生所问过,人家说了,这要人命的,不是救人病的。”
我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牛振华,反而倒是镇定了下来,把早就收拾好的药箱子一背,淡然道:“既然你这么相信卫生所的医生,你就不该去找我!你说我招摇撞骗,我骗你什么了?既然你不相信我这药方子,就请还给我吧!”
说着,我从地上捡起那张药方子,收好,背着药箱子转身就走,这牛老头的病本身就是一个麻烦,我还真不想医治呢。
“站住!你给我站住!”牛振华在我背后吼道,说话的同时,他再次追了上来。
“做什么?”我问道,“我出诊一次,可没有收你一文诊金,而且,你爷爷也没有用过我的药,你还是赶紧找个信得过的医生过来给你爷爷瞧瞧吧!”
牛振华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想要使蛮,又苦于找不到借口,我背着药箱子还没有来得及走出牛家,迎头却碰到了牛镇长。
“这是怎么了?”牛镇长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徐大夫,小儿不懂事,你别生气!”很显然的,他听到了我和牛振华的说话。
“爸爸,他这药方子有问题!”牛振华忙道。
“没问题的能够治好你爷爷吗?”牛镇长反问道。
牛振华一愣,顿时就说不出话来,牛镇长又问道:“药呢?”
很显然的,牛振华并没有把药配回来,牛镇长拍案怒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蛋的儿子,还不快去?”
牛振华似乎很是怕他老子,听了这话,转身就向门口跑去,但刚刚走到门口,掉头跑回来,牛镇长怒喝道:“你还不快去?”
牛振华尴尬地看着我,解释道:“药方子……”
我从口袋里面摸出来药方子,递了过去,牛振华接了,又跑了出去,我见状,不仅就笑了出来。
“徐大夫,小儿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牛镇长忙着换上一副笑脸,向我道歉。
“没事,他也是担心他爷爷,这药方子确实有些问题,但是只要在煎药的时候控制好火候,不但无害,还可以治病救人!”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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