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死前到底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诅咒?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qiáng烈地意识到,钟诚伟是刻意把包留给我的,不然他不会在死了之后跑到这里来打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刘家明。还有那封信,也许本来就是写给钟诚伟的,写信的人大概是一时疏忽错把姓名和地址写成了吴咏倩的,多疑信才会在钟诚伟手里。我自欺欺人地想着。
可是,钟诚伟为什么偏偏选中我?难道我跟这件事qíng有一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关系?
趁着天还没黑,我把店门关了,我要去一趟那间鬼屋,我不管里面有多么恐怖,我一定要去。
因为,我知道,从我见到钟诚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卷进了一场噩梦里,我已经无路可退。
除非时光倒流!
?28?
依稀中,我仿佛回到了四岁那年跟奶奶一起去舅奶奶家的路上,那个算命先生对奶奶说:“如果你希望她没事,那就不要让她离开她出生的地方。”
现在,我离开了,奶奶以另外一种方式自杀了。
我们永远都被命运掌控着。
临出门的时候,我给父母写了一封遗书,我怀疑自己很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了。但是看了两遍,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也许事qíng没有这么严重,我没去鬼屋玩过碟仙,也没有招惹过那个女人。想想最后还是把遗书撕了。
我从抽屉里翻到一把生了锈的剪刀,把它装在口袋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至少可以给我壮壮胆。
我站在镜子前,认认真真地端详着自己—肤色有点偏黑,个头瘦小,不过发育得还算良好。不是特别漂亮,但看起来还是蛮可爱的。别人都说我额头长得好,天庭饱满,可惜飞来横祸让我不得不剪下一堆刘海挡住那道疤,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古小烟,你是最勇敢的,不管前面有多么黑暗,有多么可怕,你都不能退缩、不能逃避,要勇往直前,这样才能找到谜底,战胜一切,大胆地去吧!”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我又拨了一次刘家明的电话,我以为还会打不通,没想到却通了,依然是那个女人接的,而且这次接得特别快,第一声还没响完,她就接了起来:“喂?”
我本来想问她是谁的,可能因为她接得太快了,反倒一下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说成了:“你知道鬼屋吗?”
她显然愣了一下:“鬼屋?”
“呃,对……刘家明跟你说过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轻声地问:“你觉得家明的死……跟鬼屋有关系?”
看来,她知道那间鬼屋。于是,我顺着话往下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去那儿看一下。”
“你要去鬼屋?!”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震得我耳膜发痒。
“我觉得事qíng太奇怪了,唔……能告诉我刘家明是怎么死的吗?”
“他……”她yù言又止,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鬼屋?”这次轮到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嗯,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呢?”
我把店里的地址告诉了她,她说她就在这附近,十分钟后来找我。
说实话,叫我一个人去鬼屋,我确实有些害怕,还有就是,我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她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给我打那个电话,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不到十分钟她就来了,骑了一辆白色的摩托车。她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我肯定从来没见过她,也没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她比我凭着电话里的声音勾勒出来的样子要年轻许多,也漂亮许多,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深绿色的紧身露脐上衣,胸前挂着一根银白色的十字架项链,超短牛仔裙,腰间系着一条很宽的黑皮带,染成了红色的卷发很随意地散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靴,鞋跟高得有些突兀,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既xing感又可爱,有点像混血儿。我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对我莞尔一笑,可能是因为刘家明的死,她的笑容有些牵qiáng,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她说:“你在这里开店?”
她的声音跟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不太一样,稚嫩了一些,我突然有些怀疑,昨晚那个电话是她打的吗?
我说:“不,是我妈妈开的。”
“喔,那我把车停在这儿没事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骑车去吗?”
“太远了,而且我的车没有牌照,让jiāo警抓了麻烦。”
“那你停这儿吧,没事。”
她把摩托车钥匙放进包里,走过来,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她说:“我叫姚佳,佳人的佳,你呢?”
“古小烟,烟火的烟。”我舔了舔嘴唇,尽管我对她有好感,可是和她走在一起,特别是这样手挽着手,我感觉特别压抑,一股没来由的自卑从脚底爬到心脏。她太张扬了,而我穿的还是从农村带来的白底蓝格子衬衫和黑裤子。
“有点像男孩子的名字哦,你多大了?”她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子,一点儿也不做作。
“快十九了,你呢?”
“我比你大,我二十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一直都在农村,这几天刚过来的。”
“喔,我说呢。”
我本来还有点犯愁,担心她会问我跟刘家明是怎么认识的,幸好她什么也没问,这是个没有心计的女子。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看着我,我发现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深、很亮。她说:“我们真的要去吗?”
我很肯定地点点头:“去!”
她也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根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跟她胸前的那根是一模一样的。她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买的。”
“你信耶稣?”
她像孩子般很腼腆地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是,我看电影里都这么演的,鬼好像怕十字架,所以我就买了,不管有没有用,戴着吧。”
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就像我在口袋里装了一把剪刀一样,如果真的有鬼,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但我心里还是涌出了一丝感动,我用手指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由衷地说了声:“谢谢你,姚佳。”
“不客气的。”随着她一招手,一辆的士停在了我们身边。
?29?
我们钻进车里,并肩坐在后排,姚佳报给司机鬼屋的地址,司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启动马达。
天已经黑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眼皮也跟着狂跳不止,有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两只眼睛同时跳是在暗示什么。
我用手指压了压眼睛,问她:“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去年我跟家明去乡下一个朋友家,正好路过那里,家明告诉我的,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的,你去过吗?”
“我也没有,你是……刘家明的……”
“我是她未婚妻。”她接过我的话,把头低下去,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向了车窗外,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伤感,这会儿听起来又跟电话里的声音一样了,把我弄得迷迷糊糊的。她说:“我们前两个月刚买的房子,准备国庆节结婚的……”
“呃……那个……”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很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眼皮跳得我心烦意乱,我用力地按了按,转开了话题,问了一句我一直想问的话,“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吗?”
她转过头来看我,我的话明显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她说:“昨晚?没有啊,我们刚刚才认识的,不是吗?”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昨晚大概三点钟左右接到一个电话,跟你的声音很像,我以为是你打的。”
“是吗?她说什么了?”
“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莫名其妙的。”
“昨天是你生日?”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不是,我的生日是在12月,所以觉得很奇怪。”
“那可能是打错了吧,电话有时候也会串线的。”
“不是,她叫了我的名字。”
“喔……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电话。”
她说的有道理,我们今天才认识,她应该不知道店里的号码。既然不是她,那么会是谁呢?
她突然很紧张地问:“你刚刚说你是昨晚几点钟接到的电话?”
“三点钟左右吧。”
“那个号码你还记得吧?”
我想了一下,说:“记得,1371138××××。”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战栗了一下,她看看我,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查看着什么。
我问她:“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嘴唇紧紧闭着,手机屏幕上淡蓝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看起来很苍白,苍白得不像真的。
我的心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你看这个。”她把手机拿给我看,是一条短信息。
“下一张脸,我要你的,生日快乐。”
发这条信息的号码正是1371138××××!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开了冷气的原因,我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怵。
“为什么……”我喉咙gān燥,头重脚轻。
“这是家明前天晚上三点钟收到的信息,收到信息以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的,一个劲儿地照镜子,摸自己的脸,嘴里不停地叨咕着什么。”
“叨咕什么?”
“不知道,听不清楚,我当时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所以我一直守到他睡着,我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她哽咽了。
“那你知道那个号码是谁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克制住想要落下来的眼泪,说:“我不知道,我问他了,但他什么也不肯说。”
我没再说话,她也没往下说,一时间,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不知何时,车早已开离了市区,外面没有路灯,也没有来往的车辆,朦胧的月光洒在路面上,很模糊。前方,像命运一样深邃,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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