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啸绝岛_大醉大睡【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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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舒流眼睛盯着纸上最后一行字,翻回去又看了几次,假装无意识地握住了秦颂风的手。

  他感觉有些冷,因为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一个有空杀害潘子云的人,然而潘子云的“天罚派上”四个字岂会毫无来由?

  萧玖皱着眉道:“四哥有三个护卫,一个刺杀三哥的时候同归于尽了,一个挟持小孩子被杀了,还剩一个。这人在哪?”

  宋钢道:“在地牢里,你可以去问,但事涉家丑,外人不得进入。”

  ☆、舍命

  <一>

  这一次萧玖没再坚持带着其他人进去。

  孙呈秀留在地牢外面等待着萧玖,季秦二人问了岛上的禁忌之后,便离开此地,悄悄潜行到岛上居民聚集之处。

  此地和普通的乡间民居并无区别,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几乎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和孩子。女人和孩子已经被蒋夫人保护在那铁桶一般的高墙之内。

  这里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头上戴着黑头巾,步履矫健,目中jīng光闪烁,显然身负内功,是天罚派传人;另一种头上戴着白头巾,虽然也很是健壮,但最多练过些不入流的杂乱武技,是当年那群海风寨罪人以及他们的后代。

  三十年的海风砥砺也不足以将他们融合在一起,无论四十以上、当年乘船从陆上来之人,还是三十以下、生在岛上之人,白头巾只和白头巾在一起,黑头巾只和黑头巾在一起。

  男人们聚在一起,有时候并不比他们所鄙视的三姑六婆高明到哪里去,许多人喜欢胡侃谣言,炫耀自己耳聪目明。此刻,季秦二人便刻意隐藏在树丛后,遥遥偷听岛上的男人们七嘴八舌地揣测萧玖归来的目的。

  他们这才知道岛上的“白头巾”对上官判几名子女的称呼十分奇诡,男的叫做王子,萧玖则叫做王姬,如此“复古”,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萧玖所说不要笑出来,想必指的便是此事。

  秦颂风没笑,季舒流却笑得使劲抱住他抑制身体的抖动。

  有人说上官叁死得悲惨,“王姬”为上官叁复仇而来;有人说上官肆杀人的证据并不确凿,她是为上官肆申冤而来;还有人说她根本是嫉妒上官伍即将获得王位,为自立成女王而来。

  “这群人,都想歪了。”一个高个子白头巾青年对两个白头巾同伴说,“王姬哪有这么多闲心?别忘了她是个女人,正在急着成亲的年纪。我老婆已经从太后的护卫那里打听出消息了,才刚传给我――她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要成亲了,带上老公拜拜祖宗的灵位。”

  “一共来了两个男的,哪个是她老公?”一个方脸的青年问。

  “当然是那个年纪大的,”第三个青年的薄嘴唇刻薄地一撇,“蠢的你,王姬再美也是个将近三十的女人,哪有嫁给十多岁的毛孩子的道理?”

  季舒流早习惯了被人认小几岁,不以为意,凑在秦颂风耳边道:“我只娶年近三十的貌美男人……”

  秦颂风目不斜视,手偷偷伸到季舒流腰侧掐了一下:“别打岔。”

  只听那方脸青年不满道:“行,就你聪明!那你说,那个小的跟来gān什么?”

  之前“泄露秘闻”那个高个年轻人大笑道:“你们两个都猜错了。”他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告诉你们吧,两个都是,大的那个是正夫,小的那个是侧夫。”

  “扯淡!”另两个青年齐声道,“女人怎么能嫁二夫?”

  “王姬是一般女人吗?你们也称个王试试?小心你们的脑袋。”高个青年两手一抬,分别拨拉歪了另两人的脑袋,“实话告诉你们,陆上皇帝老儿的公主,也都得娶好几个男人暖房,只是怕传出来引起民间的yín-妇效仿,才瞒着老百姓。”

  “那你又是从哪听来的?”薄嘴唇青年眼睛一斜。

  “我不是有个舅奶奶从前在皇宫里当差吗,都是她传出来的。古时候就有个什么公主,娶回三十个面首,因为太贪多瞒不住,才教人知道,写进史书里。一般的公主只能娶个三五人……”

  “七哥,就是送给你爹一套宫里流传的chūn宫图的那个舅奶奶?”方脸青年舔舔嘴唇,“这一招要是放在咱们岛上多好,一个女的嫁给好几个男的,再也没人娶不上老婆了。”

  “你这就是做美梦了哈!”高个青年满脸不屑,“女人争风吃醋都能闹出人命,男人争风吃醋起来还得了?不砍断你的脖子,也得砍断你的命根子。说实话,咱们这些‘白的’,一辈子都别指望打过那些‘黑的’……”

  季秦二人莫名当了回王姬的面首,相对闷笑不止,一回头,忽然发现萧玖已经离开了宋钢那边。她和孙呈秀一起,由一个矮小的带剑女护卫引领,走向洗心湖畔,似乎是要去探望那位蒋夫人。

  <二>

  蒋夫人单名一个苇字。她建立的黑墙院落,守卫如铁桶一般森严,所以岛上的人就称之为铁桶。

  季秦二人站在洗心湖畔的高地上,远远看着萧玖、孙呈秀和那矮小的女护卫一同走向铁桶正门。

  黑漆漆的大门打开一道fèng隙,一个有年纪的女人从fèng隙里缓慢地走了出来。

  她并没有穿什么奇怪的装束,只是衣料比岛上普通人稍好一些,宽松的外袍掩饰不住gān瘦的四肢;头发多数还是黑的,但白发也占据着相当的分量;远处看不清长相的细节,只能看出她的脸很小,眼睛很大,双眼格外引人注目。

  她一现身,女护卫就十分恭敬地弯腰抱拳,萧玖也远远施了晚辈之礼,看起来她应该就是蒋苇本人。

  蒋苇默默还礼,站在门口等着三人过去,但女护卫忽然表qíng诡异地往洗心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踮起脚在萧玖耳边说了句什么,又看看孙呈秀,好像有什么事不方便给外人知道。孙呈秀便往旁边让了让,萧玖被女护卫拉着,往湖畔的方向走出数步。

  蒋苇面露疑惑之色,踏出门槛之外,目光随着萧玖和女护卫转动。

  远处天空中的一片暗云挡住了太阳,渐渐向岛屿的方向bī近,周围的光越来越暗,萧玖和女护卫落在地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一场大雨好像即将侵袭而来。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黑色的高墙背后突然升起两张弩机,所有利箭全部向萧玖和女护卫二人she去!

  萧玖猛力推开女护卫,然后身形一晃,人像鬼影一样向侧方飘开,从几支箭的fèng隙中穿过,衣角都没划破,长剑出鞘时,人已经躲在旁边一块高大的石头背后。

  直到此刻,蒋苇的一声惊呼才脱口而出,回头对着门内喝道:“里面怎么回事?”她拔出了腰间一把约与小臂等长的刀,不过从握刀的姿势来看,她不曾练过武。

  孙呈秀刚才所站的位置离墙不远,剑雨一来,她就冒险蹿到墙根下。蒋苇惊呼出口之际,她已拔出长刀,毫不犹豫地闯入门内。黑色的高墙里立刻传出兵刃相jiāo的动静,箭却不再she来。蒋苇站在门槛外,扳着大门的边缘作为掩护,观察里面qíng形。

  刚才箭矢she出的时候,那女护卫被萧玖推到湖畔,险些落入水中,她最后一刻原地卧倒,才堪堪停在水边,只沾湿了半边的裙摆。女护卫láng狈地从地上??起来,远远问萧玖:“阿玖,你伤到不曾?”

  萧玖摆摆手,从巨石侧面绕出来,微微蓄势,准备冲向大门。

  墙内的兵器声却缓缓停下,显然胜负已分。女人的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有人报告:“夫人,刚才放箭的是小井和老胡!”

  有人怨恨:“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有人惊呼:“他自杀了!”

  一个年轻女人绝望地哭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去年才和他成亲,这一年只见过七面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玖微微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走向大门。

  在她背后一座小山头上,一团树叶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全身缠满枝条的人的形状。那人利落地抬起手,拨动弩机的机关。

  箭she出的一刹那,他向后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这架弩机的威力,绝非黑墙上那两架可比。

  “小心!”季秦二人都看见了那一幕,一边冲过去准备制住那身缠树叶的人,一边出言提醒。

  声音落地时,箭也已经she到萧玖背心,萧玖当即滚倒,箭没she中她,却穿透她的衣角,深深钉进地上。

  身缠树叶之人早又同时she出两箭。萧玖撕掉那片衣角,尚未起身站稳,箭再度近在咫尺。旁边的女护卫突然大喝一声,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萧玖面前。

  一支箭she进她的右肩,一支箭she进她的左腰,全部透体而出。

  女护卫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上下。年轻的生命随着鲜红的血不停地流出她的身体,她现在虽然还活着,但是很可能马上就要死去。

  萧玖迅速抱起矮小的女护卫,躲过随之而来的几支箭,蜷在湖畔一块巨石之后,抓着怀中的女护卫道:“你……你撑住!”她大概是今生第一次被人舍命相救,总是饱含嘲讽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慌张。

  此时,秦颂风正拉着季舒流的手臂在山势险峻处飞跃,冲向放箭人所处之地。放箭人回头看见他们身影,似乎吃了一惊,不再追击萧玖,而是向他们这边she出几箭,然后夺路而逃。

  季舒流侧身躲开一箭,疑惑道:“他为何逃得这么快……”

  可惜,他的疑惑来得太迟了。

  那身中两箭的女护卫在萧玖的怀中发动了真正的最后一击。她腕底暗藏的匕首,毫无阻挡地刺进了萧玖肋下。

  谁会防备一个刚刚为了救自己身受重伤,已经濒死的人?

  白刃进,红刃出,萧玖踉跄一下,依然有些发怔,竟然没能及时松开她。

  重伤的女护卫扔掉匕首,双臂死死钳住萧玖狠狠一晃,将萧玖坠倒在地,她就这么抱着萧玖,滚进了洗心湖。

  ☆、狂怒

  <一>

  秦颂风当机立断,放开季舒流的手,对季舒流指了指she箭人逃走的方向,示意此人由季舒流对付,然后侧蹬一下山壁,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弧线,头朝下坠进了萧玖的落水之处。

  孙呈秀闻声从大门里跑出来,蒋苇同她解释了什么,她左右张望一下,随后也纵身入水。

  季舒流qíng急之下将原本不入流的轻功发挥到极致,迅速跃到she箭人刚才站立的山头上,一路追赶。可she箭人全身缠绕的枝叶原本易于隐蔽,在山势起伏之间转几个弯便逃出季舒流视线之外。季舒流顺着地上的蛛丝马迹穷追不舍,前方骤然开阔,出现一个足迹杂乱的平台,周围摆着许多没开刃的剑,这显然是天罚派弟子练武之所,而且近日还在使用,附近四通八达,那逃远的she箭人经过此地,再无足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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