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仿佛大海里孤零零、漫无目的地漂泊的小船,冰冷的海水麻木了他,任由海làng拍打着他老旧脆弱的船身。即使他就这么被拍碎沉没,恐怕也没有人察觉。
“喂,”低气压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岑眠扬起láng狈的脸,路灯刺得他酸涩的眼睛一迷,才看清了贺少钰的脸。
还是刚才那身衣服,身上的伤痕止了血,却依旧狰狞,燥热的火光暖烘烘的,说明眼前真的是贺少钰。
一直抵触的开关被蓦地打开,一想象这个人刚才可能gān了什么,等下又要说些什么,心脏一瞬间疼得像是被一只长满锥子的大手狠狠攥着,不可言说的疼痛沿着血液的脉动直达骨髓,酸涩到几点的眼眶一疼,一直gān涸的眼睛蓄满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地落下来。
……丢人,太丢人了。岑眠手背狠狠搓走那些眼泪,又有新的下来,láng狈至极。
“我让你回去,可没让你在街上走。”贺少钰看着那张哭得跟花猫似的脸,本来低气压的语气愣是压下来,蹲在岑眠面前,漂亮的眼睛直直看进那双委屈的眼里。啧,他就不该去追洛子琛那个小王八。
“……你不是去追那个谁了吗。”岑眠死死地咬着嘴唇,被那双眼一看,委屈地说,问完才觉得这句话多么不妥,又把唇咬回去。
……他又不是贺少钰的谁,想来想去,他们算是什么关系,连朋友都不是,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勉为其难给自己挂名一个监护人而已。这么想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这是吃醋吗?”捏开他咬着的唇,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家伙,贺少钰心里一抽,愉悦又不满的qíng绪渐渐晕开,脸上却努力维持着yīn沉的脸色。
“……”岑眠扁着嘴,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瞪着贺少钰,却看到yīn沉着脸的贺少钰忽然恶劣地笑起来,把自己翻了个身,稳稳当当地背到背上。
“呜,你gān嘛!放我下来!”岑眠在贺少钰背上委屈地挣扎,无奈环在贺少钰脖子上的手却被他禁锢在胸前,感觉到胸前燥热的背因为自己动作一颤,才想起贺少钰一身的伤,憋屈地放弃了挣扎。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洛子琛是你的那位同族了?”啧,表白总是犹犹豫豫,吃醋倒是果决得要命。贺大少语气凶巴巴的,唇角却挂着笑。
“……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追上去?”岑眠声音闷闷的,最终还是无力地垂在贺少钰颈窝,余光看着贺大少勾起的嘴角,还笑得这么开心。
“即便他是又如何,大不了我报恩就是了,你这么大反应gān嘛。”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呢。贺少钰不耐地说。
“……可是你连凤印都给人家了。”岑眠怔了一瞬,才喃喃地说。
……只是报恩吗,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会给一个“恩人”吗。完全把自己之前的立场抛在了脑后。
“啧,当时我什么都没有,不拿这个以后怎么寻人?”贺少钰紧了紧背上的小家伙,瞪了一眼那对好奇地看着蠢龙的qíng侣。
“可是,灵契只有一个啊!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岑眠忿忿地说。
……虽然这的确像是贺少钰会做出来的事。
“拿着。”贺少钰眉毛一挑,把那张刻着凤印的玉牌塞进岑眠手里。灵契什么的,当时觉得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以给,随便就用了,不过,这个理由,不需要告诉岑眠。
“……这是……”岑眠手捏着那张似玉非玉的玉牌,跟昨天贺少钰发微博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不是给“小男朋友”的吗。歪要给自己……等等,这是开玩笑的吧……
岑眠激动地巴着贺少钰的脖子,贺少钰却随意地说:“凭这个你可以驱策整个羽族,当然,包括我。”
“……大腿,别闹。”岑眠眼睛还肿着,傻傻地看着贺少钰的侧脸,这么重要的东西。
“明明是你在闹。”贺少钰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手箍着他,早伸手捏他了。
“……这算表白吗?”岑眠喃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下意识地咬起了唇,他不能又自作多qíng了。
“不然呢?我一句话就这么重要?你也不是瞎子啊。”贺少钰余光瞄到他咬唇,眉头皱起,啧,等下非咬回来不可。
“……只要你说我就信。”岑眠像是花了很久消化这个消息,眼神还呆呆的,听了这话却小声地解释。
“我说你是我小男朋友也信?”贺少钰挑眉,声音带着一丝坏。
“……相信。”岑眠脑袋在温暖的颈窝垂着,看到那抹笑,小声地说。
……果然是骗人的吧。岑眠想着,泛红的眼圈里升起雾气,刚想咬下唇,就被贺少钰侧过脸,舌头顶开他的要咬唇的齿列,顺便在伤痕累累的下唇抚慰了一番,才被贺少钰放开。
……呜,这个人,真的太犯规了!长得好看了不起!岑眠脸蹭地烧起来,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开门。”贺少钰侧过身,看着岑眠红着脸,眼睛湿漉漉的样子,啧,不能亲久一点真的很烦。
“……啊?”岑眠还沉浸在刚才的亲密里,剧烈的心跳不知道是贺少钰的还是自己的,响得他头昏眼花,半晌才发现大腿把自己背到了一家别墅的门口,门牌上那个浮雕凤印的格子,正好和那个玉牌的形状契合。
抖着手把玉牌在上面印了一下,勾着各种凶shòu花纹的黑色铁门应声打开,露出里面依着林景而建的内部,因为主人少来而点着鲛烛,引来萤火虫和暖色灯灵,柔柔地照出满室暖光,衬着天上繁星和虫鸣阵阵,既低调又不失奢华。
然而别墅内却和贺家医院一样,延续贺家一贯的风格,站岗的、放哨的依旧不少。
……这不会是贺家宗宅吧,虽然很奢华,但是对于贺家来说,又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对,这样他岂不是要来见家长了……岑眠打了个冷战。
“放心,这是我家。”贺少钰自觉地把自己家和贺家分开。管家远远地看到贺少钰脸色,知道自家主人不喜欢,正要撤去守卫。
“……你放我下来吧,他们都在看着。”岑眠看着那群动起来的守卫,怯怯地在贺少钰耳边说。
“哦。”本来真想把人放下来的贺少钰应了一声,紧了紧背上的人,直接背着人上了旋转楼梯。
“……”岑眠面对这样幼稚的行为,无奈地鼓起腮,看着远处的管家又把守卫重新吩咐了回来。
……幼稚吗!你自己说!你幼稚吗!岑眠无声地抗议,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色塞了一嘴糖――
顶层的地板被开辟出一个绵延的“湖区”,四周用各种吉鸟的羽毛按照比例尺堆砌出远景和近景,分明就是他被发现那个地方的缩小版。
唯一不同的是,天花板做成了透明的玻璃,曲折的菱角折she着天空中的星光和月光,投在如镜的水面和那只小船上。
……二十年前,他就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醒来,只是当时没有那些星光和小船,只有黑压压的天,和漫天大雨。
岑眠心脏疯狂地鼓动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qíng,小小的心脏像是成了一颗顽皮的酒心糖球,剧烈地在胸膛蹦Q,一下一下地蹦疼他的胸腔,也把里头的酒液混着糖dàng入他的血液,在他的身体嚯嚯流动着,让他熏熏然又不知所措。
岑眠感觉贺少钰把他放下,换了个姿势把他横抱起来,上了那条小船,才发现小船里放着软绵绵的垫子和花糙碎,正是他最爱的搭配。
小船的形状专门做成像是被斜斜挖了一口的山坡,后面是可以倚靠的高沿,里面还镶了软垫,前面是正常高度的船沿,正好可以倚着软垫看湖景。
岑眠倚着船沿,脑袋往后靠在软垫上,贺少钰坐在他隔壁,漫天的星光映在水面,业火一推,小船缓缓地滑向湖区中心,搅碎了一池星光潋滟,仿佛和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置身于整个星河之中,眼前只有贺少钰无可挑剔的诱人面容。
“找到你了,小傻子。”岑眠看着贺少钰凑过来,高于常人体温的唇在他耳边摩挲,热烫的气息洒在耳廓,低沉的声音留下他最不能抵抗的话,只觉得眼眶一热,一颗泪珠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无助地醒来,忘记了家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次砸得人生疼的雨变成了漫天星辰,严厉质问变成了缱绻的低喃。
……就像一开始找到我的人是你,而不是二十年的坎坷和灾厄。在漆黑多变的大海里孤独漂泊的小船就这么被带走,温柔地修补残破的船身。
“不喜欢?”贺少钰眉毛微皱,长指擦走那颗眼泪。啧,他准备这些可不是为了让蠢龙哭的。
“……喜欢。”岑眠看着贺少钰,刚才那些怀疑和妄自菲薄终于消散gān净,又笃定地弯起嘴角,重复了一句:“喜欢!”
……又想哭了。心里太满了,满得他想哭。
“蠢。”贺少钰看着那双只有星星和自己的gān净眼睛,长指摩挲着蠢龙伤痕累累的下唇,凶巴巴地说:“以后你的嘴巴只有我能咬。”
“……也没别人咬过啊。”岑眠傻乎乎地看着他,脸蛋因为他的动作而泛红。
“你也不可以。”贺大少被这句愚蠢的话勾得呼吸一窒,啧,真想吃了他。
于是岑眠就傻傻地看着行动派的贺大少一手勾起自己敏感的腰,热烫的唇印在自己唇上,羽族略微粗糙的舌尖暧昧地舔舐着下唇的伤处,带起仿佛触电般疼而苏麻的感觉。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真好看。岑眠悄悄地睁开眼,看见贺少钰颤抖的睫毛,又闭上,紧绷着腰大气不敢喘地承受着阵阵苏麻。
直到自己的唇被贺少钰的唇碾压得比他体温还热,慢慢松下紧绷的身体,才感觉到贺少钰灵活的舌尖轻易地撬开齿列,若即若离地缠着自己的缠绵不休。
……敢不敢不走!这么有技巧,以前到底亲过多少人。呜,不管多少,以后都是他的。
岑眠忿忿地想着,在贺少钰几番撩起痒痒的苏麻,又坏心地远离下,似乎终于羞恼,无意地主动凑上前,马上便迎来贺少钰极具侵略xing的攻城略池,像是要抵死缠绵一般,之前的挑`逗与之相比简直是和风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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