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_狐毛【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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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得下心,他失去过、退让过、跌跌撞撞成长过,可是这一路上唯一一个真的融入骨血不忍离开的人也就只有贺少钰,他怎么会真的容忍生命共享……

  ……可,这下生命共享再也取消不了了。其实一直以来自己找了这么多材料,越了解就越明白自己免不了一死。什么“事在人为”?他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让贺少钰不要受自己牵连……

  ……反正时光漫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活着就是有了一线生机。只是,只是现在他却说正是时光太漫长,才……

  岑眠这些日子以来qiáng行收起来压在心底的qíng绪终于忍不住。

  像是打翻了墨水瓶,疯狂地污染了心里所有阳光的想法,眼泪流个不停,回忆里贺少钰曾经死去的记忆袭来,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再次重演的场景。

  贺少钰越是给他擦越是止不住他冒出来的眼泪,gān脆往后挨着窗台,把岑眠抱过来屈腿从背后圈着,脑袋搁在岑眠肩膀,侧头在他耳边道:“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岑眠听他不惜自黑提起那个在宫廷玉陷阱里的调侃,嘴巴抿了抿,吸了吸鼻子,眼泪总算没流得那么凶,声音哽咽地说:“……我要是恶龙就好了。”

  说完垂下哭红的眼睛,喃喃地咬唇说:“……哪有恶龙这么没用的。”

  “至少你撩到公主了。”贺少钰长腿把人往里一撂。

  啧,老子牺牲忒大了,贺大少想着,默默决定今晚的对话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嗷!”正难过着的岑眠失去平衡,被贺少钰稳稳地接进温暖的胸膛,还红肿的眼睛看到楼下让人头晕眼花的距离,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股子肆nüè的负面qíng绪都被吓淡了。

  ……他多久没这么悲观了。或者说,他忍了多久不去碰这些负面的想法了。

  每次想起都更努力地查资料找办法,被打击了就继续想下去,只想努力建筑一个坚qiáng的外壳,坚qiáng得足够撑起这个局面,足够撑到他们都活下来,撑到释放他的家人。

  “最坏不过一起死。”贺少钰说着挑衅般的话,抱着岑眠起来,一个瞬移到得钟楼最高的窗台,换了个侧坐的坐姿,身子微微往外靠,身下就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cháo,悬得只要一丝挪动就能失去平衡从摩天大楼堕落,嘴里还优哉游哉地说:“不是挺好的吗?”

  摩天大楼顶上呼啸的寒风擦着脸蛋耳朵chuī过,chuī得人又冷又疼,底下只有模糊的车影,因为太高连都市喧嚣都已经听不见,明明恐高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岑眠此刻却再没有一丝颤抖或者脚软的反应,对贺少钰的信赖竟然抵消了那出自本能的恐惧。

  ……相信他不会松开自己。甚至――

  ……即便这样一起合眼离开,也如那人所说的一样。挺好的。

  “嗯。”像是决定了什么,岑眠坚定地应了。

  贺少钰看着小家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qíng,笑了出来,抱着人往里面坐回去,凶巴巴地说:“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也就你会管比自己高了两界的神叫杂碎了。岑眠想着,还吸着鼻子,眼里却是带着淡笑的。

  “至少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了。”贺少钰看着小家伙的表qíng,挑眉把那张纸抽出来。

  岑眠拿过来看着上头地火阵的图示,和自己看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再想想当年贺九渊即便冒死也要告诉青湍的事。

  ……青湍因失去逆鳞而亡之时,只是布置出暂时压制王子伥的青龙赤血阵,还没有得到要改布置出地火阵的方法。

  但是地火阵又有什么用处?有了这个又有什么不同?岑眠想着,如是问。

  “看这里。”贺少钰点点上头地火阵隔壁的古文。

  “……我没学过这个。”岑眠努力地回忆这种上古文字,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咬咬唇,放弃了。

  “超度。”贺少钰不满地捏开岑眠咬着的唇。

  “……超度?”岑眠听着这两个字,感觉身后的尾巴开始渐渐滚烫,显然青湍也对此有所了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与此相关的记忆――

  「“他是来要我们孩子替他做桥过界?”」

  「“这么说,那位ròu身有了,力量也炼妖炼回来了,就差一个灵主就能回神界了?”」

  “……王子伥被押于人间,而青湍的选民,也就是灵主,有替他过界的条件,所以他非要找到这个人…”岑眠想着已经知道的信息,才渐渐明白,当初青湍还不知道地火阵,刻意以逆鳞布阵,逆鳞一出,灵主身死,如此即便当时压制不住他,他也没有了条件再回到神界。

  至于那逆鳞以后选中自己,恐怕是要留一线生机来解决青湍飞升后卜得的“龙族劫难”和“洪荒旧患”。

  而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地火阵…

  “所以只要我超度了他,他就从此不在了。”洪荒旧患得解,龙族也将会回归。岑眠看着那地火阵的图纸,只要把这个钻研透就好了。这么想着,才抬头看那漆黑透着暗红的天幕,咬唇道:“只是,时间不多了啊……”

  贺少钰抱紧他,脑袋重新搁在他肩膀,唇在他耳边摩挲,像是在给他喂定心丸般傲慢地说:“王子伥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力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甚至都没彻底被释放,还来得及。”

  话虽如此,王子伥出不来说明他力量受到消磨和限制不错,只是还没出来就已经这么qiáng大,要在躲过这样qiáng大的对手不带他过界,还要保证岑眠能超度他,简直是全尸都难,更别说活着。

  而更可能的是,这件事自己甚至不能cha手,因为近来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说明,这事比必须岑眠自独自面对。

  天色已经渐渐真正入夜,更显得那红色天幕不似人间之景。然而天幕之下,城市的灯色如同繁星点点,汇聚成川流jiāo错的星河;闪烁的霓虹打在林立高楼的玻璃上反she出各色光线,勾勒出模糊的夜色图景。

  夜风越发地冷,目之所及的人们却闹得更加火热。

  岑眠想起冬至的七角大楼比眼前的盛况更温馨热闹,还有往年在这等第一场雪的记忆,忽然说:“要是下雪就好了。”

  “下雪了我们再来。”贺少钰蹭到岑眠被风chuī得发凉的脸颊,皱眉把岑眠的衣领拢紧,懊恼出门的时候没把小家伙的围巾也给圈上。

  ……希望真的能见到那天。岑眠想着,忽然回头看着贺少钰说:“等最后一块区域探查完,就带我去湖区吧。”

  贺少钰眉头皱起,垂眸继续他的动作,嘴里漫不经心般“嗯”了一声。

  像是被夜景蛊惑,岑眠低头亲了一下贺少钰皱着的眉,伸出本来一直没离开贺少钰衣服的手,撑起贺少钰抿着的嘴角,说:“笑一个嘛,公主。”后面两个字学着贺少钰以前调侃他的习惯,顽皮地咬重。

  “啧。”贺少钰从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自己拿这个梗哄他,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得意的小家伙,忽然恶劣地勾起一个笑,膝盖一屈整个人顺势往前,把岑眠禁锢在窗框和自己之间,亲上。

  被抵在窗框的岑眠看着贺少钰亲吻时惯常微颤的睫毛,眼睛配合地合上,手搭着贺少钰的腰,仰着脑袋亲回去。

  高空的风不时呼啸,城市夜景铺开在脚下,钟楼最高的石拱窗台上,两人却忘qíng地亲吻对方。

  仿佛没有明天。

  ①:“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诗经?雅?小雅?鱼藻之什》五十二 “龙王”过境

  五十二

  “等会呀,外面好冷,戴上这个再走。”岑眠的声音从卧室由远而近。

  本来拉开门正要走的贺少钰一回头,正好看着脑袋还翘起一撮头发的小家伙抱着那条灰色的手工围巾小跑过来,脸上还是不耐的表qíng,却低头让岑眠给他缠上。

  “外面看着要下雪了,要不还是带上伞吧…”岑眠垂着眼睫认真地打着围巾结,小声地说。

  “只怕下的不是雪。”贺少钰皱眉看着已经七点多却依旧黑沉沉的天,低压的云层里头偶尔翻涌出一瞬的暗红。

  岑眠动作顿了顿,蓦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眨眨眼睛:“今天最后一片区域就勘察完了吧,明天…”

  “你就想着这个。”贺少钰挑眉,伸手捏了一下岑眠的腮帮子,把人捏成不得不嘟着章鱼嘴忿忿地看着自己的造型才松手。

  “……昨晚你答应我的。”岑眠眼巴巴地看着他。

  “啧,明天一起去。”贺少钰看着岑眠生怕自己出尔反尔的小脸,低头轻啄了一下,眉头却因为外面的天幕和敦促信息不断的手机而皱着。

  “嗯。”岑眠总算放心地笑开,目送贺少钰进了电梯。

  “眠眠你居然还没梳头。”穿着冬大衣的狐仙大人似乎还嫌不够暖和,随意挑了两根白绒绒的大尾巴抱在怀里,一看就暖洋洋的。

  “……今天要出门吗?”岑眠傻眼地看着少有早起、还穿戴整齐的狐仙大人。

  ……师兄这身是要去巴黎时装周吗。

  “哎,我家眠眠心里就只记挂着贺大少了。”薛凉坐上沙发背,把岑眠捞过来,熟练地给他把头发顺好。

  光是给他顺着头发就看出岑眠最近多么苛待自己,狐仙大人有些心疼地给茫然看着自己的岑眠捏捏脖子,说着:“明天冬至了,前两天还和我讨论要买什么,今儿就忘了?”

  “……我都睡糊涂了。”岑眠心不在焉地回,实际上昨晚和贺少钰回来都半夜了,压根就没睡多久。

  ……冬至了,第一场雪也不远了吧。岑眠想起昨晚钟楼上的对话,心里无由来地隐隐担忧。

  “好了。”狐仙大人揉揉他细软的发,带着人甩着车钥匙出门:“去购物咯。”

  岑眠恍惚地跟着狐仙大人进了电梯,心里被石头压着略微窒息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 * *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岑眠,早起准备冬至采购的狐仙大人显然心qíng不错,然而这种好心qíng只维持到了半路――

  超级市场开在湖区方向的城郊,也不知是不是冬至临近的原因,今日主gān道上车流格外多,狐仙大人抄了好几次小道,等了不知多少次小型塞车,才上了高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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