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峥简直忍不住要一口气打晕他,他知道这家伙不发脾气还好,一旦发起脾气来说的话还真是一点qíng面都不留。
可他若是不给混沌留qíng面,对方就要不给阿峥留qíng面了。
混沌只淡笑道:“为何不问问玄清四子之前又做了什么好事呢?”
话音一落,秦舒笑如被雷击电掠,面色泛起一阵尸体般的惨白,嘴唇微微颤抖,但却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阿峥也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理智上,他并不同qíng玄清四子的遭遇,这四人一路上屠戮妖族,所到之处必是尸山血海,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善类。虽说是有人设计,但他们上山挑怪遇到大妖那,也就好比是走夜路多了就遇到了鬼。死的死,伤的伤,妖化的妖化,魂飞魄散的魂飞魄散,该有什么下场那就有什么下场,这些都是qíng理中事。
在qíng感上,他也总是把秦舒笑和三百年前的淳熙真人看做是两个人。
现在的秦舒笑自然也会除妖杀魔,但他再怎么可恶,也做不出那种屠族灭群的丧德之事,这放在哪里都是极损yīn德的行径。
那么秦舒笑是如何成长为后来的淳熙真人?
这一点他也想不通,不过对方现在只有十六岁。按照原来的命运轨迹,他还会活上三十多年,谁知道这三十多年来他经历了什么大变,竟会变得如此铁石心肠呢?
但这一切也不用多想了,毕竟秦舒笑若是再次回去,定然是不会重蹈覆辙了。
云泽出来转移视线道:“前辈说过去寻过阿峥,那前辈是否也对祭品一事了然于胸了吧?”
混沌淡淡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此看这场好戏。”
阿峥笑道:“可你去寻我又有何目的?”
混沌却道:“我本已不再过问世事,但偶然得知祭品一事,又知道你是他们选定的一件祭品,所以才重新入世。反正只要牢牢盯着你这条饵,就不愁钓不上大鱼。”
阿峥眼中隐显锋锐,淡笑道:“我的确是饵,但你用我来钓别人,别人只怕也在拿我钓你。”
混沌挑眉道:“哦?”
阿峥淡淡道:“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你已多年未曾现于人间,哪怕是天界仙神要见上你一面也是难上加难,可你为了我现了踪迹,他们要再想擒你就没那么困难了。”
混沌淡笑道:“若我所料不错,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我用不着。”阿峥却摇头道,“等你面临生死危机时,我肯定已经死了很久。”
他这话听来着实有些悲观,可是他的面上却还带着没心没肺的笑。
“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家伙。”混沌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笑道,“所以你若是死了,我又会少一个消遣的机会。”
话音一落,他忽然轻轻抬起了手。
他抬手的速度明明看上去很慢,可在阿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心就已经冒出了一窜紫色的火焰,混沌轻轻一chuī,那窜火焰就如同有意识地一样飘到了阿峥的面前停下吧。
阿峥疑惑道:“这是?”
混沌淡淡道:“这是混沌之息。”
阿峥无奈道:“我不是问这是什么,我是想问你把这个给我是想gān什么?”
混沌笑道:“这是能让任何生灵都被妖化成混沌的灵息,你说你能拿它来gān什么?”
阿峥诧异道:“你想让我拿这个来对付将来的大敌?”
如果他要用上这个,必是对付极为可怕的敌人,而就算克敌制胜,混沌也会得到一个新的化身,从此实力大增。
然而他并没有给混沌增加实力的打算。
“灵息只有被妖力催动时才会起效,平日里你只需将它收在体内,不会碍你修行的。”混沌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的隐忧,抬眸道,“反正东西我是给你了,如何使用,对谁使用,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说完这话他便从原地消失了,就如同出现时那般突兀,阿峥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就发现他已了无踪影了。
这混沌走也走了,拦也是拦不住,阿峥也只能叹了口气,将那道灵息收在体内。
他收完灵息,看见秦舒笑静静看着混沌消失的地方,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阿峥只能安慰道:“这样的结果已是极好了,毕竟他没有与我们起冲突。”
他其实很少安慰人,安慰人的技巧也很差劲,但是他觉得做得多了,即便是他也能有所进步。
秦舒笑只得闷闷道:“我知道。”
他虽知道,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云泽只道:“混沌虽说他已解了沈谦的妖化,但我觉得还是得亲自去看看。”
阿峥点头道:“这是自然,还得带上清涵那厮,他可是心心念念了许久,念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经历了这许多风波,他算是看出清涵的确是对沈谦上了真心,为了他也死了一次,然后坚qiáng无比地活了过来。虽说他之前的种种卑鄙行径仍令他觉得痛恨,但却不是那么无法理解了。无论如何,总得让这家伙去见上沈谦一面。
老狐狸让他发的誓中有一前提――那就是沈谦仍处于妖化状态,只要沈谦的妖化解除,那他自然便可破湖而出,与清涵见面了。
一提起这事,秦舒笑总算暂时回复到了平日里的状态,与阿峥云泽一块去寻了云片和清涵。云片此时正与清涵一起躲在附近的山dòng里,云泽闻着他的气息来到山dòng门前,却发现他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
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云泽眉目微转,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小云片这是怎么了?”
云片看了看他,又瞅了瞅他身后的阿峥与秦舒笑,吞了吞口水,有些为难地说道:“清涵的伤势看上去不大好,我怕他……快是要不行了……”
阿峥诧异道:“你说什么?”
第59章 激将
清涵快不行了?
他像只碾不死的蚂蚁一般顽qiáng地活了这么久,居然在成功的关头要不行了?
这个念头一划过阿峥的脑dòng,他就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瞥过一丝森冷如刀的寒意。
他撇下秦舒笑进了木屋,直奔着躺在chuáng上的清涵而去,只是瞧他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反倒不像是去探望一个伤患,而像是去审问一个死囚。
清涵自然算不得是死囚,可他看上去也离死不远了。
只不过才半天不见的功夫,他的眼窝就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竟不像是受伤,而像是病入膏肓了一般。他本来明如浩雪的一双眸子也是瞳光涣散,血丝遍布,那清俊的面容也已白如金纸,几近透明。
而在他看到阿峥之后,已经有些浑浊的瞳孔才透出些许光彩。
“我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快死了?”
他看上去已经止住了血,但是除了那道伤口之外,斧头还似乎给他造成了别的伤害,以至于他成了如今这般惨兮兮的模样。
阿峥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等到秦舒笑和云泽也进来之后,他才皱了皱眉头,道:“你方才看上去并未像如今这般糟糕。”
清涵只是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像是在笑,可更像是在哭。
“可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我问的可是现在。”
他平日里总是顺着阿峥,可到了这样的关头,他却觉得要和阿峥斗几句嘴才甘心。
阿峥也不理他,直接上去查探了一下他的脉息,察觉对方体内气息紊乱,灵力四窜,似有魂躁魄惊之象,他登时眉头大皱,心中火起,直接一把掀开被子,试着往清涵身上翻江倒海般地灌输自己的灵力。
但他这法子却半点功效也没有,紧接着秦舒笑和云泽也施了法,可同样是毫无效用。
他们源源不断地输着法,可那灵力到了清涵体内,便如石牛入了大海一般,一点回声都没有。清涵的面色也不见变好,反倒更糟了。
事到如今,几人只好放弃这法子,另作他想。
秦舒笑瞥了一眼阿峥,沉声道:“这斧子的威力非在破ròu开血,而在削弱魂力上。”
魂魄之力一弱,便无力掌握身躯,慢慢一来,魂魄便无法凭依人躯,魂魄一离体,人自然也活不了。
云泽眼神一闪道:“这听起来似是散魂斧的功效。”
散魂斧乃是当年抱云真人的一件法宝,常人只能闻其威名,却无缘目睹其神威,看来蜃寄当年是杀了人,又夺了宝。
秦舒笑又扬头看了看阿峥,似是想与他单独谈谈,但阿峥却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些什么了。
他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可眨完之后又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小恶心。
“你是想让我捐出血ròu来替他疗伤?”
秦舒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清涵所受之伤非同小可,此时此刻,唯有yīn漓之血ròu入药,方能让他有一线生机。
但他知道阿峥与清涵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是不容小视,更何况清涵对于如今的阿峥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以阿峥那有仇必报的xing子,他真能放下一切替清涵疗伤?
可是阿峥却仿佛感知到了他内心的矛盾似的,面上的眉毛微微一扬,如燕尾一般飘飘yù飞。
“怎么,你是觉得我连这一点ròu都不舍得割?”
话音一落,他便忽然提出秦舒笑腰间之剑,以电光雷火之速往手臂上一削,竟硬生生削下一大块血淋淋的ròu来,那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清涵身上,也溅到了秦舒笑的面上。
秦舒笑皱着眉头抹去了面上的血迹,阿峥把那一块ròu丢到了桌子上,然后捂了捂伤口,又回头对着他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生火去煮汤。”
他看上去神色无常,仿佛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刚刚砍下了身上的一块ròu,也仿佛丝毫未有疼痛之感。
秦舒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只能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答应了。
其实他在门派曾煮过药汤,但要煮这血淋淋的ròu汤那可就不同了。
云片似是看不得这血腥的场景,忍不住别过头去靠在云泽身上,云泽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只是他走出门之前还看了身后的一人一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秦舒笑仅仅是有所怀疑,阿峥便如此迅速地割ròu,真不知是在证明自己的豪气,还是因为被怀疑而赌气。
阿峥则专心地替自己止了血,包扎了一下伤口,只有当云泽完全走出去的时候,他才背对过身,允许痛苦之色在自己的面上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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