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龙[种田]_万山横【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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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饭后俩老头就坐到院外背风处,边晒太阳边喝茶,接着茬聊天。沈琳帮着把菜端到厨房后,也被秋禾推出去晒太阳了。厨房里只剩下秋禾和白川,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抹桌。等收拾完家什,白川觑着无人进来,从后面环抱住秋禾,凑在他耳边轻轻说:“新年快乐!”

  秋禾刚也喝了点自酿的葡萄酒,清透白皙的脸上透出一点粉来,眉眼笑得弯弯的,把手环过去勾下白川的头,亲了亲他,说:“新年快乐!”

  一直到很多年后,这个除夕的饭菜、太阳,和阳光里的一切,仍深深刻在白川的脑海中。那时他心里多么欢喜呵,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他在世上为数不多的知jiāo故友也都健在,家园平静如昔……,这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后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后来他总会想,如果他有能力把时间定在这一刻就好了。那样,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那些心碎难熬的时刻,就永远不会到来了。

  ☆、重逢

  chūn节之后,沈琳在县城里呆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她既然决定返乡创业,省城的那家印务公司就得想办法转让。刚好公司里有几个当初一起创业的老人,其中一个对接手也非常有兴趣。因此年前沈琳把业务移jiāo,大部分股份出让变现,只留下少部分gān股,如今不过剩下些后续收尾的事qíng。

  那边公司既已顺利jiāo接,她便把重心转到县城来。刚买的房子还未装修好,她在县里另租了套两居室,不到省城里时,便在这边四处钻营,积蓄人脉,寻找商机,另外新房装修也要人验收,又要把秋禾的学籍托人转回到县城中学来,日逐忙得四脚朝天。

  让沈琳最为满意的是,秋禾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这个冬天竟一次哮喘也没发作。她在把亲爹夸成一朵花的同时,还跟秋禾商量起复学的事来,计划让他九月份去县一中读书,又嘱咐他好好温书,有时间多去县城里住一阵,看看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虽然到凉石镇上才几个月,可秋禾却似乎觉得已经住了一辈子。听说要离开这里去县城,不由满心抗拒。上学就意味着就得住到县城,意味着他和白川没办法每天见面,两人如今正是qíng浓,光想想那qíng景,秋禾就十分难过。

  这天瞅着沈琳出了门,他便跟白川上山去了云台。两人在云台的青石上坐着,看白云苍狗,秋禾便把沈琳跟他说的事细细告诉了白川。

  白川却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劝秋禾道:“别担心,你上了学,每周末也能回来。又不是从此不能见面!”

  秋禾愀然不乐,嘟嘴道:“你说得轻松!高中生到周末都要补课的,一补大半天,搞不好一整天!镇上班车又只有那几辆,搞不好就没时间回来了,可怎么办?”

  白川想了想,说:“那我每晚去县城看你。或者,我也去县里租个房,早晚好看着你。”

  “那你修炼的事怎么办?”秋禾趴在他背上,闷闷地说:“你不修炼,就不能化成人形;不能变成人,就没法呆在城里……”越说越郁闷,遂长叹了一声。

  白川反手摸摸他,说:“我现在已经成年了,不必每日修炼,再者,城里也能吐纳,不过是效果没这么好罢了。你忘了?我以前还在外头流làng了好多年。”

  秋禾想了想,外头人多眼杂,哪里能象呆在凉石镇里这般自在?叹着气道:“读了高中,还有大学,到时无论考到哪里,都要离你远远的,我舍不得!要不,gān脆骗我妈一次,就说自己身体还没好,没法去县里呆着。你说好不好?”

  白川见他这样满心恋慕,心里又甜蜜又惆怅,想了想,执了秋禾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捏,说:“我俩在一起的日子还长,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能为了我,让你受委屈。实在不行,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就是。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一起再回镇上。”

  秋禾听了,也不说话,半天扑哧一笑,说:“那我读个大学,有什么必要?”

  “因为你想读呀,我看你常在书桌前看书写字,难道不想去大学里开开眼界?”

  秋禾在白川肩上趴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到外面,见识了花花世界就不要你了么?”

  白川转过身来,瞪着秋禾眸色深沉,秋禾大感不妙,慌忙道:“我开玩笑的!”

  却是迟了,被白川一把抵倒在青石上,牢牢圈禁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秋禾被亲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绯红,双眼迷蒙,断断续续低声讨饶:“我错了,以后再不说这话了……”

  白川一边忙着撩拨,一边低低地威胁:“再不准开这种玩笑……想都别想……”

  那时他们都以为,最难禁受的莫过于即将到来的暂别,却没想到,轩然大波很快就会不期而至。――刚过正月,平静祥和的小镇上就传来消息,这里即将被拆迁的事被证实了,据说这回还是正式的官方消息。一时镇上人心惶惶,还没来得及出门打工的人,纷纷推迟了行程,就等着听一个准确的说法。

  沈宝成忧心忡忡,每天去镇上探听消息,路边三三两两站着人,无不在热烈地讨论着拆迁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却没一个人说得上来。这紧要关头,沈琳却从县城打来电话,让秋禾去一趟,说是已经跟县一中的一位副校长接洽上了,要带他去跟人见个面。

  秋禾满心忧虑,本不想去,最后被沈宝成和白川劝走了。沈宝成说:“你守在这里就有用了?拆迁的事你说了又不算,反倒把自己的事耽误了!”

  白川也说:“就去一两天的功夫,会出什么事?再说这里还有爷爷呢,你只管放心!”

  于是当天下午秋禾坐班车去了县城,没想到,他走的第二天,镇上就来了两位gān部,女的姓秦,男的姓赵,把镇上居民召集起来开了个动员会,说是省城来了个投资人,打算在白泉河一带建造高档度假别墅区,并利用凉石镇独特的自然资源,对镇旁山林进行开发,预备打造出省内最大的植物园,并带动当地休闲旅游业,说得前景一片花团锦簇,好不激动人心。

  在对居民们进行搬迁动员并告知补偿标准后,秦gān部又补充了几点,一是从现在开始起,两月内签合同的,补偿加倍;越往后拖,补偿越少。二是如果不搬,将来居民区断水断电造成的种种不便概由自已负责。

  此言一出,就如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瓢水,现场立刻沸腾了。凉石镇上的年轻人们对什么旅游产业不感兴趣,但对自己能拿到多少钱十分关心。跟年前流传出的补偿标准相比,这次镇里出台的标准还算优厚,后续的措施却明显是要让人们绝了讨价还价的念头。开完会后,镇里人围着两位gān部,七嘴八舌地嚷成一锅沸汤。

  白川不是镇上人,没得到开会的通知,沈宝成却去了。等会开完,他挤进纷乱不堪的人群中,问那位女gān部,“秦gān部,你们嚷嚷着要开发,要搬家,那镇后的地可是人家林家的,你们跟人说好了吗?就在这儿动员咱们?”

  秦女士被周围人吵得头晕,听了老头的话,脸上不大客气,说:“大爷,您只cao心自家的房子和地就行,别人的地您就别惦记了。”

  “我怎么不惦记?我跟人家看山护林咧。”老沈chuī胡子瞪眼地说。

  “那我们也只是来作一个前期的通知和登记,至于林家的地怎么办,那是领导的事,我们也不太清楚。”秦gān部没什么耐心地说。

  沈宝成还想问话,迅速被人挤了出来。两个gān部却也并没有呆多久,丢下这个惊人的消息就走了。一时间,镇上家家户户都在讨论搬不搬家,签不签合同这些问题。

  秋禾去县城后,本以为第二天就能回来,没想到一连住了好几天,在和沈琳拜访了那位副校长后,两人又忙着买这边学校的教材,沈琳甚至想找个家教给他补补课,被秋禾坚定拒绝了才作罢。送沈琳回了省城后,秋禾才坐车返回凉石镇。

  他在桥头下了车往镇里走,行至一个缓坡处时,正碰上两辆越野车开下来,宝马和奥迪的标志明晃晃的。秋禾见了,不免诧异,停在路边多看了两眼。

  就见一辆车行经他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走下来个年轻人,个子高高的,穿着黑风衣,转头朝车里说了句什么,那车缓缓往下开,停在了不远处。下来的那人却手cha在兜里,冷冷看着秋禾,却是王俊煦。

  王俊煦刚才远远就认出了山路上的秋禾。大概山里水土养人,秋禾个子比以前明显高些了,脸色也莹润剔透,衬着乌眉黑眼,越发显得灵秀生动。王俊煦明明是满腹怨恨,已经决定了一辈子不理他的,真看到人了,却鬼使神差地叫人停了车,下车时又深恨自己贱,那脸色便份外难看。

  两人隔一条马路,面对面站着。秋禾认出王俊煦后十分愕然,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王俊煦冷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地方是你的?”

  秋禾听了这极不友好的挑衅,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抿抿嘴不作声。王俊煦却又冷冷道:“碰到你正好,你就跟林白川带个话,让他尽早滚蛋,这后面的地我们要定了,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秋禾懵了,怔怔地站了半天才说:“省城来的投资人,说的就是你?你好端端的,怎么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买地来了?”

  王俊煦退后了两步,冷哼一声,说:“以前不是常有人说,我什么事都得靠我爸吗?没错,谁让我家有的是钱呢?拿出点钱来玩玩也不错,只当练手做生意了。”

  说完转身往下走,秋禾急了,追过去拉住他袖子,说:“王俊煦,你搞什么鬼?怎么能这样!”

  王俊煦一把挥开他的手,厉声道:“我哪样了?嗯?你他妈是不是又想为了别人跟我求qíng?行,来求我啊!好好求求我,说不定这回我又依了你呢!”

  秋禾气得脸都红了,恨恨瞪着他,半晌说:“行,你走!算我瞎了眼!以后再不和你说一句话!”

  王俊煦听了这话,满腔恨意里生出疼痛来,冷笑道:“你眼是瞎!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人喜欢你,你不gān,非得去喜欢一个畜生!”

  说完转身就走,径直上车了。秋禾怒极,脱口道:“我乐意!你不照照镜子!这世上好多人连畜生都不如呢!”

  他转身怒冲冲朝坡上走,走出一小段后,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王俊煦的话,不由悚然心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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