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起闻楹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那个传说的莫比斯带的入口,趴在chuáng上蒋商陆枕着自己的手臂有些犯困地思索了一下,又懒洋洋地从指尖开出一朵黑色的罂粟花慢慢地冲他道,
“虽然机会不大,但是我想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像你说的,未知的第三第四象限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话,那我要抓到他的范围可就变小了……不过你刚刚说你的qíng感可能也遗失在了第四象限是怎么回事?”
听到蒋商陆这么问自己,闻楹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在qiáng行将自己纯白色的眼睛里那些冰冷的qíng绪稍微压下去一点后,他这才以一种看穿了世间奥秘的透彻口吻轻轻开口道,
“第三和第四象限就是地平面以下的未知空间,连我也不确定那两个世界里到底有什么,但我的大脑隐约告诉我,从第一和第二象限消失的东西都可以在那里找到……树的qíng感都写在叶片和花朵里,枯萎了,一切外在qíng感也就跟着消失了,我的人xing和树xing分别消失在了发芽期之前和开花期之后,所以如果能打开第三和第四象限的入口,我就有可能……把我前半生丢失的一切都统统找回来。”
☆、第十七场极乐
地涌金莲天还没亮就打着呵欠起chuáng的时候,在天色还暗着的门口碰巧看到一只放在那儿的碗。
心想这是哪个王八蛋大半夜吃夜宵,还不自己收拾的他顺手就把碗给拿了起来,等拐回佛堂里面的时候,把玩着自己长发的地涌刚好就看见自家凤凰从走廊尽头那间屋子里慢慢地一个人走了出来。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但是半靠在墙上的地涌拿暧昧的眼神撇了眼闻楹身后的屋子,想了想又难掩好奇地笑着问了一句。
“看来昨晚应该过得不错?”
“恩。”
一个字就概括了昨晚所有的内容,地涌见闻楹这么简洁明了的敷衍自己也有点八卦得不尽兴,直接凑过来就冲神qíng冷淡的闻楹调侃着眨眨眼睛道,
“我就和糖棕说吧,蒋先生肯定不会生你的气的,现在这是彻底和好了吧?”
对于这种打听他私生活的问题,闻楹当然不会理会,回了句我们一直很好,就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汤圆碗又准备去里头洗掉。
而地涌看上去似乎也习惯了自家凤凰最近越发生人勿进的样子,就笑了笑跟在他边上准备进去,中途两人还放低声音在走廊上聊了几句正事。
昨天因为缅桂花终于是带着她家倒霉弟弟还有新加入的槟榔小荷都一块来了,藏庙里难得热闹了一回。
虽然这会儿遏苦人还不知道在哪儿,但是闻楹也说了他现在肯定还作为一棵树的生命形式活着,所以暂时找不到他人的大家也只能先把心思放在清除周边爆发xing菌落的问题上,再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太岁和遏苦的具体踪迹。
不过说起这个爆发xing菌落,其实从目前的qíng况来看也真的挺棘手的。
至少也是在太岁的真面目彻底bào露之后,闻楹才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之前要看似好心地把那些被他故意害得染病的藏民们都接到藏庙里来照顾。
而昨晚和蒋商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俩虽然这几天都没见上面,但心里的想法居然还正好不谋而和了。
“他之前其实就是在给冈仁波齐山的各个病变器官挑选合适的培养基吧?先在所有人身上散播群体疾病,再通过近距离接触用所谓的汤药把菌落种到抵抗能力更弱的身体里去,距离他把那些看似完全康复的病人们送走已经快半个月了,这些像定/时/炸/弹一样散布在整个藏区的病人一定以为已经彻底摆脱疾病了……不过你现在打算怎么清除那些菌落,闻楹?”
蒋商陆这般说着表qíng明显有些复杂,闻楹现在的处境十分特殊,一方面他始终坚持着任何生物都有其存在价值的绝对中立观点,另一方面太岁个人对他的咄咄相bī,却是在硬生生把闻楹拉到和他的对立面上去,甚至想要故意挑起三种高等生物之间的大型争斗才肯罢休。
而想到那些按照时间推算,大部分已经快脑死亡,目前只能依靠寄生菌落才能维持行动的傀儡病人,清楚闻楹接下来离开这里应该会遭遇什么艰难局面的蒋商陆只看向躺在身边的闻楹,又眼看着神qíng淡漠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道,
“本来考虑过用最简单的那种方法的,但后来被我自己否定掉了。”
这个答案显然有点出乎蒋商陆的预料,因为他本以为被绝对理xing支配的闻楹会毫不留qíng地告诉他,自己会选择将那些被寄生体都统统都找出来,再彻底处理gān净避免更大的灾难发生。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最直接有效的处理方式,如今没有任何同qíng或是怜悯这种qíng感的闻楹也不会对区区几条生命的消逝有任何多余的感触,而见蒋商陆带着明显的探究看向自己,总是不喜欢解释的太多闻楹也只是显得态度很平和地解释道,
“他以前就喜欢用各种他的那些观点来说服我,但可能是他话太多又没什么重点,所以效果总是很差,他这次断定我会直接选择杀掉那些人避免更大的危险发生,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不想不做任何正面尝试就夺走别人的生命,我是有这个能力,但我没这个资格。”
他这种心态端正平稳到简直有点不可思议的回答让蒋商陆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发自内心地想笑,至少让他清楚了闻楹的态度之后,蒋商陆也总算是不用担心处于进化敏感期的闻楹被那个的确话一直很多的蘑菇朋友给故意诱导的事了。
但有时候想想,但凡换个xing格不那么纯粹的人身处于闻楹这样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持他这种既有绝对的理xing但又不会成为一个漠视生命珍贵的旁观者的善良。
而心里始终有些疑惑王志摩为什么要着于用这种复杂迂回的方式来针对曾经也算是好友的闻楹,本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第一岁的身份才让他一直这么不依不饶,可等蒋商陆感觉到他对闻楹明显有着更大的恶意后,他还是也有点想不通地问了当事人一句。
“他不仅仅是在针对我,你没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找当地的动物麻烦,反而没工夫去怎么针对植物吗?”
“恩?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头一次没怎么跟上闻楹的思路,蒋商陆眯起眼睛笑了笑,已经在等着他说出点吓人的话来惊一下自己了,而闻楹见状只是显得很平常地将视线投向两人上方的位置,又看着那些降魔尊者的壁画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我只是忽然通过前几天的事忽然想明白了,那些人面秃鹫可能不是被王志摩控制的,那天晚上他被我们一起揭穿身份的时候,那些总是盯着我们的秃鹫的确就是想攻击他,而不是在配合他伪装,只是我们在山底下同样也被秃鹫攻击过,所以下意识地就把他们当成了一伙的。”
“所以他之前说他被秃鹫堵着没办法下山的话可能不是完全在骗人,有一个在暗处的人和我一样迫切地想抓住他,但同时也不太信任我,王志摩估计还以为我不知道,就想拿疫病这件事彻底激化我和那个人的矛盾,不过那个人暂时还没有办法出现在人前,之前也就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我现在也不确定她在哪里。”
这个回答可真是有够出乎意料的,联系到闻楹和他之前的某些猜测和结论,脑子顿时明白过来些什么的蒋商陆已经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的那个未知的第三人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想明白过来后,蒋商陆也不得不感叹等边三角这种力量守恒关系果然在生物进化过程中也是存在,毕竟植物和微生物的两位顶端生物已经在这儿彻底快撕破脸了,另一位躲在暗处的估计也估计快要坐不住了。
可蒋商陆最终也没有直接把那仿佛带着无尽神秘力量的两个字说出口,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压下心中复杂的qíng绪冲闻楹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的脑子里居然立刻冒出来两个很可疑的人。”
“是谁?”
“我当时遇上秃鹫袭击之前,被一个据说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和他的女儿带了一段路……我发誓我那时候没看出他们有任何问题,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去找找他们,那个男人和女孩的名字叫桑格和马莎,住在普兰县城里,听马莎说他妈妈总是在家里也不喜欢出门……哦,这么一想就更巧了,呼图克图好像也说过,桑格的妻子之前染病的时候还来这间藏庙呆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过她的存在。”
蒋商陆这么稍微一提醒他,一切事qíng都好像被瞬间理清了其中的脉络,恰好闻楹原本就还要亲自去一趟普兰县,现在的行程也正好顺路了,而忍不住摇摇头调侃地笑着来了句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这次可真是长了回见识了,也许以后可以根据这次的经历写本科幻悬疑小说之类的。
这尚且还是闻楹头一次听到蒋商陆说起自己今后的打算,虽然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可大概能猜到谢沁最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的闻楹有点沉默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皱着眉忽然问了他一句。
“你以后想回y市去生活或者去别的地方深造吗。”
“恩?还好吧……不是特别想。”
听出他话里懒散的意味,闻楹哪怕是不怎么懂得察觉他人的qíng绪都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妥了,而意识到闻楹是很认真地在和自己讨论这件事,蒋商陆只是无奈地笑着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道,
“真的还好,我现在对任何事的兴趣其实都有限,也许能做好但是也没有特别qiáng烈的想法去做,虽然我偶尔也有点羡慕谢沁,觉得自己当年没赶上好时候,但我真的没法想象我们俩再回到任何一个普通人呆的地方每天过朝五晚九的日子的模样,那么平凡安定的日子注定不属于你和我这样的人,而且你还有很多没做完――”
“可是你其实很享受那样的生活。”闻楹淡淡地打断了他。
被闻楹的话弄得也有点接不下去了,蒋商陆头疼地看着他很想说一点我一点都不喜欢的假话,但知道应该骗不了他也就gān脆作罢了,而见他终于是不摆出那副为了自己而忍让宽容到不管不顾自己的样子了,闻楹看着他想了一会儿事又皱着眉轻轻地道,
“你很优秀。”
“恩,谢谢。”听到他这话闭着眼睛有点犯困的蒋商陆也慢吞吞地笑着回了一句。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好吧,抱歉,我保持严肃,你说。”
“……我并不想成为拖累你前进的负担,你没比谢沁差在任何地方,也完全应该有这个自信。”
被他这幅特别努力的鼓励自己的认真模样弄得笑了起来,但心里其实莫名有点被感动到的蒋商陆挺想回一句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我没自信的,但想想他还是在沉默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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