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仓库门关上后,被王志摩放下来软软地靠在墙上的遏苦似乎连青灰色的眼睛都透着股隐约的怒气,闻楹见状只侧过头和蒋商陆轻声说了些什么,而坐在一边,原本没打算掺和他们工作上的事的蒋商陆也看着闻楹挑了挑眉。
蒋商陆:“如果是我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啊。”
闻楹:“不用对他客气。”
遏苦:“…………………………”
一声不吭的遏苦因为这两人诡异的眼神jiāo流暗自有点紧张,但料想闻楹顶多也就是用些武力手段来对付自己,压根就不害怕这些东西的遏苦就释然了。
可是下一秒,当遏苦眼看着那个在暗处偷袭了他的花科植物走上来又看着他yīn阳怪气的笑了起来后,皱着眉的遏苦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睛里就在罂粟花毒素对大脑的心理暗示中看到了相当不堪入目的画面。
“卑鄙……无耻……”
嘴里这般说着就闭着眼睛就颂念起了心经,遏苦从前是真正的出家植物,贸贸然看到一朵朵美貌年轻的桃花,杏花,牡丹花在自己的身边环绕飞舞并含苞待放的旖旎画面,肯定是气的想杀了蒋商陆的心都有了。
而向来只凭自己的原则做事,做起人也没什么底线的蒋董见他这般继续沉默着也没有继续这么戏弄他,反而想了想又转头看了眼站在闻楹边上和愣头青一样的王志摩,最后忽然笑着慢吞吞来了一句。
蒋商陆:“既然这么朵花开给大师你看,大师不想看,那我让这位小朋友开给你看好不好?”
遏苦:“……………………………………”
王志摩:“……………………………………”
蒋商陆:“你想要几个?五个够吗?”
王志摩:“够了!!!!!!!!!!!!!!!五个够了!!!!!绝对够了!!!!!!一定够!!!!!”
闻楹:“不够,我觉得可以再多加两个。”
遏苦:“……………………………………………”
被这俩坏都坏到一被窝去的两口子气的都脸都绿了,王志摩知道蒋商陆和闻楹应该是想吓唬吓唬遏苦,没想真的把遏苦怎么样,但还是被这种站在旁边不说话都会躺枪的破事给弄得想哭的不行。
而且他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是五个口蘑团团围着遏苦跳脱衣舞,遏苦又有什么好怕的,可偏偏下一秒,他就眼看着脸色涨红的遏苦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响,又忽然闭上眼睛一脸屈rǔ,声音颤抖地缓缓开口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
王志摩:“…………………………………………”
☆、第五只凤凰
意志看似顽qiáng的出家植物遏苦最还是向以蒋商陆和闻楹为首的罪恶势力小小地低下了头颅,确认全身麻痹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逃脱抵抗的机会后,蒋商陆就主动提出把这里留给闻楹自己,他和王志摩都去外面等着他问完再进来。
闻楹知道蒋商陆对他工作上的事qíng一直兴趣不大,也没什么要主动掺和进来的心思,所以点点头就看着他和王志摩出了仓库,而等这里就剩下他和面前的这棵菩提树后,闻楹只走过来些和遏苦轻轻对视了一眼又缓缓开口道,
“刘常卿他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愿意帮他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遏苦闻言皱着眉就拧过了头。
“我只是好奇你身为神树座下的五树六花,为什么要帮着他那种我都能看出有问题的人做事,你真的认为他是为了制止十修罗觉醒作恶才抓曼陀罗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闻楹。”
遏苦听他这么说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qíng,他和闻楹其实jiāoqíng不深,但是之前也在青名市追查曼陀罗的时候短暂相处过几天。
诚然这个青年的确xing格木讷又沉默,过去不起眼的外表也给人很迟钝的感觉,但是有时候遏苦又能不经意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并不外露却格外qiáng势几乎给人带来威胁感的气势。
像在这件事上,明明他和刘常卿商议了很久才决定用这种途径接近看上去单纯老实又充满正义感的闻楹,一方面用遏苦五树的这个冠冕堂皇的身份来让闻楹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刘常卿这个长辈的从旁说明也足够有说服力。
可是偏偏闻楹就是不吃这套,相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早早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这让遏苦其实有点好奇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问题的,而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闻楹倒是自己主动开了口。
“那时候在去往青名市的飞机上,刘常卿告诉我,你曾经亲手杀死了那个带来了苍青虫灾的修罗,在此之前我其实并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目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从前的他的确是一个为人还算不错的长辈……”
“但是很不巧的是,他对我的某些了解显然还不透彻或者说压根就没上过心,因为其实我不止是一个四年前虫灾救援的参与者和幸存者,相反正因为你们告诉我的这些,一直以来并没有想通有些事qíng的我到那一刻才终于明白……原来我曾经亲眼见过你们口中的一个修罗的诞生和死亡。”
闻楹不经意间透露的真相让遏苦一下子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向来不喜欢吭声的青年,一时间竟不太能理清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背着光所以连面容都有些模糊闻楹此刻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qíng绪,纯粹以叙述事实的口吻看着遏苦又淡淡开口道,
“我年少时因为身体冻伤始终无法发芽进入生长期,当我成年后发现自己想要从事我外公,我母亲曾经从事的工作十分很困难后,我就开始自己寻找解决这件事qíng的办法。那时候我听说地植办总部在放低条件征收类植体新兵入伍,参与苍青植物基地的重劳力改建,给出的条件是退伍后能有少量机会直接进入地植办从事底层文职,所以我在那样的qíng况下开始从军,却因为起初身体素质很差一直饱受质疑,但所幸的是,在入伍后我很快结识了一位还算相处的不错的战友,这位战友他的物种就叫做……川乌。”
“川乌这种植物天生含有剧毒,我这个战友却是个内心很质朴甚至可以说有点憨厚的人,那只队伍里征收上来的类植体人类大多来自西北的部分贫困地区,很多植物都不过是想在未来能有一个养活自己和整个家庭的机会,所以在繁重的作业压力下,大家却还是选择忍耐了下来,但是就在某一天上山完成任务时,我们部队安排的挖掘工作却出现了问题,我们这个小队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十二个类植体人类被埋在了碎石和岩壁之间,但却无法联系到任何上级来向我们提供支援和帮助。”
“被埋在地底的感觉是很痛苦的,因为无法接触到阳光和空气,对于植物来说不亚于人类的窒息死亡,我们十二个人当时想尽了方法想要逃脱,但是却都失败了,而因为周围过于cháo湿yīn暗的环境,在第六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其中就出现了第一个死亡的类植体人类,更甚至我们其他人都是亲眼看着他的手脚出现了溃烂长出菌斑最后消失在土壤里的。”
“死亡的压力给人带来了很不好的感觉,大家都开始变得沉默甚至是偷偷哭泣,但是死去的类植体人类还是一个个多了起来,川乌平时就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所以他是我们其中qíng绪最失控的人,因为目睹了太多次的死亡,他一直在痛哭,并低声和我哭诉着如果自己死了家中的父母真的会难过,他实在不想死之类的话,而无论我怎么安慰他,他都陷入了这种对于死亡的莫大恐惧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说到这里,闻楹的声音微微停住了,他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无尽回忆之中,连总是平静的眼神都有些轻微的波动,见状的遏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眼神犹豫着轻声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道,
“那后来呢……你们后来如何了。”
“……后来……在第十个晚上到来的时候,我们之中最怕死,也最不想死的川乌终于还是死去了,他的身体靠在岩壁边上疲惫地蜷缩成一团,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盖住了他的身体就坐在他的身边没走……”
“当时我的对面一共还有四个我不熟悉的战友,大家都筋疲力尽连话都不想说,但其中一个自身qíng绪不好的人却忽然站起来踢了川乌的尸体一脚,并像疯了一样大喊着哭什么哭总算是死了吧之类的话,我试图去阻止他,这个人却和另外三个失控的人一起发怒nüè待川乌的尸体,而到了那天晚上的时候,一直在川乌身边守着他的我却忽然发现明明已经死亡的他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身体内部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我们开始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当那种虫蛀掉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响后,大家顿时都有点警惕起来,可却谁也不敢贸贸然地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而伴随着连续近三个小时这样的声音后,一件异常恐怖的事qíng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就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半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眼,脖子已经被蛀gān净的川乌慢慢抬起了头,在冲我们奇怪地笑了笑后,他的身上就开始爬出许许多多的白色的飞虫,而那些飞虫一接触到我身边的那四个曾经侮rǔ过川乌尸体的类植体人类身上,他们就在瞬间被咬成了再不剩下一丝皮ròu的白骨。”
“我最好的战友在我的眼前变成了满身长满了虫子的活死人,但是他却还认识我并拥有相对清醒的意识,但是当时已经半昏迷所以浑身没有太多力气的我却意识到他整个人似乎和之前发生了很不一样的变化,不止是力量上的剧增还有jīng神状态的异常,我问他的问题他不回答,但他身上的虫子和虫卵却在越来越多,而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和我说的就只有这样的话……”
“他说,我才知道,我原来是个不会死的怪物,我现在再也不用害怕死了……可是我该怎么回家,我永远也没办法回家见我的父母,我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出去杀人了。”
闻楹详细的描述几乎直接就可以证实当初和他一起遇险的就是觉醒状态下的十修罗之一了,遏苦脸色复杂地无法开口,心中却有些惭愧于之前向闻楹说出那样几乎被他一下子就戳穿的谎话。
而闻楹似乎并不打算理会遏苦此刻的神qíng,只将几乎能看透人心底想法的视线落在他的面容上兀自打量了一会儿后,垂眸沉默着的青年才复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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