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怒道:“你有什么毛病,gān嘛关上石板了?”
费南一脸莫名其妙:“你才有病儿,钻进墓里做什么?我以为来了盗墓儿的,所以才想关起来报警啊。”
两人也不知道费南是不是在说谎,蓝田问道:“神父,你怎么会在墓地?”
费南嘻嘻笑道:“最近不太平,我怕出事儿,所以盯住门儿啊。”
“哦,你从门口就跟踪我们了。”老猫又怒了,“你明明知道是我们,还把石板盖上了,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费南指着他:“臭小子,我要gān掉你,在你这么丁点儿大的时候,就把你沉湖底了。这大雾儿,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人是鬼?”
老猫心想,这话儿倒是有道理,小时候捣蛋调皮,拆过他的门、烧过他的头发、偷吃过他妈妈千里迢迢运来的巧克力,费南都没有把他打死,现在更不至于了。
费南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猫:“苗以qíng,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省事儿呢,尽闯祸。”
老猫知道他的意思,是抱怨他跟吴成刚作对。他痞赖地看着神父:“你没把我管好呗。”
费南的胡子翘了起来:“我他妈要管你,你早就、早就……”早就什么,他支吾半天还说不出来,最后甩甩手:“好自为之吧,有些人,外面是人,里面是鬼,这马陶山雾那么大,谁能看出来?你……能躲就躲吧。”
☆、父亲
蓝田想,费南看着老猫长大,两人感qíng深厚,他屁股不至于坐到吴成刚那边,道:“雾虽然大,总有散去的一天。别人可能看不清楚,但神父你在这里很久了,无论是人是鬼,你都应该见过不少吧。”
费南向后一退,使劲地摇头:“没有的事儿。蓝警官,清白gān净的人,只能见到清白gān净的东西儿。再说,我这里忙得很,这么大一个修道院,里里外外多少事要照应?我哪有时间到处看!”
蓝田心里骂道:“老滑头。”
老猫:“你要忙的话,赶紧滚吧!我要开别的墓了。”
费南眉头一皱,表qíng夸张道:“这是神的领地,人安息之处,你要有敬畏。”见老猫不理他,又大声道:“活人就算了,死人你别乱动!”
老猫完全无视他,蹲下来,拉开了石板。
费南神父一副看着熊孩子的无奈表qíng,摆摆手道:“也罢了,这是你们苗家儿的,要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你不要打扰别的亡灵就好。”
费南神父转头准备离去,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尤其是地底下那些战死的烈士,你可别动,要遭天谴的哦。”
费南神父走下山了。两人愣住了,相互看了一眼。
蓝田道:“他说的是甬道两边的人骨吗?”
老猫点点头:“没错!这里是公墓,平时也会有人上来的,我又常常在这里睡觉,他要埋尸的话,必须把尸体弄上来,这一路很容易被人看见。地底的话,就安全得多。”
“所以,他把女孩嵌在了墙壁里!”
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对,尸体一定是在礼拜堂底下的甬道里。那里又暗又深,非常僻静,别说学生,神职人员没事也不会走近那些狰狞的骷髅头。整个修道院,那里是最好的埋尸之地了!
两人jīng神一振,只要找到尸体,要对付吴成刚,就有了胜算。
他们对看一眼,一起追上费南。老猫道:“神父,你帮吴成刚,还是帮我?”
费南摆出了一脸受惊的表qíng:“你脑子进水了,我当然是他的人啦,我又不跟钱过不去。”
“妈的!”老猫道:“你要钱照顾你母亲,但她都肥到下不来chuáng了,你还给她买火腿和rǔ猪?”
费南打了他的头一下:“你说话怎么……”
话没说完,老猫的手机响了。老猫这段日子弦一直绷着,听到电话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里说了几句,老猫的脸刷地没了血色。
蓝田和费南惊道:“怎么了?”
“阿游不见了。”
蓝田恼火道:“吴成刚应该知道我们在盯紧他,在警方的眼皮底下,这混蛋也敢动手吗?”
老猫寒着脸:“我要杀了他!”
费南赶紧抱住老猫:“别冲动别冲动!老苗啊,吴成刚现在是马陶山的皇帝了,你跟他打,就是用蛋去敲石头啊。别急,我们想想法儿!”
蓝田:“神父说得对,我们先回去看看qíng况。”
老猫勉qiáng冷静下来,红着脸,跟蓝田一起飞奔下山。
费南神父看着他们的背影,划了个十字。他心想,这事儿演变成这样,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但能做什么呢?他衡量一下,自己的蛋也没石头硬啊!最后他想了想,给吴成刚拨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吴成刚很快就接电话了。
“老费,大中午的找我gān嘛?”
“唉,”费南道:“吴老板,人做事儿啊,不能太过。以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动到苗以qíng那边吗?你知道那小子脾气多犟,xing子上来了六亲不认……”
吴成刚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他现在跟那警察搅和在一起,要坏我们的事,你还有心思帮他说话?你要没事gān,就担心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被抓进局里吧。我cao,都是你从小惯着他,养了个白眼láng!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把他捧出来,说翻脸就翻脸。”
费南:“也不能怪他,你知道他对阿游很紧张。我就说嘛……那女孩子打小就可怜,你就放她一马吧。”
吴成刚勃然大怒:“我的事儿你少管!”
费南被吴成刚一吼,胆子吓没了大半,但一直被不安折磨的良心第一次露出了脸,让他挤出最后一点勇气:“其他的事我可不敢管你,吴老板,看在上帝份上,这次把阿游放回去吧。”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钟,才传来一句话:“你说什么?”
“我说……唉,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吴成刚却急了:“别挂电话,你说阿游怎么了?”
费南这才回过味来,“阿游失踪了,不是你抢走的吗?”
吴成刚倒吸一口气,惊道:“什么时候失踪?”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搓着脸,才能勉qiáng保持冷静。
费南也不知道细节。
吴成刚见费南一问三不知,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他觉得全身冰冷――谁这么大胆,带走了阿游?
到了下午,吴成刚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线索。他亲自去了一趟玻璃屋,只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苗以qíng和那警察都不在,在附近蹲守的马尾男也不见踪影。
里面好几个花盆都撞翻了,一个画架子倒了下来,颜料撒得满地都是,显然阿游被带走时挣扎了一阵。吴成刚忐忑不安,不知道阿游有没有受伤,地上红一块绿一块的,看不出有没有血迹。
他的下属告诉他,苗以qíng和警察回过苗家,跟那坐轮椅的瘸子差点打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他们又和好了,警察和瘸子出门去了,苗少爷则留在家里。跟踪他们的人回报,警察的车奔向市里,看方向应该是去警局了。
吴成刚心里更乱,苗以qíng和那警察肯定都没什么头绪,一个在家找线索等消息,另一个去警局寻求支援。要是警方真的cha手进来,qíng况就更复杂了。
但这都无所谓,关键是,阿游被绑到哪里?
因为他gān的是不见得光的买卖,所以买通了jiāo通方面的人,马陶山基本没有设立摄像头,甚至苗家也没有监控录像。现在要查出可疑人物和车辆,简直是一筹莫展,这真是自食其果了。
不过苗家毕竟有人进进出出,要活生生带走阿游,不引起注意是很难的。
“啊!”吴成刚突然想到一件事:“没错,外面的人怎么可能带得走她,只能是熟人gān的啊。”
熟人――苗家人。
吴成刚的心沉到谷底,他拿起手机,打给了苗稀秋。
无人接听。
这是他最怕的结果了。
谁带走阿游都行,想要染指阿游的人很多,但吴成刚相信,他们都像自己一样,是出于仰慕,出于爱。他们不会对阿游造成无法弥补的害。
唯独苗稀秋。
苗稀秋恨阿游,打从苗以qíng和阿游降生以来,她就深深地痛恨他们。恨的,巴不得他们去死!
老猫在房间外徘徊很久,直到把口袋里最后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才把烟头扔到地上,看着火头慢慢熄灭。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既担心阿游的安危,又不确定蓝田那边进展怎样,但他现在最忐忑的,是要面对里面的那一位。
本来他想,就这么算了吧。这些年来的各种伤害和委屈,对他来说已经是结了疤的伤,他是可以把它们当作附着于自己身体的死物,继续生活下去的。
蓝田不是说过吗,每个人都是蜘蛛网上的一个点,一个人所言所动,都会晃动到周围的一切;那么换个角度说,每个在蛛网上的人,也都被周围的人所牵扯,他的行为和爱恨,难道真的可以完全自主?
老猫使尽全力地握住拳头,举到了门前,却只是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里面说。
老猫的手握在了门把上――
要面对他,比想象中要艰难很多,因为这等同于要面对自己那过于可悲的过去。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不能白费!
老猫推开门,看着书房里端坐着的苗稀南。
苗家暗cháo汹涌,苗稀南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头发和衣服一丝不苟,语调平和冷淡,只是脸色又苍白了点。苗家人本来就白皙,现在苗家家主的脸,甚至连白色都淡下去了,透明如幽灵。
老猫走到他跟前,淡淡道:“父亲。”
“找我有什么事?”
“阿游被人拐走了。”
苗稀南身子震了震,却也没起身,只是眼睛瞪圆了点:“拐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猫坐在大书桌的一角上,“当你在这里抽烟喝茶的时候。”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父亲,苗家大宅,说起来也没多大;你天天在家里,竟然连孩子没了也不知道吗?”
苗稀南眼睛眨了一下,薄唇微张,道:“以qíng,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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