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蓝田,喜道:“你来看我啦。”
蓝田:“嗯,看你劳改得怎样?――我看看你伤口,还疼吗?”
老猫站了起来,露出手背上长了痂的伤口。蓝田皱了皱眉,没说话。
旁边的马一城打量着蓝田,问道:“你是?”
蓝田:“我是这位小爷的朋友,重案特别调查组警官蓝田,你好。”
两人握握手。马一城的眼里充满了戒备。蓝田笑道:“他告诉我,昨晚有人想暗杀他,所以过来瞧瞧。”
老猫叼起一根烟:“可不是,昨晚我脑袋差点开花。”
蓝田感到了后怕,他道:“走,我们上人鱼墅看看。”
蓝田和老猫沿着盘山路走到山顶,一路上非常寂静,好像连野狗都消失了。
到了大鱼缸跟前,蓝田道:“昨晚你跟我说,你发现鱼缸少了一样东西?”
老猫:“是啊,那天晚上我也没细看,但我记得这一块,有个咖啡杯那么大的东西,上面有几个暗红色斑点。当时我以为是一种珊瑚礁。但仔细想,那东西很光滑,应该不是天然的。”
蓝田回想当晚第一次看到大鱼缸的qíng景。当时大家先被震撼了,然后又被绚丽的海鱼所吸引,谁都没有仔细看底下花花绿绿的珊瑚群。也只有像老猫这样的超级记忆,才能从差异中辨别出这个异物的存在。
这个东西,会跟命案有关系吗?
他们走上了二楼的回廊。在回廊的东边倒数第三个的柜子上,原本在上面的鱼缸不见了。这应该就是袭击老猫的凶器。
两人来回走了一圈,蓝田沉吟:“那个鱼缸,是这里最小的啊。为什么不抬个大点的鱼缸呢,更有杀伤力,也容易找准头。”
老猫:“因为凶手抬不起来?那作案的肯定不是马哥或酒鬼,他们力气大得很。”
蓝田:“福利院还有谁?”
老猫:“除了那帮小孩子老孩子,就是田晓、苦瓜脸柯文薪,还有明玉院长。田晓不可能,她的力气也很大。”
蓝田试了试鱼缸的重量,道:“挺沉。是不是福利院的人gān的,现在还说不好,不是还有个没有在场证明的老树吗?你在福利院,还有谁看你不顺眼?”
老猫直飚冷汗,好像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盘问、试探、警告过他,他道:“没有人看我顺眼吧。”
蓝田:“你这人缘混得……”心里却想,老猫无论长相还是举止,都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否则蓝田不会千方百计把他坑来做卧底。但福利院的人竟然会防备他,那就说明,他们有“要防备所有人”的需要?
蓝田又道:“你说酒鬼看见鱼缸砸下来时,脸色都吓白了?”
老猫点头。蓝田:“他是担心你,还是害怕?”
老猫想了想:“应该是害怕吧。”
蓝田:“酒鬼xing格沉稳,谁会让他害怕?”
老猫:“田晓?酒鬼迷上她了,看见她就夹着尾巴。”
蓝田:“喜欢不一定害怕。我想,他更怕一个人。”
老猫恍然大悟:“钢丝院长!”
回到福利院的时候,蓝田道:“你在这里不安全,今天跟我走吧。”
老猫有点不qíng愿:“没事,我会小心的。”
蓝田无奈:“小心个屁。你这种一天睡18个小时的,等被人分尸了再送到全国各地,都还没醒过来呢。”
老猫无所谓地坐到院子里,眯了眯眼,还想再分辩,却听见院里传来了吵杂声。
一行人说着话从大厅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后面跟着表qíng沉重的明玉和田晓。明玉在他身边焦急道:“胡老板,您再考虑考虑,没了这个院,这些孩子怎么办?”
中年人却摆摆手,表示不愿再听。
中年人走出门口,抬头见到了蓝田,表qíng大变。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笑道:“蓝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此人正是胡艺苏,人鱼墅和福利院的主人。
☆、试探
蓝田道:“胡老板,您好。”两人握了握手。
蓝田又道:“我也不想老来叨扰您。但您的地儿接二连三地出事,没办法,我只好过来看看。”
胡艺苏看了明玉一眼,道:“又出什么事?”
蓝田把老猫遇袭的qíng况,跟胡艺苏说了一遍。
胡艺苏脸色霎时白了,道:“啊,有这样的事儿。那瞎老头真不牢靠,说是给我看房子,却老让山下那些流氓混进来。大概是有人喝多了,到那房子撒酒疯吧。”胡艺苏叹了口气,又接了一句:“这两个院,真不能留了。”
这句话更像是说给明玉听的,里面有股掩盖不住的怒意。
明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一副忍声吞气的样子。蓝田落井下石:“刚才听你们说,这福利院的房子要卖掉?”
胡艺苏笑道:“警官,我是有这个想法。你看,别说山上了,山下的小镇都萧条得很,我留这两处房产,开销太大,我这几年就要退休了,实在背不起这重担啊。”
明玉急道:“这两年我们一直节省开支,也开拓了一些挣钱的门路,让孩子们自力更生。您留下这个院,我们会想办法找更多赞助的。”
胡艺苏瞪了她一眼,冷冷道:“这事儿我会考虑,下次我们见面再说。”
明玉涨红了脸,突然提高声调:“下次?下次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
胡艺苏脸色大变,急道:“我们的讨论到此为止,有话我们电话里说!”
明玉却像是失去了理智,冲上前揪住了胡艺苏的衣领,厉声道:“胡艺苏,你要过桥拆板?”
胡艺苏连忙后退挣脱,田晓也过来拉住了明玉,不停在明玉耳边道:“院长,你冷静冷静。这里……人多。”
明玉喘了几口大气,好歹控制住了自己qíng绪。她放开胡艺苏,道:“胡老板,对不住了。但我对这院的感qíng,您是最清楚的。我求求您,看在这些可怜孩子的份上,给我们留条活路。”
胡艺苏不想在蓝田跟前继续讨论,随口敷衍两句,就找个理由走了。
蓝田走向前,对明玉道:“院长,我叫蓝田,是重案特别侦查组的警官,冒昧来访,打扰了。”
明玉神qíng沮丧,心神不定道:“是警官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蓝田温和一笑:“当然有,请借一步说话。”明玉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了院里。
过了半个小时,蓝田从大门走了出来,坐在了老猫的身旁。
老猫晒着太阳,快睡着了,却听蓝田说:“猫儿,你真不肯跟我走?”
老猫睡眼惺忪:“不走。我不想回超市卖酸奶。”
蓝田:“好吧,你不走,那我留下来。”
老猫霎时清醒了,道:“你要留在这里帮人换纸尿裤?”
蓝田:“嗯,我跟院长说好了。”
老猫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时候院长怎么会留一个警察在院里?
蓝田好整以暇道:“人qíng绪波动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只要方式得当,就能引导他的想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老猫皱眉:“你费这个心gān嘛?”
蓝田道:“为了破案啊,还有,我担心你。”
老猫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心里暖洋洋,挺受用。
明玉肯定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她先是收留了什么都不想gān的老猫,然后又留下了什么都不会gān的蓝田。
明玉从她的办公室望出去,常常见到的qíng景是,老猫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准确地说,是在老猫开辟出来的菜圃上gān活儿――手脚灵便的夹秧子摘huáng瓜,只能趴着的在地上拔糙栽地瓜,老猫就在旁边睡觉。蓝田则坐在石凳上乐呵呵地看着,或者专心读书。
柯文薪在明玉的背后,愤愤不平道:“让他们这样乱搞行吗?外面的人看到,肯定说我们nüè待残障人、奴役童工啊。”
明玉冷冷道:“现在还怕人说吗?马上连地儿都没了。有个警察在这里,至少胡艺苏不敢乱来。”
柯文薪:“他能做出什么事儿?国家对残障儿保护条例很严格的,难道他敢硬来?”
明玉哼了一声:“他有什么不敢的。唉,你不懂。文薪,你来这里有三年了吧?”
柯文薪点点头。这三年里,他虽然掌控着福利院的日常营运,但有很多事qíng明玉却没让他参与。尤其是院里的财政运作,他一直进入不了核心。
明玉:“你是个有理想的人,但现实总是……以后这个院,就要辛苦你了。”
柯文薪愣住了,“院长,你的意思是?”
明玉看着窗外:“文薪,快下雨了,看来雨会很大呢。等雨过去,这里就gān净了。一个gān净整齐、有效率的福利院,不就是你的追求吗?”
柯文薪低下头,不言语了。
蓝田抬头,小雨滴掉到了他鼻子上。“猫儿,收摊吧。下雨啦。”
老猫说:“好,”拿着今天的收成,对蓝田道:“我们去厨房烤地瓜吧。”
蓝田看着老猫:“真想不到,耕田打猎你样样行啊。”
老猫:“那是,我好像什么都会,”接着他又烦恼道:“你说,我会不会并不是个王子,而是奴隶呢?”
蓝田哈哈大笑:“说的是呢。”
他们穿过院子,来到了门口。到了雨季,院子里都是泥泞,所以在门口备了拖鞋供人更换,以免把屋里踩得湿滑脏污。
田晓正好从大厅过来,招呼道:“你们真会过日子,又想到什么好玩的,这么开心?”
蓝田:“来得正好,有好吃的。”
田晓对吃没什么兴趣,她对蓝田道:“蓝官,在这里还适应吗?”
蓝田道:“这里风景美,人又和善,我过得很好,简直像度假了。”
老猫:“你可不是在度假吗,连袜子都是我帮你洗。”
田晓噗嗤笑道:“你们俩感qíng真好。”
蓝田见田晓一身的卫衣牛仔裤运动鞋,活像个活跃好动的大学生,笑道:“想出门吗?外面要下雨了。”
田晓笑道:“嗯,我本来约了船出海打鱼,现在看海làng蛮大的,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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