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隐约听闻过,文学院有个大美女教授,生活非常开放,学生们追求她的很多,想来这就是古曼丽了。但在大学里,只要老师是单身的,跟学生谈个恋爱最多招致怪异眼光,并不算什么丑闻,所以到现在也没出过大事。
蓝田道:“可以去古曼丽的办公室看看吗?”
他们搬开古曼丽门前的三大摞书,累得满头汗,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门一推开,蓝田和老猫都觉得眼前一亮。古曼丽的房间色彩明亮,沙发和座椅是藤条编制的,上面的座垫是各种浓墨重彩的动物图像。墙上也挂着南美风格的画作,颜色明艳,画里的人物都有浓眉大眼和丰润的嘴唇,qíng绪饱满热烈。
深棕色的桌子上放着烟灰缸、书本、眼镜和随意扔在上面的十几支铅笔。靠窗的角落有胶囊咖啡机及几个海蓝色的杯子。蓝田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烟灰缸肮脏的边沿,对老猫道:“很漂亮的水晶,她挺会生活的。”
老猫道:“是个老烟枪啊,平时都装满了烟屁股吧,上面的渍都刷不gān净了。”
蓝田翻开她桌上的书,那是古曼丽自己的著作,扉页上有她的照片。古曼丽斜着脸,对镜头微笑,或许是因为她的上挑的眉眼和高挺的鼻子有几分像北欧人,让她看起来有点凶狠和冷漠。但也正因为这样的侵略xing,让人对她过目不忘。
“她脖子上挂的是豹子吗,跟她真是一个路子的。”老猫道。古曼丽戴着一个钻石项链,链坠子是一只往前扑食的猎豹,狂野华贵。
他们俩都不了解品牌,但也知道钻石吊坠肯定价值不菲。肖佑在旁边cha嘴道:“这个项链,古曼丽平时都戴着,上过她课的人都知道。”
“戴着这个讲课?”蓝田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承认,古曼丽的美确实能驾驭这样铺张的饰品。从她办公室整体风格看,古曼丽是个个xing热烈张扬的人,生活也很奢华。这种类型的老师,在文科里极其少见。
两人周围看了一圈,古曼丽的杂物极多,又不会收整,所以粗看像跳蚤市场的摊子,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物品大都是材质良好的jīng品。
蓝田问肖佑:“有没有听说古曼丽和谁有过矛盾?”
“这个我可以肯定,她这样的xing格,在院里即没有朋友,也不会有敌人,老实说,我觉得她根本没有把院里这些人放在眼里。她的心大着呢。”
蓝田心想,连玉梅和古曼丽是两极端,连玉梅工作认真、人缘好,古曼丽则骄傲纵qíng、独来独往,两个人就像这文学院的幽闭和开放,沉静和喧闹,各种看似不和谐的元素,却有小径及走廊暗暗接通着。而她们俩的秘密通道,到底是什么呢?
蓝田跟老猫离开了文学院时,已经七点钟了,天却是灰白一片,仿佛连黑色在内的各种色彩,都随着没完没了都得雨水流到了土地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两人在穿过cháo湿的糙地、柏油路和红砖小径,回到了湖边的松树林。在工地围栏的门口,蓝田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拉着一个高大男人的手,在雨中伫立。
“林天心。”蓝田唤道。
女孩和男人一起转过脸来。林天心眼睛浮肿,脸颊内陷,居然比被绑架时更憔悴。林天心声音微弱地叫道:“蓝叔叔。”
蓝田问道:“天心,你来这里有事吗?”
林天心摇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道:“我跟爸爸来看看。”那个男人看着蓝田,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方脸浓眉,脸上没什么表qíng,却有一种会让人敬畏的威严。蓝田知道,栾舒乙的老公是著名私校的创办人,身家豪富,眼前这个男人衣着合身西服,佩戴着格子口袋巾,即便在这láng藉的雨天里,也显得气度高贵。
蓝田关心道:“这里土地湿滑,又乱又臭,你还是回家休息吧。”工棚前的空地上搭了一个临时的帐篷,四五个警员在进行尸检,四周弥漫着腐烂和消□□水的气息,让人极不舒服。
那个男人开口道:“天心就是被关在这里吗?”
蓝田称是。男人脸色暗沉,道:“学校里竟然有这种没人管的工地,管理太粗疏了。警官,麻烦您提供案件资料给我的律师,我会让淮城大学负上该负的法律责任。”
蓝田愣住了,随后道:“案件还没有结,我们无法为任何一方提供资料,”他看着弱小的林天心,又道:“更何况,这时侯更重要的是帮助天心走出绑架的恐惧和yīn影,我建议您先别见律师,要找也找心理咨询师。”
男人冷笑,“心理咨询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再清楚不过。天心很坚qiáng,心理也很正常,不劳挂心。”蓝田听出了语气不善,想起他和栾舒乙关系恶化,已经在协议离婚,他对心理咨询的恶感,大概是因为栾舒乙吧。
蓝田心里暗叹,脸上却敷衍一笑道:“那就好。”他摸了摸林天心的头,柔声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来找叔叔。”林天心点点头。蓝田跟老猫转身走进简易门里。
在帐篷里躺着尸体和内脏,培成冷着脸忙活,见到蓝田,说道:“四具尸体已经做完解剖,现在正在检验肖于可的尸身。”
在黑色的塑料垫子上,肖于可的尸体规整地摆放着,肚子已经被剖开,露出里面深红色的内脏。培成正在切开他的胃,想从食品中确认他的死亡时间。
一个助手突然道:“这是什么?”他的镊子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培成手法利落地切开那个部位,从肠子夹出了一块被血ròu和食物残渣糊着的硬物。
老猫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道:“豹子。”
其他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蓝田却是知道的。果然硬物上面的污秽被冲掉后,露出了璀璨的钻石。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清水在钻石上流淌,慢慢露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豹子形态,蓝田不确定道:“猫儿,这跟古曼丽的豹子是……”
老猫:“一模一样。”
张扬惊道:“哇塞,这小子拿钻石当夜宵吗?这么大的坠子,是怎么吞进去的?”
培成对蓝田道:“看它的位置,应该是一到两天前吞的。”
穆歌:“头儿,你认得这坠子?”
“它很有可能是比较文学教授古曼丽的。这么说来,躺着的是尸体里,可能有一具就是古曼丽。”
蓝田眼睛扫向那几具腐尸,其中两具已经确定身份,分别是文学院的连玉梅和法学院的前员工胡蝶。经过时间和雨水的腐蚀,这些女人无论高矮美丑,最后只变成一堆烂ròu和骨骼,乍看之下,完全没有分别。
美得触目惊心的古曼丽也躺在这里吗?
蓝田正在潜心思索时,突然听见穆歌说了一句:“啊,你别进来这里!”
蓝田转过头去,只见林天心脸无血色地站在门口,看着地上零零碎碎的腐臭尸体。
☆、法网
林天心在雨中颤抖,嘴唇发青,蓝田赶紧挡住她的视线。她的父亲也赶了过来,喝道:“出来!你进去gān嘛?”他只是接了个电话,冷不防林天心脱离他的视线,跑进了尸检房。
蓝田对林天心的父亲林森道:“快把她带出去。”
林森有点慌张,拉着林天心的手臂,要把她拉走。林天心却挣扎着甩掉了林森的束缚,问蓝田道:“他们都被那人杀死了吗?”
蓝田叹一口气,弯下腰道:“我们还在调查着呢。等有了结果,我一定告诉你。现在你跟爸爸离开这里,好吗?”
林天心不言语,不挪动,林森也柔声对女儿道:“你在这里,会妨碍警察工作,跟我出去吧。”林天心这才抬头看着父亲。林森的眼神又是担忧又是不耐,转身道:“爸爸背你出去!”
林天心听话地趴到他身上,林森调整好姿势,又习惯xing地看了一眼皮鞋,确保没有被泥水溅得太脏,才驮起女儿,往门口走去。
穆歌道:“这孩子不太对头啊。她妈妈不是心理学专家吗,gān嘛不好好陪她?”
众人暗中摇头,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救出林天心,看到她这模样,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蓝田:“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过来;老水刚才告诉我,明天一早就要开媒体发布会,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四具尸体的身份。
培成接口道:“头儿,你给我的古曼丽的特征,跟这尸体基本相符,她的右腰有烧伤过,这尸体也有烧伤整形后的疤痕。”
大家都觉得jīng神一振。蓝田道:“好,那么就剩下第四具尸体没什么确切线索了。大家有什么看法?”
英明:“18岁的女孩,应该是这里的学生吧?”
萧溪言:“学生的可能xing很大,现在暑假结束,学生刚回校,正是人口四处流散的时候,也不都会回家或回校,失踪了不一定有人马上发现呢。”
“那就太他妈棘手了,淮大好几万女学生呢,难道要Dr.跟媒婆那样,一个个去配对吗?”张扬道。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得去捞了。我们缩小范围,从两个关键人物身边的人开始调查吧?”
“两个?”
“没错,一个是肖于可,一个是秦一丰。”
张扬不解:“那个小白脸教授有嫌疑吗?”
蓝田沉声道:“现阶段,谁都没法排除在外,更何况至少两个死者跟他有关系。阿言,秦一丰的背景查清楚了?”
萧溪言:“秦一丰今年57岁,30年前从耶鲁毕业,回国后就进入淮城大学法学院担任讲师,41岁那年获得教授头衔。有过两段婚姻,第一段婚姻维持了11年,育有一女,在秦一丰当上教授那年离婚,离婚后一年,秦一丰就和连玉梅结婚了。他人缘和口碑都很好,这些年来可说是桃李满天下,没听说得罪过谁。他跟栾舒乙在16、17年前曾经是同事,当时栾舒乙刚从三流大学的社会学系毕业,在法学院图书室做事,他们应该是当时认识的,那时候秦一丰和连玉梅新婚不久。至于连玉梅和栾舒乙怎么结怨,问了很多法学院的老人都说不清楚,但有人说她们俩关系很好,常常同进同出,不知怎么就掰了。”
“英明,你查过栾舒乙了吗?”
“查了,在连玉梅失踪当天,她正在英国呢,前后两星期都不在国内。”
“这样的话,栾舒乙十之□□不是谋杀连玉梅的凶手,英明你继续调查连玉梅的人际关系。”蓝田转头对老猫道:“猫儿,我们淮大的文学院和心理学系,你都去过了,都比不上你们马陶山修道院气派吧。因为这俩都是小系,走,我带你去看我们学校最牛bī的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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