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家璃儿可好了。”曲少梓眯起眼笑。
他们终将成亲,谁都知晓,流景更清楚。端起酒杯,敬他:“这一杯,敬你的款待。”
两人有默契的饮下,柳璃及时添酒。
曲少梓端起酒杯:“这一杯,敬你守约。”
流景一愣,却是笑了起来,再次饮下。
“这一杯,敬你经年埋酒。”流景道。
曲少梓饮,再倒:“这一杯,敬你给的成全。”
流景饮,再倒:“这一杯,敬我们友谊长存。”
曲少梓饮,再倒:“这一杯,敬我们,无qíng却有缘。”
三敬三杯,了结一切,柳璃默默看着,默默倒酒。
流景看向屋檐外的天,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漫不经心问道:“少梓,你爹他...”
曲少梓笑了笑:“回辛家去了,终日待在那棵老树下,我每日都去看他,挺好的。”
“呵呵...”流景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曲少梓轻声道:“娘死了,打击最大的其实是爹,有的时候,太爱了,反而顾及才多。”
曲暮当时旧言重回耳边,笑了笑,端起了酒杯,暖酒入肚,终于好些。
柳璃见他们两个忽然沉默下来,岔开话题道:“流景,给我们讲讲你这一年遇到的趣事吧。”
想到那些蠢事,流景笑了出来:“好说好说,我走到北边的时候,正巧遇上一家人给老爷子做寿,那老爷子年纪挺大了的,我趁机混进去给他贺寿好骗点酒喝,当时没想到什么贺词,就说了句祝他长命百岁,可老爷子不高兴了,长命百岁不好吗?老爷子用木杖打我,打完了才说,他今年办的是九十九的大寿,当年进门太急,我没认真看,结果宾客认出我根本不是村里边的人,就把我赶出去了,我惨啊,酒没混到吃,还被打一顿”说罢流景摸了摸当初被打的手,就那一棍,他疼了几日。
柳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为判官,却混到骗吃骗喝的地步,除了你也没谁了。”
流景不免有些抱怨道:“谁想啊,怪我术法不jīng,算命不准,捉鬼不到,反遭人生生嫌弃。”
曲少梓差点指着流景鼻子骂:“你啊你,就你这样,还能做什么?”
流景只能歉笑,这细聊间,一如当年,这一年的趣事,说的七七八八了,柳璃才先回去,剩下他们两个,酒温的更是厉害。
好久之后,月亮升起,白雪还落着,在地上积攒了厚厚一层,更有一些,飘到了屋檐内,在眼前飞旋。
酒温清香,袅袅烟气,在温暖的屋内飘着:“你打算留多久?”曲少梓问道,他知道流景终究要去向何处。
这句话让流景回到了以前,刚认识曲少梓时,曲少梓总想着念着他能多留会,可因为种种,终是弃了他选别人,而这一次,依旧不知如何回他。
曲少梓见流景不答,苦笑出声:“我只是好不容易...”他停了下来,没再说出口,有些事明明知晓答案,为何还要再问?
流景回眸看他,半响说道:“不醉不归。”
曲少梓笑,不醉不归,可知不醉不归后是何?
流景与他再断断续续饮到天亮,说是饮了那么久,最终也不过是一坛。
不醉不归,一坛完后,流景醉了,而天亮之后,他将再启程。
曲少梓许是明白,也不多说,半醉半醒间,仰着头,像个小孩子那样问:“多久之后,我能再见你?”
流景摇摇头:“我不知道。”
曲少梓不禁微怒:“你是判官。”
是判官又如何,在出来找酒青之前,流景曾看过生死薄,他的命长的很,八十岁死,寿终正寝。
天亮之后,晨光熹微,白雪依旧飘着,曲少梓起身相送,为流景披上斗篷披肩,在流景后,笑的风华绝代:”我知道你要找的终不是我,我等的也不会来,今日一别,yīn阳两处,各自相安。”
流景朝着他看,之后头也不回的踏着厚厚积雪,撑伞离去。
第48章 48
回酆都城的事qíng,流景并没有事先通知谁,这次回去,只是想看看艳骨他们,流景承认,即便艳骨亲口说了不待见,还是止不住思念,这一年除了找寻酒青,想的最多的也是他。
也许就是这般低贱,招人嫌了还要往上黏!
阳间的雪对地府也造成了影响,即便是身披斗篷,脖围披肩,冷风仍旧刺骨,天刚亮,白光刺破烟雾而来,鬼市重现眼前,阎罗殿依旧威严,楼宇勾起,朱红色彩。
阎罗殿在这个时辰,还要等一刻钟才开门,鬼市也冷清,流景回的突然,也没哪个鬼主意到,昨晚一夜未眠,饮酒到天亮,便打算回酒青的小糙屋躺一会。
小糙屋在冷风中屹立,茅糙颤栗着,地府的寒风,刮的比人间狠了些,估计是地府没有小动物,酒青的茅糙屋gān净的如当初,流景掀开旧棉被躺下,而这一趟竟睡着了。
......
再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白光正艳,恍如人间白昼。再次披上斗篷,沿着小路,折回阎罗殿,鬼市鬼影躁动,鬼声喧哗,流景隔着老远站着,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想必这一年多,艳骨与狐禾将鬼市管理的更加好了。
不禁欣慰的笑,地府是他的家,能看见它繁荣昌盛,流景别提有多高兴,尽管...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手...
“判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流景连忙回头,却看见一位只是有些面熟的鬼民,而他见了流景,更是兴奋,喊得更大声了:“判官,真的是你。”
不管他喊得再大声只可惜流景仍旧没认出来,但他这一声大喊,竟将附近零零散散的鬼民都吸引了过来,本来流景在阎罗殿旁一个角落的巷子站着,谁料想他会忽然从背后走出来,这下好了,他与那些鬼民,将入口出口都堵了。
一鬼一句,弄得流景都不知道该应谁先。
“判官,你这一年多是去哪了?为何没有半点音讯?”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判官你可知晓,这一年你不在,我们有多想念你...”于此种种,流景只能呵呵呵歉笑。
原来他还会被鬼记挂啊,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快,快去通知大人,判官回来了。”
流景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顿时不觉头大,毕竟他只是想偷偷看几眼。
而更让流景头大的事发生了,那负责报信的鬼刚走了几步,就喊道:“大人...大人判官回来了。”
艳骨出来了?那岂不是...流景还在想对策,鬼民却已经将路让开,这一下,对面十几步外站着的人,映入眼帘,他依旧一身艳艳红衣,艳媚眉眼,清冷眼眸,面无表qíng。
没见他时流景想着,要是不小心遇见了,自己就藏起来,藏不起来就跑,不能再让他讨厌,可现在见到了,却只是想抱抱他,告诉他一声,自己想他了。
可流景脚步踏不出去,他那样冷静!
“艳骨...”
艳骨用着不冷不热不轻不重的声音道:“舍得回来了?”
流景差点落泪,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被他不待见,只要一句话还是死心塌地,流景飞奔跑向他,在他错愕之际,将他抱在怀里,管什么待不待见,怕什么失不失礼,抱想抱的人要谁同意。
流景双手将他的身体抱的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揉入身体内:“艳骨,别推开我。”
艳骨的手正在抬起,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停了下来,终是没有将他推开。
鬼民们看着自家大人被判官qiáng抱,也不敢上去阻止,而是互相嚼着耳根道:“我就说吧,判官一定是看上了大人,你输了,记得给金元宝。”
“唉,狐禾公子不也不错瞧着判官与狐禾公子,怎么都觉得是相爱相杀啊。”输了的那个不服气道。
赢了的那个白了他一眼:“你这没眼力的小子,狐禾公子能看上判官吗?也就只有我们大人才这般无私,不介意收了判官。”
“啧啧啧,话别说的太早,你怎么就知道大人不介意了。”
赢得那个一脸骄傲:“您不信,看着,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鬼民们说了什么,流景也只是在耳中过滤了一遍,此时眼中只有这个抱着的人,他身上的味道让流景安心,让流景卸下这一年多奔碌的疲惫。
艳骨被他箍的紧,骨头生疼,皱起眉道:“你还要抱多久?”
可艳骨高估了他,这个鬼的确是个没什么眼力的:“好久好久,我不想放开。”
艳骨就差手脚并用推他:“行了,你抱得我的骨子疼。”
他的身上凉凉的,地府这般冷,他还穿的这么少,是天神对冷热都没知觉的原因吗?流景狠狠的嗅了口,将他的气息吸进身体里才肯放开他。
伸手解下披肩与斗篷,还带着温度就给他穿了上去:“穿这么少,你不觉得冷吗?”
艳骨舒展了眉,看着身上价值不菲的披肩与斗篷:“不冷,看来你这一年多日子过得尚且不错,难怪乐不思蜀。”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流景都怕把那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的坑蒙拐骗说出来丢他的脸:“这东西是少梓赠的。”
“原来你还不是先回的酆都城。”艳骨聪慧,一点就透,见他眉间蒙上疏离,眼神淡漠,流景不由得心竭。
流景怕极了艳骨这副模样,怕极了他有这种表qíng,每次这样,流景都会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他眉间抚平,才能将那淡漠疏离抹去,可每次都会发现,这些隔着自己与他的,终究抹不掉。
“我怕你不想见我。”
这是什么理由?艳骨冷笑:“那你还回来?”
原来...脚步不由得啷当后退,稳住身形后,却不知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好,我今日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对你而言,都是无用?”
你说清楚,我就死心了,流景想。
艳骨一怔,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说,但还是倔qiáng说道:“的确,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觉得虚假。”
既然都得到答案了,又何必难受?垂下头,流景将那想奔涌而出的汹涌吸了回去,轻声道:“我明白了。”
酒青说,被诏书承认,自己就是判官,要想将判官之位辞去,只能以血成书,上jiāo阎王,烧毁祭天,反正后续如何,都不是流景要搭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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