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回眸看流景,眉头虽然蹙着,语气却是软了下来:“没什么好理的。”
艳骨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当即念道:“唉,世事太无奈,喝酒才愉快,无救,我请你喝酒。”
范无救从谢必安身后将身子挪了出来,不太确定的看着流景:“真的?”
流景道:“去不去?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了。”
范无救狂点头:“去去去,你请喝酒,哪能不给面子。”
那两个商量似得走远,留下的艳骨与谢必安却对话道:“必安你去看看,莨栾要了这尸体是救谁?记得将对方身世查清。”
谢必安道:“属下明白。”
谢必安走后,艳骨独自一人思量着,卫纸月一年前偷走了结魄灯,以她们母女的心计,怕是已经想到了如何控制锁魂玉的方法,呵...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艳骨说了不查,这事流景也就没再理,与范无救痛痛快快的喝酒,把酒言欢,至于后来回了月华楼却没看见艳骨,流景也没问狐禾,清洗后便上chuáng歇息了。
......
这件事在大家不提不问后又过了半个多月,这期间,艳骨隔个几日便会出去一趟,他每日破晓时回来审判,谢必安与范无救对此心照不宣。
艳骨有自己的事,流景虽好奇,可也不会事事gān涉,只要不太过分,当然,可不包括这种......
今夜入夜后,阎罗殿熄了灯,黑白无常又勾了个魂回来,这个魂可不得了,三更半夜要求见阎王,重开阎罗殿,这还是流景任职两年来第一次遇上的事。
这个男鬼,长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面上伤痕遍布,一张脸几乎全毁,又因他人高马大,两鬓长满毛发,故而看起来比这酆都城的修罗鬼更恐怖。
“堂下何鬼?急见阎王有何冤屈?”艳骨一上堂,就搬出了自己的经典名言。
其实别看这鬼长得凶神恶煞,可提起某人名字的时候,眼色语气都很着急:“大人,糙民是求你救一个人,此人莨栾,他正被恶鬼追杀。”
莨栾?又是他!
“yīn间不理阳间事,你虽被碎尸而死,也是你的因果报应,还是早些投胎去。”艳骨依旧这般道。
“被碎尸一事我并无怨言,只是...莨栾他是好人,他应我请求才用那姑娘的尸体以形补形救我,可今夜他因为我遭受女鬼追杀,这本是我的罪孽,何以让他承担?”
好人?这事好玩了,一个说他根本不是人,一个却说他是好人,莨栾是吗?以形补形,这救人手法是从何处学的?
“你放心,他死不了。”能让女鬼害怕的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男鬼的目光看向了流景,听闻此言,疑惑问道:“阁下是?”
“酆都判官,流景”流景正义言辞道。
听闻身份之后,那鬼松了口气,说道:“你既然是判官,所说应该是有保证,不会有事就好,我真怕他有个万一。”
好说好说:“梁桑是吧?好名,哎,你生前居然还是个侠客,劫富济贫,好家伙,了不起啊。”流景打开生死簿,关于他的生平,一目了然。
“正是,虽说在景池皇帝的治理下,天下太平,可仍有地方为富不仁,百姓受苦,这些年来,我行走各地,为的就是能尽自己一份薄力。”他大义凛然道。
景池皇帝,不正是景钰的弟弟吗?流景偷偷瞄了眼艳骨,见他神色无常,这才放心:“我敬佩你的侠心义胆,可为百姓效力,也有其他法子,你这间接等于偷盗的行为,其实是害了自己啊。”
他倒是不介意,笑道:“如果不这样给那些人一些教训,那些人又如何知道悔改?真等死后,阎罗殿上审判吗?那时候人死了,一世也就过去了,下辈子投胎,还记得什么?”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行,这也就当你对了,我尽力为你安排个好胎。”
梁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好讲话,这般明事理的官:“多谢判官。”
流景摆摆手,无所谓道:“免谢免谢,我与你jiāo谈甚欢,再来聊聊,聊什么呢?聊聊莨栾吧,来说说他,我对他可感兴趣。”
梁桑不懂这判官究竟是个什么xing子,但是见他说完这句话后,黑白无常以及那位阎王惊讶的脸色就晓得,这判官真能绕圈子。
“判官想知道什么?”这般xing子,若是在人世间,一定能把酒言欢。
“聊你知道的吧,你说那莨栾偷了女鬼的尸体以形补形救你,是何以形补形?”
梁桑想起那人,清冷眉眼,冷清xing子,看似不通人qíng却又变态的好心,不由得轻笑:“我给一位女子陷害,被剜了身上的ròu,她渡我一道真气,让我去小镇找莨栾...”
第54章 54
生死人ròu白骨?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人......
“我知晓了,倘若见到他,我一定帮你转达谢意,你既已无亲人在世,就喝孟婆汤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流景听完整个故事,最后对梁桑承诺道。
梁桑在堂下,对流景拱手做辑,拜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
等梁桑走后,流景遣退了鬼吏,留下艳骨,黑白无常。
等四下安静了,流景走下殿堂,来到殿中央,望着艳骨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打算瞒着我?”
艳骨清楚流景迟早会知道这事,但是要他说出口,他还是不想。
见艳骨不答,流景又将话头转向范无救:“无救,你来说吧,上面那个挖人家坟盗人家尸体的与艳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范无救呵呵的:“真没啥关系。”
流景眼睁睁看向艳骨:“那你倒是说说,最近你们几个行踪诡秘是为何?”
艳骨:“......”
谢必安:“......”
范无救:“......”
“那个莨栾是不是你qíng人?”流景语出惊人。
范无救喷了口空气:“判官,那莨栾不是大人qíng人,只是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刚谁还说没关系的?”流景目光凌厉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呵呵呵赔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已经误会了,艳骨与谢必安如是想。
“既然关系非比寻常,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像这么说也对,黑白无常犯难了。
流景又指责道:“你看看,都沉默了。”
艳骨叹口气:“你很无聊。”
这是在怪他?流景手袖一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别处不语,一时间,阎罗殿内陷入沉默!
流景只道自己跟艳骨置脾气没多大用处,也省得艳骨觉得他无理取闹,但是莨栾的事终究要解决!
流景叹口气,无奈道:“你们既然这般维护莨栾,想必这个人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好,我也不问了,但是他的事你们必须解决,能生死人ròu白骨,这可不是什么善事,他救一个人就要死一个人,人家投到地府,这黑锅地府可不背。”
谢必安与范无救没想到流景这么轻易就松了口,以他的个xing,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罢休的,当即看向艳骨,却见艳骨也是这般惊讶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说要如何做?”艳骨问道。
他倒是好,流景想着,自己不愿理的都推给他:“梁桑刚刚有说到,那个女人之所以让他去找莨栾,无非是想引他去帝都,你们这么在乎莨栾一定是不想他有个万一,能剜掉人身上ròu的也不是什么好家伙,那个女人定然是有什么目的,既然莨栾是因为要找木溪才去的帝都,必安与无救就在帝都多转转,帮忙留意一下木溪的下落,帮莨栾早日找到木溪,让他打哪来回哪去,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gān这缺德事。”
打哪来回哪去?这话好说了:“如此安排是没什么不妥,但是我们兄弟要勾魂,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找木溪?”谢必安道。
“加派一队夜行夜叉给你们兄弟,千万记着,别惊吓到阳间百姓。”流景抬手按住紧跳不止的眉头。
“属下遵命。”黑白无常拱手拜道,话音落,退出阎罗殿。
“谢谢。”黑白无常走后,艳骨忽然冒出这句话,吓了流景一跳。
艳骨居然为莨栾道谢?非比寻常的关系,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别谢我,我只是不想地府受人污垢。”
艳骨听他声音僵硬,一时间有些愣:“你别误会,无救说我与莨栾关系密切,他只是我好友。”
跳动的眉头因为他这句解释停了下来,垂下手,轻声说道:“我没误会,只是...罢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事做。”
艳骨从高堂走下,走到他身侧,主动牵过他的手,并肩往殿外走去!
夜半醒来,艳骨在身侧睡着,流景喘口气,梁桑今夜所说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看来必须上阳间一趟,去看看这个莨栾。
“流景...”艳骨忽然一声呢喃,将流景的思绪扯回,以为他是醒了,回过头却还是闭着眼,想来是做梦了,只是神仙也会做梦吗?
流景笑了笑,转身抱住他再次睡去!
......
这事又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黑白无常与夜行夜叉传回消息,目前还没在帝都找到木溪,虽说有些泄气,但是帝都之大,夜叉又只能在夜晚行动,也只好让他们继续寻找。
流景私底下曾问过艳骨,可曾见过这木溪,艳骨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流景便让他临摹了木溪的画像,画像中的他,霞姿月韵,面若桃花,翩翩风采。
将画像转给了夜叉,让他们依照画像找人,艳骨对流景此举倒是没表示什么,这日地府闲着无事,流景便瞒着艳骨,偷偷上了人间。
繁华的帝都,处处欢声鸟语,人声鼎沸,如诗如画!第一次到这,还是一年前,去找酒青之前,流景先造访了帝都查自己的身世。
那时烈阳正好,今日却是chūn花烂漫,天子脚下,繁荣昌盛,流景进了一家名为乐红尘的酒肆,酒肆前,酒旗招摇,人来人往,三两醉汉,巷角醉卧,鼾声如雷。
店家掌柜是位女子,且年纪不大,虽不爱装扮,却不失大气,瞧她言行举止,眉间秀气,xingqíng冰清玉洁。
点了一壶乐红尘,坐在角落细饮,其实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夜叉回报,莨栾就住在此家酒肆,与掌柜安言jiāoqíng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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