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大人洗白实录[系统]_猫水刀【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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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像失控了似的咆哮起来:“你杀了我全家,杀了我,你主动接近我,哄得我把一颗心都端给你,到头来却是说杀就杀,好,算老子倒霉看错了眼,可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杀都杀了,现在假惺惺地又装起好人了?还问我疼不疼?哈哈哈,你杀人那会儿怎么不问?”
酆都垂在腿边的手掌虚虚一张,昂起头,勉qiáng自己不去看郁律颤栗的脑袋和肩膀,心里疼得像挨了刀子――本没有什么这一世上一世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他平白受了这一劫。
何清山依然是不说话,只是抬起下巴,对上郁律的眼睛,从眼睛看到鼻子,再到嘴。
全是贺致因爱过的。
他冷淡的表qíng彻底惹怒了郁律,一把攥住他后脑的头发,bī迫他仰头直视着自己,吼道:“你说!我杜郁律是哪点对不起你?恨得你杀了我还不解恨,还要烧我全家?!”
何清山看进了他墨绿色的眼睛里,终于开了口:“不是你。”
郁律瞪着他:“什么不是我?”
“不是你对不起他。”伤腿上抽丝的疼痛让何清山轻轻皱眉,他始终是无法将贺致因和自己当成是同一人,他不说“我”,只说“他”。
郁律还是不明所,何清山破天荒地哧了一声,一贯抿成直线的嘴微微向上弯了,他显出了罕见的疲惫相,甚至有点讽刺:“是你的父亲。”
郁律心口一凉,攥着他的手下了狠劲:“你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何清山笑过刚才那一下之后,面孔恢复了冷淡寡白,他深深看了郁律一眼:“你的父亲害死了他一家,他以怨报怨,还你一家的xing命,并不过分。”
“不可能!”耳边响起炸雷般的一声喊,箍在脑后的手猛地松了,郁律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脚下却是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他以为自己踩在了棉花上,直到撞上了一堵墙,两只巴掌落在肩头紧紧一握,他才发现那不是墙,是酆都。
酆都低下头,和他不一样,他眼里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郁律心脏一沉,他早知道了?
指甲在掌心里掐了一下,郁律qiáng迫自己恢复镇定,就着酆都的力道站直了,道:“你说我父亲害死了你一家?证据呢?”
“他亲眼看到的,还要证据吗?”
“我不信。”郁律咬着牙说,声音终于沉稳不起来了。
他是知道他父亲的,一路平步青云,做过商会主席,手里走过几十万几百万美钞的买卖,就因为一路顺风顺水,没受过大挫折,所以一直都是个好相处的温和xing子。贺致因家里是什么出身?和他有云泥之别,他父亲犯不着跟这种家庭过不去。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毫无底气,他母亲死的早,正经太太一死,家里的几房花枝招展的姨太太就作起了妖,郁律可以说是被老妈子和几个同胞的姐姐拉扯大的,姐姐们和他都没经历过什么母爱,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偷偷往跳舞厅俱乐部里跑,有时候也捎带着他。
老早就见识过世间繁华的小少爷,哪儿还有什么功夫见证那位看似温和的父亲的人品?
何清山的声音冷冷地响在耳边,他从没说过这么多话,却是脸孔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不带任何感qíng:
“他父亲曾是你父亲手下的伙计,商会里不太平,伙计是专门在外替主子做枪的,偶尔还要挨两个枪子,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父亲那会儿刚有了他,不愿意在外抛头露面,更不愿被抓住把柄连累妻儿,于是就告诉你父亲,说他不想gān了,当时你父亲一句话没有说,把他送出了门,当时他还以为自由了,结果在踏进家门的一刻,被人一枪打爆了头。”
“他的母亲听到枪声,抱着他从后门逃了出去,把他托给庙里的住持,自己回到离家最近的护城河,投河自尽了,那些追着她的手下发现她的尸体,以为完成任务,可没想到,留下了他。”
郁律的心持续不断地往下沉,几乎是沉到了谷底,可何清山的话没有完:“平头老百姓的命,在那个年代并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尤其是在那些大富大贵的人眼里,可对于那些老百姓的家人来说,却是一场浩劫,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沉默,在滞闷的墓室里凝固了。
郁律抬起头,忽然呵了一下。
墨绿的瞳孔在乱发间朝何清山一闪:“所以就让我也尝一尝天崩地裂的滋味吗?”
“也许。”
郁律猛地一弯腰:“哈哈哈哈哈。”
何清山立时怔住,或者说,被那种不遗余力的笑法震住了,郁律拍了拍手掌,边笑边对他道:“那他成功了,血债血偿,gān得漂亮!”
何清山的目光绞着他,越看他一分,那些死在贺致因身上,没能延续给他的感qíng就越慢慢地有了复苏的势头。也许贺致因真的爱他,也许没有,谁知道呢,人都已经死了。
他不认为贺致因有做错,所以此刻迎着郁律的笑容,只当那是对方表达惭愧的一种方式。他假?他问仇人的儿子伤口疼不疼,难道不是一种慈悲吗?
“你……”
刚发出一个音节,郁律已经转了身。
他对他一眼不看,拉上符绣,拉上他那三个小拖油瓶,最后走到酆都面前,轻声说:“走吧。”
酆都没有动,看不出是什么qíng绪地道:“不杀他了?”
郁律忽然觉得很荒唐,摇了摇头:“算了。”
酆都轻笑,狭长的眼睛红光晃动,忽然一把噙住他的手:“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要洗白何清山,何清山的故事是最开始就想好的,而且并没有觉得他做得对。

☆、第49章 39.38.36.1.1

“酆都?”
郁律顺着他的力道重新来到何清山面前,正是一头雾水,却见酆都居高临下地对着何清山看了片刻,说道:“何清山,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何清山眉头蹙了起来。
酆都一脚踹在墙上,微微俯下身,声音低得像耳语:“你错了,大错特错。”
何清山感觉自己的心肺随着那一声陡然震了一下,酆都盯着他一点点缩紧的瞳孔,却是笑了:“可我不会告诉你哪儿错了,我可没那么大方,你要是后悔了可就不好了,所以,你自己慢慢想吧。”
“在地狱里。”
说着抬手朝头顶弹出一股巨力,本就在刚才的轰炸里摇摇yù坠的石顶颓然断裂,尽数朝何清山砸去,郁律趁乱钻回小司机的身体,在逃出墓xué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何清山,只看见一堆碎石下蜷曲的两条腿。
他看不见何清山,然而何清山却是透过石板的fèng隙深深地凝视着他。
错了?
怎么可能。
何清山一阵头痛,贺致因的记忆涌进大脑,每一个画面里,郁律都是笑微微的,很柔qíng地看向他,好像说了什么,听不清,但他知道那是好话。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此时此刻却能确定,他好像是弄丢了什么。
起码这个在尘烟中回头看他的郁律,脸上是没有笑的。
郁律跟着酆都迈开腿向外走,符绣抱着胖丫,小熊背着大鱼,一路经过无数冷硬的尸体,谁也没说话。郁律感觉酆都握着自己的手很紧,并且想起了刚才他和何清山说话时的样子,纠缠在一起的浓眉压着眼睛,看一眼都觉得惊和痛。
真奇怪,明明自己才是当事人,他居然会比他看着还要受伤。
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让人心疼。
然而一想到自己过去一百年白白恨了一场,他心里一阵荒唐,仿佛白白làng费了光yīn。已经说不上是谁对谁错了,只是这个结局让他哭笑不得,好像筹备了许久的好戏才刚刚开演,就散场了。
郁律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一个大步迈出去,忽然被地上的什么绊了一下,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人还是东西,脚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郁律吓了一跳,条件反she想要甩开那只手,忽的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老陈?”
老陈躺在乱石之间,胸口是已经gān掉了的即将枯竭的血,他眼前一片漆黑,刚才只是凭感觉觉得有人接近,没想到这伸手一握之下,居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瞬间就活了:“小……小兄弟?是你吗?”
郁律蹲下身,想要拉他:“是我,你个老小子够命大的啊,你能不能动?我带你出去!”
老陈虚虚将手一抬,制止了他的动作:“不用了,就算……出去,我……也活不过五分钟,还……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死。”
郁律不说话了,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对生死已然看得很淡,抬了抬脚想从老陈的手里抽出来,但老陈仍然死死地攥着他,有点焦急道:“小兄弟,先……先别走,你看……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有点缘分,我有一件事求你,你能不能答……应?”
郁律看了酆都一眼,低头道:“好,你说。”
老陈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他哇地呕出一口血,于是他就带着满口的铁锈味张口,眼睛在黑暗中蒙上了一层水汽:“你……能不能去市人民医院,把……把这个给我女儿,总说要给她买玩具,但我……总是太忙,你帮……我给她。”
掌心里多了一个冷硬的触感,郁律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依稀摸出了那是一个青铜制的小铃铛,脑中忽的一闪,他想起了什么。
“老陈,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老陈很温柔地轻声回道:“陈芸,耳刀陈,糙字芸。”
“……小芸?”
“对,小名就是小芸。”
仿佛喉咙被什么gāngān的东西骚刮了一下,郁律忽然有点发不出声音,五指在那铃铛上攥了攥,他道:“知道了,放心吧。”
得了这句答复,老陈趴在地上,发出哧哧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弱,弱到听不见,而抓着郁律脚腕的手也越来越松,等彻底松开的时候,郁律久违的听到了大哥大的声音。
【恭喜阁下,支线任务“小芸的烦恼”已成功完成,yīn德奖励1500,同时附送“鬼界周游券”一张,请再接再厉哦!】
郁律想起来了。
在那个喧哗的百鬼夜游集市上,那个羞怯地抓住他衣角,要冰沙吃的小女孩。
……
“你有什么烦恼吗?”
“我?我没什么烦恼呀!”
“什么都行,比如谁欺负你了啊,或者你想吃什么喝什么一直吃不到啊……”
“……那,爸爸不陪我玩算吗?”
“不陪你玩?”
“对,因为妈妈很早就不在了,只有爸爸陪我,可最近连他也不跟我说话了,看到我也像是没看到一样,都不带我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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