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战察觉到宫牧的视线,但因为后座有人不好随便说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之后的几日邢战忙忙碌碌,因为蒋玲还需要休养,水月人家里少了一个,忙不过来的时候邢战只得自己上阵。
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别的什么事都不想gān了,洗过澡后他就躺在chuáng上抱着ipad看片子。
“你想看什么?”邢战无聊地在视频APP里划来划去,促狭地说,“要看动画片吗?我给你找动画片,巴拉拉小魔仙?”
宫牧坐在他枕头上斜着眼:“鬼才要看巴拉拉小魔仙呢!”
“你不就是鬼吗?”
“你就不能找点适合你看的片子吗?”
“什么是适合我看的片子?我为了你连爱qíng动作科教片都不能看了,人生一大乐趣就这么被你剥夺了。”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在就不能看科教片了?”
邢战冲他一笑:“我们看鬼片吧,有你的同类,你一定会感到很亲切的。”
“你自己看吧,我睡觉了。”宫牧姿态优雅地躺在chuáng的另一边,双手jiāo叉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
“你一个鬼睡什么觉啊?你不是不用睡觉的嘛!”
“看你睡觉很无聊好不好!再说了,你睡相又不好!”
“起来!陪我看鬼片!”邢战qiáng势地用ipad把宫牧的脑袋拍扁,打开了一个热门鬼片,“就看这个了,看完睡觉。”
宫牧无奈只得支着脑袋陪他看电影。
一贯鬼片套路,十来分钟后,影片渐入佳境,当画面色调变暗,红色弹幕弹出前方高能预警时,宫牧也睁大了眼睛,准备迎接鬼的出场。可没想到电影里的鬼刚露出一根头发丝,大量的弹幕开始刷屏,满屏幕“富qiáng,民主,文明,和谐”刷得整整齐齐,完全将鬼给挡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宫牧仰天长叹,这世道做鬼也不容易啊!
正要向邢战抱怨这还怎么看电影,就发现他眼神凝滞,虽然盯着屏幕,却根本就没有在看电影。
他在沉思。这几天每当他闲下来时,就会露出这个表qíng。在人前他笑脸相迎,甚至为人遮风挡雨,但人后他有自己的烦恼。
宫牧瞄了眼他的后背,背心遮不住鬼面,露出小半张脸,就好像鬼面从他的衣服里探出头。天已渐热,可邢战根本不敢换单衣,生怕被人看见背后的异样,不管到哪都还是背心加件外套衬衫,茶坊里有空调还好些,走在外面就痛苦了,再加他本身体温又高,没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
“那姓宋的说得没错。”宫牧忽道。
“什么?”邢战回神。
“你命中出锋,是能披坚执锐的人,邪煞轻易害不了你。”
邢战笑了几声,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低沉xing感:“借你吉言。”
视线jiāo汇,气氛有刹那间的异样。
“那你现在能换个电影看了吗?”宫牧指指被弹幕覆盖的画面。
邢战关掉弹幕,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地上爬。
宫牧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鬼片,时不时点评一下众鬼的扮相,看着看着身边没了声音,发现邢战已经睡着。
邢战的脸庞棱角分明,有种富有视觉冲击力但又很安静的雄xing魅力。借着幽暗的冷光,宫牧望着他,就连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都无法再吸引宫牧的注意力。
第二天一早,邢战刚刚开门,就看见一人已等在门口。
“怎么又是你?”邢战有点嫌弃地说。
“对,又是我!”苍泊毫无被嫌弃地自觉,反而自说自话地要进门。
邢战按住他肩膀,把他顶在门外:“你一出现就说明没好事,扫把星转世吧?”
他的手就像钳子似的,苍泊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但他丝毫不介意,脸上大写着兴奋:“这回是好事!”
邢战怀疑:“你说说看!”
“蒋小姐出事那晚你有看见一张自然的鬼面具吧,张面具出现了!”
邢战神qíng骤变,手上一紧:“哪里看到的?”
“哎哟,痛痛痛!”苍泊的肩膀都要被他拗断了,“你们跟我来。”
第13章
苍泊还是那副大学生的打扮,背着个双肩包好像不是在去宿舍的路上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沉寂了几天之后又有了鬼面的线索,邢战的内心涌起一点希望,但是邢战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他:“你究竟是gān什么的?”
苍泊端着架子:“我是一名环境咨询师。”
“哦,搞环保的啊?”
“是风水啦!我是风水先生啦!”苍泊极力为自己正名。
邢战怎么说也是在古玩市场做生意的,当然知道现在风水先生都爱自称环境咨询师,就是看苍泊这副N瑟的模样故意刺他一句。
见邢战一脸不信的样子,苍泊qiáng调道:“我可是清玄派第三十二代传人天师道的……”
“哎哎……”邢战打断他的话,“这么说吧,那鬼面从头到尾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斩妖除魔是我清玄派行走天下秉持的准则,我身为第三十二代传人自然要将其传承下去,世间妖孽……”
邢战又喝断道:“好好说话,别这么中二行吗?”
苍泊被他吼得横移了几步,嗫喏道:“我就是想做天师而已,但是修行了那么久总也没机会实践,有些人明明看着有问题,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信我……”
“废话,你逮着人就说你印堂发黑,都以为你有病!”
邢战算是看出来了,凭他那晚的纸人和桃木剑,证明他三脚猫的能耐是有一点的,至于真正有多少实力还很难说,总之是个急于施展抱负的二愣子。
“那你既然有了线索就自己去查好了,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苍泊转着眼睛:“那什么,不是跟你也扯上关系了吗?比如你店里那名员工。所以……难道你就不想查明前因后果吗?”
邢战很想回一句“不想”,但看他呆呆的样子不忍心再欺负他:“说实话,你究竟什么打算?”
苍泊见编不下去了,瞄着宫牧,或者说邢战身边那团红云老老实实说:“那东西感觉凶得很,我觉得你……呃……不像是个普通人……所以……”他不好意思了,毕竟拖人下水总是件亏心事。
邢战反倒不介意这些,稍加思索道:“行吧,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
安排好茶坊的事邢战就随苍泊去,走了一段路,苍泊将他们带到一个仓库。
仓库很久,外墙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标志,剥落的墙皮露出青白色的墙砖,金属管道上锈迹斑斑。
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意外的是仓库里面竟然是一个工作室兼居家的布置,宽敞的大间摆放着gān净简单的木质桌椅,有用屏风隔出一个餐厅,高阔的顶部给人舒适空旷感,二楼被分隔成几个小间,房门紧闭。
“你这里不错啊。”邢战忍不住赞道,比起这个大仓库,他茶坊二楼小屋简直就是蜗居。
不过唯一有些怪异的是,苍泊号称自己什么派什么继承人又是想当天师,可这里找不到任何与yīn阳风水有关的东西。
苍泊一进门就喊了一嗓子:“我回来了!”
“你跟谁说话呢?”
苍泊带着他往二楼去:“呃,跟我……嗯,大哥打声招呼,他深居简出的,一般不出门,嗯……反正你不用在意。”
他在提到他“大哥”时表qíng有点尴尬且语焉不详,邢战朝二楼最深处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瞥了一眼没有兴趣打探。
苍泊自己的房间也跟个普通大学生似的,除了书柜里有几本风水古书外,没有别的沾边的东西。
他打开电脑直接点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些编了号的视频、文本文件。
“你先看这个。”苍泊打开一段视频。
看上去一个截取下来的采访视频,画面里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一脸愤然。
邢战觉得这人有点脸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便打算先听听这人在说什么。
看了半天原来是男人的母亲病死在医院里,他正向记者控诉医护人员是的态度是如何冷漠,对待他的老母是如何不闻不问,对待家属又是如何敷衍,现在他的心qíng是如何悲痛。
邢战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前几天闯进医院大吵大闹的领头人吗?
“你给我看这个gān什么?”
“看这里,仔细看。”苍泊将进度条拉到中间,“看他头旁边。”
拍摄的背景像是家中的客厅,当男人说话时头一偏,他的脑后露出半个黑乎乎的东西。
鬼面具!
他立刻按下暂停键,又往前倒退了几秒钟。
没错!虽然视频有点模糊,但挂在墙壁上的正是鬼面!
难道周根良的鬼面被他买去了?
“他是什么人?”邢战肃然。
苍泊早有准备点开另一份资料:“他叫王chūn旭,原先是个搞装修的包工头,现在生意做大了,给人做设计装潢一条龙。他家老太太长期住在医院里,最近病逝了,好像现在是说医院有什么问题吧,正吵着赔钱。他请了律师还有好多记者,本地新闻里闹得还挺凶的。”
回想起那日医院种种和视频里男人声泪俱下的模样,邢战不由得冷笑。
“你怎么看?”邢战问。
宫牧漫不经心道:“隔着屏幕什么都看不出,所以鬼魂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什么的,实在太不科学了。”
邢战不想与宫牧这个鬼讨论科学不科学的问题。
苍泊以为邢战在跟自己说话:“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以前给人装修经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克扣工钱,啊对了,上个月好像他的工程队还出了事故。我还去医院了,与他老太太一个病房的人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现在老太太一死,可不是像闻到腥的猫?听说他狮子大开口要医院赔一百万,估计来来回回闹个几次,估计二三十万能拿到手的。乖乖,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啊,我看他巴不得天天死老娘。”
邢战暗自好笑,嘴上还是装模作样地说:“积点口德啊。”
“我现在能查到的资料也就这么点了,我还查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和公司地址。”
“他还有公司啊,啧啧,混得不错嘛。”
“我去看过也,就是一个门面房,可以跟人坐下来谈的。”
邢战思索半晌道:“得把那个鬼面拿到手。”
苍泊卷起袖子,两眼兴奋得冒光:“是要偷偷潜入他家吗?”
邢战斜了他一眼,将王chūn旭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我有个计划,不过这个计划还需要一个风水先生帮忙。”
苍泊把脸凑到邢战面前,嘴画出了一个微笑的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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