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牧感觉到了邢战的动作:“你在gān什么?”
邢战毫无愧色:“你身上凉快,让我靠会。”
“你占着我的地方了。”
邢战瞪着眼:“这是我的chuáng!你闯进我的房间,躺在我chuáng上,还敢说我占你地方?再说了,你一个鬼要什么chuáng啊!”
总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宫牧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任由邢战靠过来。
就好像身边躺了块大冰块,是炎炎夏日里唯一的清凉之物,连房间都似乎降了几度。也许修空调已不是那么紧急的事了,邢战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磨蹭。
宫牧被他蹭烦了,丢掉ipad一个翻转压在邢战身上,锁住他的左手和双脚。
邢战正舒服着呢,冷不防被他压倒,用唯一能活动的一只手推了推,却发现他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一冷一热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又有另外一种火在小股小股地烧着。
“gān嘛呢?”邢战语气挑衅。
宫牧秀眉一挑,丝毫不让:“舒服吗?”
凉凉的确实很舒服,可这姿势是怎么回事?
邢战又试图动了动,还是被压得死死的。
“听说过鬼压chuáng吗?”宫牧道。
鬼压chuáng好像也不是这么个压法吧?邢战心道。
“你是bī我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吗?”
“什么是科学的方法?”
宫牧舒展的四肢完全覆盖在了邢战身上,如同工笔勾勒出来的jīng致脸庞渐渐bī近。
身体贴得不露一丝fèng隙,邢战几乎能感觉到宫牧身体的曲线,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单凭蛮力无法挣脱。
宫牧露出得逞的笑,眼眸微眯如星辰坠落,薄唇殷红如日出江花,眉心的红莲娇艳璀璨。
他连美都美得那么咄咄bī人。
看久了,看出了神,邢战忽而一笑,放松了身体,活动的手还搂上他的腰。
“那好吧,你喜欢就这么睡觉吧。”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闹得差不多宫牧也该松手了,可他偏偏不想,邢战贪恋他身上的清凉,他又何尝不眷恋邢战的温暖。
虽然只剩下灵体,可邢战的体温就像温泉一样浸润着他,抚慰着他冰凉的身躯,灵气带了温度在身体里周而复始。
松开桎梏,宫牧睡在另半边chuáng上,安静的小屋里只听得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只要听见他的声息,燥乱的心就能平静下来。
他总觉得他遗忘了什么,且被遗忘的东西非常重要,以至于如今缺了一块,整个人都是不完整的。
邢战见他不折腾了,又问道:“钱老太现在什么qíng况?”
宫牧看了他半晌,狡黠地眨着眼睛,毫无预兆地扑上来。
邢战猛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想要逃却还是晚了一步,立刻捂住嘴巴含含糊糊道:“你休想再亲我!”
宫牧俯视着他,唇边的笑意比落日的云霞还瑰丽。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王chūn旭回到家中。
今天医院的领导终于松了口,眼看就能拿到钱了,他心qíng愉悦地喝了点酒,醉醺醺地哼着小曲,摸黑开门。
他家玄关挂有一面全身镜,当他经过时,镜子里照出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妇。
他猛然停下脚步,回头再看,镜子里分明是自己脸,在月光下一半白一半黑。
是喝多了吧?王chūn旭摇了摇头往里走,当他转身时,镜中模糊一片,老妇又出现在镜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的背影。
王chūn旭走进浴室,打开台盆的水龙头掬了点水泼在脸上,手往黑暗中抓了抓,扯过一条毛巾,抹了把脸。
一抬眼,镜子里的老母在冲他yīn森森地笑。
“啊――”王chūn旭大吼一声,一脚踩在边上的盆里,咣啷当摔得四脚朝天。只见镜中人飘了出来,向他伸出gān枯的手。
“啊啊啊――死老太婆滚开!”王chūn旭大喊大叫,挥舞着毛巾。
啪!
灯光打开,一室亮堂。
“半夜三更的叫什么!”
王chūn旭惊恐地抬头,原来是自己的老婆,便咒骂着起身。
“又喝得家都不认识了吧!”王妻扯着嗓门吼。
“你管得着吗?”王chūn旭不耐烦地推开她,心有余悸地往卧室里走。
王妻被他推了个踉跄刚要开骂,忽然又变了脸,笑嘻嘻得凑上来:“你今天跟那边医院谈得怎么样了?能拿到钱了吗?”
王chūn旭嘿嘿一笑:“快了,就能到手了。哎呀,这钱来得是快啊,刨去给人的跑腿费,净赚一大笔,不知道要做多少笔生意才比得上这一回。”
夫妻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关了灯,上chuáng睡觉。
月光从窗帘的fèng隙中照进来,房间笼罩在朦胧之中,淡淡的雾气渐渐弥散。
王chūn旭摸了会妻子,翻身yù上,一扭头看见gān瘦的老母就现在他们chuáng头。
“鬼啊!”王chūn旭大叫一声,与妻子撞在一起,疼得眼冒金星。
这回王妻也看见了,吓得浑身发抖,两人抱在一起从chuáng上滚落。
王chūn旭的头撞在chuáng头柜的直角上当即头破血流。王妻只觉脸上一热,摸到了鲜血,也闹不明白是谁的血,杀猪似的尖叫。
毕竟还是王chūn旭胆大些,他捞起chuáng上的枕头朝老母的魂扔去,枕头穿过魂魄的身体,砸在对面的衣柜上。
王chūn旭拿起台灯还要再扔,王妻惊叫着拼命拉扯他的衣服。
“拉我gān什么!”王chūn旭怒吼。
王妻指着他身后瑟瑟发抖。
他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冷面男鬼。
男鬼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血从他头顶喷出来,面孔剥落,颅骨变形扭曲,眼珠混合着脑浆在地上滚动。然后是他的身体,一寸一寸断开,一块块掉落,碎ròu散了一地。
歇斯底里的叫声刺破黑暗。
第19章
次日一早,钱老太的魂魄回来了,邢战对着她发愁,因为她不是一个鬼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鬼。
“你们鬼界也流行老牛吃嫩糙,还刚认识就往家里带吗?”邢战问。
宫牧也是心中疑惑:“你是什么人?”
男鬼不过才二十来岁的样子,相貌普通,生得很壮实,规规矩矩地站在老妇后面,看上去生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我叫何文斌,是王老板的装修工人。”
提及生前往事,男鬼痛苦不已,邢战也想起苍泊曾经查到过的事,在月余前王chūn旭的装修队曾经出过一次事故。
原来王chūn旭的装修队在给一户高楼人家装修时,因为疏于安全管理,致使一名工人坠楼而亡,死状极惨,何文斌就是那名不幸身亡的工人。何文斌孤身一人从偏远山里到城市务工,老家只有一不识字的老母,按理说王chūn旭应该赔钱,但他仗着无人替何文斌说话,非但没有想办法联系何文斌的老母,反而认定是何文斌施工时不守规定导致意外,并将此事糙糙掩盖过去,连何文斌的后事都还是几个工友凑钱办的。
如今何文斌生死,家中母亲还不知qíng,日日盼着儿子在城里赚大钱,于是何文斌怨气冲天,不愿往生。
“我就天天晚上在王老板家小区里转悠,但我也没什么本事,只能天天看着他过好日子。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家yīn气特别重,我就趁乱出现在他面前。”何文斌在邢战和宫牧的bī视下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他一辈子都没做过吓唬人的事。
又是黑白无常留下的烂摊子!宫牧心中咒骂,他面若寒冰,目光犀利:“你可知道你已铸成大错,人有人道,鬼有鬼道,yīn阳不相往来。你滞留人间,还现身惊扰活人,戾气缠身,去了地府就得受刑,来世也休想再投胎做人了!”
何文斌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宫牧威严冷艳,如天神降世,凛凛不可侵犯,被他一喝,便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不过他虽然没见识,但其实很聪明,偷偷地拿眼睛瞟钱老太,分明再说这里不是还有一位滞留人间,惊扰活人的鬼吗?
“你看她做什么,她是我的傀魄,你也想被我抽魂吗?”宫牧厉声喝道。
何文斌吓得连连摇头,但惊惶过后,恨意取而代之:“如果王老板能遭报应,我来世做牛做马都无所谓!”
他在说这句话时憨厚的脸上浮起一层薄雾,五官模糊了一瞬。鬼与人不同,人若本xing善良,即使心中有恨,也能明是非知荣rǔ,如果鬼心中有怨气,久而久之怨气就会化为戾气,受人间浊气影响,逐渐迷失心智化身厉鬼,因此即便是善人含冤而死,其鬼魂也有可能害人,甚至六亲不认,伤及无辜。
如今的何文斌正在朝这一步转变,一口怨气不散,无法解脱。
“你真的想报仇?”宫牧沉声询问,气度威严,好像他坐的不是邢战的小chuáng,而是凌霄宝殿的龙椅。
何文斌露出男儿的决绝:“想!我想报仇!”
“那你得听我们的,不许乱来。”
何文斌从他话里听出一丝希望,迫不及待地抓住这根救命稻糙,战战兢兢地俯首贴地。
邢战觉得他的水月人家要不好了,明明是个人气兴旺的茶坊,却被一群鬼占据着。
宫牧笃悠悠地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倚靠在窗边临街眺望,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钱老太好些,她没有灵智,只能呆呆地立在宫牧身后。最麻烦的是何文斌,他无处可去也徘徊在茶坊里,好奇地看人来人往。
水月人家雇的全都是女孩子,因为邢战是个颜控,所以女孩们个个相貌清秀,还穿着统一的漂亮制服。何文斌本就是个内向木讷的人,过去在装修队都是跟大老爷们一起gān活,哪里见过那么多女孩子聚在一起。他傻愣愣地盯着人姑娘看,人家姑娘不小心穿过他的身体,他还会羞得满脸通红。
出门也同样要不好了。
邢战看似一个人出门,其实身后跟着三个鬼,宫牧大摇大摆,钱老太僵硬呆滞,何文斌东张西望。
邢战有点崩溃:“你们能不要跟着我吗?”
宫牧:“我也不想跟着你。”
钱老太:“……”
何文斌:“你是要赶我走吗?”
邢战输给了残酷的现实。
三天后,邢战接到了王chūn旭的电话。
电话里王chūn旭呼吸急促,声音沙哑,明明是白天却好像十分害怕,连说话都不住地打颤:“邢、邢老板,你能联系到上次那位宋大师吗?”
邢战微微一笑,鱼上钩了。
他装出一副奇怪的样子:“王总啊,你找宋大师做什么?宋大师他很低调的,轻易不见人的。”
王chūn旭gān笑:“所以我不是来找邢老板你了吗?邢老板你面子大,一定没问题的。”
“什么意思啊?我要见宋大师也很难的,你究竟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王chūn旭虚弱的声音:“上次你不是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了,我……”
“啊哈哈哈,我就是随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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