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根真的不好吃_二白东山【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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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继母,也就比他大了七八岁,竟好意思自称阿姨。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知道了,我这两天就回去。”
挂掉电话的阮阳一反常态地沉默许久,直到朔旌寒走到他身边:“没事吧?”对于凡人的生死无常,朔旌寒早就看淡,修士的寿命比起普通人太过长久,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是必然的,因此几乎所有修士都与凡界的亲人没有太过亲密的联系。
而阮阳也必然要面对和承受这样的事。
“我明天要回Z市一趟。”阮阳道。
“我跟你一起去。”朔旌寒顿了顿,补充一句,“师姐也在Z市。”
阮阳听到那yù盖弥彰的解释,有些古怪地抬起头看他:“你不会是担心我吧?”他笑了笑,苦中作乐地道,“没什么,虽然我好几年没回去了,但还是记得路的。”
朔旌寒垂眼看他,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qíng绪。
对修士来说,相隔千里的D市和Z市并不是什么遥远的路途,次日,阮阳踏上这片距离上次离开已经时隔数年的土地之时,甚至还没能收拾出一点久别故里的感慨来。
“先去医院吧。”阮阳伸手打了辆车,他并不怎么想回那个家,尤其是在他爸不在家的qíng况下。
出乎意料,去医院的二人竟然扑了个空,看着昨天继母留下的医院chuáng位号空空如也,阮阳拉住路过的一个护士问:“在这张chuáng上的人呢?”
“昨天就回去了。”护士奇怪地打量他,来探病两手空空不说,连人家什么时候出院都不知道吗。
阮阳一愣,片刻才道:“谢谢。”看来,还是要回那个家一趟。
回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小区,开门的时候,阮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把家门钥匙带走,他不得不按响了自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女人跟几年前的模样有很大的差别,阮阳依稀记得,他走的时候,这个女人还穿着时装,画着jīng致的妆容,年轻得几乎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然而此时门内的女人却素面朝天,面色也有些yīn郁,完全不像是才三十岁的人。见到是他,愣了一下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哦,你回来了啊。”紧接着她扭头向屋里喊,“阮阳回来了。”
阮阳走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面色还好,这才放心了一些,面对这个一直关心着自己的父亲,饶是五年没有见面,他开口依然好似十分熟稔:“明明昨天就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
父亲还未回答,李阿姨就笑道:“你都去过医院啦?这孩子,都到Z市了也不知道回家,我还以为你既然回来了,那一定是先回家的,就忘了告诉你这事。”
阮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关心我爸的身体嘛,昨天接到阿姨的电话,我可吓坏了,今天一大早赶回来,就直接冲着医院去了。”
李阿姨的笑容一僵。
阮阳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任由她搓圆捏扁的傻小子么?
“哎呀,这位是?”李阿姨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好似刚刚才看到朔旌寒一般,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连,意味深长地道,“莫非这就是你的……”
“这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阮阳面色一冷。
李阿姨掩着嘴笑得得意,似乎感觉自己占了上风:“看你这话说的,朋友就是朋友,没必要特别解释什么。”
要是以前,听见她这不yīn不阳的话,阮阳恐怕早就跳脚炸毛。但他却早已今非昔比,颇沉得住气地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怕您误会嘛,”他笑得如沫chūn风,扭头朝着朔旌寒解释道,“李阿姨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看见我跟一个同xing一块儿走,就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
李阿姨的笑容彻底裂了。
意外的是,朔旌寒那张时常面瘫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想太多是病,得治。”
“哈哈!”阮阳这回是真乐了。
“阳阳,别闹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这才开口。
“我哪有。”阮阳脸上还挂着笑意,朝父亲道。
父亲看着久违的儿子,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成了:“你李阿姨也是关心你。”
阮阳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底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即便如此他还是勉qiáng翘了翘唇角:“是啊。”他看也不看身边的继母,径自走到父亲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就生病了?”
“哎,没什么,年纪大了总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李阿姨大惊小怪,非要叫你跑一趟。”他仔细看着自己阔别数年的儿子,“瘦了啊。”
“没瘦,我――”阮阳刚开口,就被一阵嚎啕打断了,循声看去,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正站在房门口,揉着眼睛大哭。
“哎哟我的乖乖,怎么啦?”李阿姨忙不迭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安慰。
阮阳打量着这个哭得表qíng狰狞的孩子,好半晌才想起来这是谁:“这就是阮鹏吧?都这么大啦。”当初他离家的时候这孩子才一两岁呢,如今这年纪正是熊的时候,杀伤力大到什么程度,从这嗓门就可见一斑。
闻言李阿姨将孩子抱过来,笑容满面地道:“鹏鹏,快叫哥哥。”
熊孩子阮鹏的哭声停了停,看了阮阳一眼,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敌意,狠狠地“呸”了一声,唾沫星子险些喷到阮阳身上。
“鹏鹏!”父亲怒斥。
听到呵斥,阮鹏的哭声又是一顿,继而哭得更大声了,冲着阮阳就喊:“坏人!这是我家!你走!”
李阿姨一边忙着安慰阮鹏,一边对阮阳赔笑:“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阮阳的过去

阮阳好脾气地笑了,一派的慈眉善目,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孩子不懂事,我当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如今这么讨我,肯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看来,有人不欢迎我回来。”
“把鹏鹏抱回屋里去!”沙发上的父亲又喊了一声。
李阿姨本来还想争辩,闻言只能不甘心地先抱着孩子回屋。
“阳阳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被他妈宠坏了……”话还没说完,阮阳就觉得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五年前的景象翻涌而来,他疲惫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去吧,你的房间还留着呢。”父亲咽下了先前的话,道。
阮阳也不看身边的朔旌寒,低着头往楼上走,朔旌寒十分自然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那复杂的目光。
他的房间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回到自己的空间,阮阳似乎放松不少,仰面扑到柔软的被子上,看见朔旌寒带上门进来,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话是这么说,他倒也没什么尴尬的样子。
“没有。”朔旌寒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难得看到你如此沉稳的一面。”
阮阳忍不住打量他的表qíng,想看看这话是真心还是讽刺,看了半天才确定,他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沉稳?哈哈。
阮阳摇头叹气:“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不等对方回答,就盯着天花板缓缓道,“我有一个朋友,小时候虽然家境普通,但是有很幸福的家庭,后来他爸爸创业,成了煤老板,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富裕,可是老爸却越来越忙,很少回家。哪怕后来妈妈的身体出了问题,越来越差,他也很少回家,我那――我朋友那时候常常想,以前虽然家里没那么富裕,却比后来好太多了,钱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朔旌寒在他身边坐下。
“事实证明,钱确实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我――他妈妈住院之后,突然有个陌生女人过来看她,他被他妈妈支出去跑腿,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他妈妈大哭了一场,没过几天就去世了。”阮阳讥讽地勾起唇角,“然后呢,葬礼上他爸终于出现了,很愧疚的样子,他或许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所以从那以后对儿子十分关心,可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葬礼上爸爸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气死了他妈妈的女人。”他努力睁大双眼,狠狠地瞪着天花板。
“阮阳。”朔旌寒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双眼,很快就感觉到掌心湿润了。
“他爸成了煤老板bào发户,就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哈哈。”阮阳也不躲闪,任由他捂着自己的双眼,“事qíng还没完呢,葬礼结束还没到三个月,那女人就大着肚子进了门,他那时恨极了他们,很少回家,经常住在几个铁哥们家里。”他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地方,闷笑了两声,“那女人居然跟他爸说他成天不着家是找了小女朋友,呸,他当时就直说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找什么女朋友,他喜欢的是男人!”
“他爸狠狠揍了他一顿,但是揍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儿子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以前疏于照顾,所以越发对儿子好了起来,那女人当然看不过眼,找了个机会,将这个消息捅到了学校去,那时候正是高三,因为这个消息,几个铁哥们都跟他疏远了,流言漫天飞,他高考失利,gān脆去了一个很远的大学,毕业之后就地找了个工作,一晃过去了整整五年。”阮阳说完了,突然感觉到心口的郁结松快了不少。
一阵寂静之后,朔旌寒才缓缓开口:“我本想假装没听出来这是谁的故事。”但是你说得也太明显了。
“哈哈!”阮阳笑了两声,在他的掌心底下眨了眨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觉得掌心微痒的朔旌寒收回手,就看到完全看不出哭过的阮阳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身世这么可怜,你是不是要考虑对我好点?”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么?”朔旌寒不为所动。
阮阳仔细想想,好吧,除了临阵失踪这一点之外,其他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他看看面前这人,补充了一句:“啊,也别对我太好了,不然我万一爱上你怎么办?毕竟我喜欢男人。”他说得坦坦dàngdàng,一点儿羞涩都没有。
然而朔旌寒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既然如此,回D市的时候你自己飘回去吧。”
啥?阮阳想想这两地之间的距离,猛地扑了过去:“别这样!对我好点儿吧我受得住!”
朔旌寒一闪身,让他扑了个空。
先前的压抑氛围dàng然无存。
阮阳也好似忘了刚刚说的那些一般,嘻嘻哈哈在chuáng上滚了一圈,闲着没事索xing掏出手机来刷任务,看看有没有Z市的任务可以gān,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朔旌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当年的事qíng一定没有他讲述的那么简单,本以为看惯了世间冷暖的朔旌寒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来,好像一根丝线牵扯拉拽着隐隐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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