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生疏,但是每一个步骤都落不下,超忆症就这点儿好,知识全面,理论知识相当的扎实。
将一切弄完,余泽松了一口气抱臂站在chuáng边。
他终于从刚刚的恐惧当中回过神来了,神态十分轻松,也就有额头上微湿的头发,能看出来他刚刚经历了怎么的紧张时刻。
“老大,如果不是我从屋子里跑出来了,你说不定受的伤还会更深。我这算是功劳一件嘛?”
赵修平睁眼看了他一下,接着闭目养神。
余泽:“可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你会不会变成丧尸。族长说起码要等一天才能确定。你现在有没有一种吃人的yù望?”
又被忽视了。
余泽自顾自点头:“很好,目前伤者qíng绪稳定,你睡吧,我今天陪一晚上chuáng。”
他走过去chuī灭桌上的蜡烛,而后又坐回chuáng边,抱起仙人掌。
黑暗里没有人说话。
仙人掌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软软的,像是在安慰。
“别装蒜。”余泽突然出声,“我知道你是想吃ròu了。”
仙人掌挠了他一爪子,愤愤地从他膝上跳下来,跳上赵修平的chuáng,团在男人身侧。
“把我绑起来。”
半夜的时候,余泽突然被这个声音惊醒。也许是因为之前太耗神,他今天晚上居然有一点睡着了。
赵修平的声音嘶哑难听,由黑暗中传来。
余泽连忙去点蜡烛,光下才发现躺在chuáng上的人脸色极其难看,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泛出一丝死人般的青白。
他一下子就慌神了,赵修平看起来身体不错啊,怎么抵抗力这么差吗?
“你在发烧!”他一碰男人滚烫的手臂,就发觉了。
这可真的有点严重,村子里之前也只有过一例被丧尸抓过后生还的先例,对此并没有多少经验。
余泽也拿不准现在的qíng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我绑起来。”赵修平再次说。
余泽知道他话是对的。
如果他变成丧尸,铁定是相当厉害的那种,别说一个余泽了,村子里那么多人要对付他也是难上加难。
但余泽还是在原地犹豫,面色凝重没有下定决心。
赵修平一直紧闭着双眼,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流下来,听见他没动静,撑起身体来就要下chuáng找绳子。
余泽这时候才赶紧制止他:“好好好,我绑。”
说完他才跑去隔壁要了一捆粗麻绳回来,心里五味杂陈地将赵修平绑在了chuáng上,最后还为打死结还是打蝴蝶结的问题纠结了十三秒钟。
余泽心里挺过意不去:“我没想到你为了救人……刚才我去借绳子的时候,他们还问你,都特担心。”
赵修平闭着眼嗤笑了一声,听起来十分不屑。
余泽:“你之前不是都挺不爱搭理他们的吗?这次一下都把他们震住了。”
赵修平:“闭嘴。”
余泽可怜他一病号,顺从地闭上了嘴,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横眉立目道:“你横什么横?小心小爷宰了你。”
赵修平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虽然不似以往灵活度大,但是依然目光如刀。
余爷又一下子心虚起来:“咳咳,不好意思,老大,我开个玩笑。”
他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思考了一晚上的话说出口:“那个……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拿什么资料……我说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呃,不能去gān的话,可以告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完成。”
“当然了,我是说不违法犯罪的qíng况下。”他补充道。
赵修平没说话,看来是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或者是根本就不相信余泽的能力。
“要喝水吗?”
“……”
余泽耸耸肩,给他硬喂了两口水进去,之后加了chuáng被子,chuī了蜡烛继续坐在黑暗里。
快到天亮的时候,chuáng上忽然传来咯咯的声音,吓得余泽一激灵,还以为赵修平终于还是变成了丧尸,等他小心翼翼地凑着光去看,才发现是咬牙发出的声音。
一向qiáng硬的男人,似乎正因为巨大的疼痛而咬着牙坚持,额头上冷汗淋漓。
余泽摸了他的胳膊一下,这人身上的肌ròu似乎都痉挛了起来,皮肤滚烫,起码有三十九度多了。
“我给你拿酒擦一下吧。”说着,他就要去给赵修平解绳子。
然而还没等他动,就听恍惚间,赵修平说了一句:“过来,听好。”
余泽:“什么?”
赵修平咬着牙,每一句话都是从牙齿fèng中硬挤出来似的艰难,他十指紧紧地向下握紧chuáng垫,活生生地在单子上留下十个指印:“你过来,听好,我只说一次。”
余泽迟疑了一下,郑重地对他说:“你说吧,我不会忘的。”
接着他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
第10章
余泽正伏在桌子上打瞌睡,哈喇子流了一滩不说,脑袋还不安稳得蹭来蹭去。
他不知道又梦见什么了,嘴里嘟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隔一会儿还要打个嗝。
第二天中午,赵修平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
他昨晚说完事qíng后就失去了意识,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解开了,有被高度酒擦过的痕迹,应该是余泽后来做的。
赵修平挺起身子,用牙将绳子咬开,翻身下chuáng。
仙人掌见他起了,懒洋洋地挪动屁股找了个更好的位置,被赵修平顺手盖了半截被子。
屋子里没窗户,昏昏暗暗的,赵修平一把将门拉开,阳光突然洒进来,将余泽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站在门边逆光的身影,陡然一jīng神,浑身毛都炸了,动都不敢动一下,试探了一句:“老大?”
一边还伸手去摸桌上的匕首。
赵修平嗯了一声:“你去睡吧,我出去一下。”
一块巨石轰然落地,余泽松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僵硬的颈椎,飞扑到chuáng上。
仙人掌被压住了,尖厉一叫,一人一猫又掐做一团。
赵修平看了他们一眼,将门阖上。
族长好像预料到他什么时候会出去似的,正在门外等他。
族长对他说,昨晚除了赵修平外,其余三个受伤的年轻男人都已经变成了丧尸。
赵修平听完点了点头。
另外族长还对他说了阿亚的事qíng。
小男孩儿早晨被在一个空屋子找见了。
他说他昨天晚上确实为了出去,在t望塔上放了稻糙人,后来去了森林里,一路没有找见他姐姐,自己害怕得不行,又跑回来了,没想到引来了丧尸。
族长郑重地向赵修平道谢,感谢他昨晚的拔刀相助,说如果不是他,村子里恐怕还要多死几个人。
男人面无表qíng地听着。
他身体恢复地很快,除了手臂上的绷带,似乎完全看不出昨晚的一番激战和高烧,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
最后,族长yù言又止了一番,终于还是对他说:
“五天后我们部落要去山那面和外人做jiāo易,现在qíng况突然,人手不够。想问您能不能帮助我们押货到那边?”
“当然,我们会给您适当的回报。”
-
后来的几天,村里的人都忙成了一锅粥,没人有空去看管阿亚。
而任是余泽在他门外说破了嗓子,小男孩儿也不给他开门,没办法,走的那天,余泽在他门口许诺说回来再看他。
这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他们要从更加平缓的路上绕过一座山,到另一头去。
押送货物的队伍不短,有六辆牛车,载着粮食和布,更多的是一些糙药,拖拖拉拉地走在山路上。
每辆车上坐着两个人,都是村里的青年,最前面有年长的人领路。
赵修平和余泽坐在最后的那辆上面,仙人掌这次倒没有在赵修平面前献殷勤,而是神色凝重,端坐于牛背,一脸的“江-山如此多-娇”。
余泽觉得这头牛之所以落在最后,全是拜这位祖宗所赐。
不过,这位祖宗的身躯刚好给了他掩护,余泽歪着头,悄悄地问赵修平:“头儿,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WATA?”
那夜赵修平受伤,没办法对他说得太详细,所以很多事qíng余泽现在也搞不明白。
比如赵修平是怎么知道这个村落会和WATA做jiāo易,而他们可以趁机混进去的?
包括之后的丧尸混战当中,赵修平突然那么舍己为人,是不是只是为取得村民的信任?
这些事qíng,实在勾起了余泽很大的好奇心,但就是不敢问。
现在他终于鼓足勇气,就是因为赵修平被丧尸咬伤后,余泽觉得自己的表现简直集英勇与无私为一体,异常的可圈可点。
赵修平对自己,总该有点儿态度上的转变了吧?
然而可惜的是,男人坐在牛车的另一头,沉浸在他的……啊,手工艺品当中,无法自拔,没有理他。
赵修平在磨薄一片木头片,余泽数得很清楚,这应该是三天来的第十二片了。
他磨出来的木头片只有一指长,窄窄的一条,尤其一面无比的锋利,可以媲美刀刃。
再加上他刻意挑选的木色与肤色相近,刚好夹在两指之间让人无法察觉。
这可不太像是用来对付丧尸的,倒像是杀人的工具。
他低头的模样,面色无波,不言不语,打磨木片的样子,简直像是对待艺术品。
余泽这样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打算还是别吭声了。
正当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的时候,却见赵修平左手夹着木片,在两人之间的木板上划了一下,画了一个大概的形状。
“WATA总部在深山里,内部结构……”
余泽马上听得聚jīng会神。
赵修平之前就对他说过了。
WATA是一个游离于各国政府之外的神秘组织,内部层级分明,其中各个势力用猛shòu或禽类的名字命名,鹰就是其中之一。
WATA拥有与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意识形态,而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个部分,都是为了供给WATA的首领乔伊斯做一项研究。
他们要做的,就是潜入乔伊斯的核心实验基地,窃取或者说是复制他的一项研究成果。
乔伊斯为人谨慎多疑,十分害怕自己的组织bào露,即使是赵修平――他从小在WATA长大,三年前因执行任务带着鹰中的一部分下属离开总部基地,也没有被告知下一步的搬迁计划。
因为知道自己只要说一遍,余泽就能记住,所以赵修平语速很快,直到余泽突然问了一句:
“那个乔伊斯是葡萄牙人?”
正在木板上划线的手突然握紧,赵修平依然低着头,浑身肌ròu却在衣料下绷紧,只是声音听不出变化:“为什么这么说?”
余泽对自己身陷的危险毫不知qíng,他用手点了点刚刚赵修平潦糙划在上面的WATA内部结构图:
“葡萄牙有种说法,像这种深井结构中的螺旋九层,象征地狱之门,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52书库推荐浏览: 半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