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还在围观,他勉qiáng挤出个和平时类似的和煦笑容,其脸上歪七扭八地,简直像个鬼脸:“都gān你们的事去吧,散了散了。”
那些围观罕见的“梁头发怒奇景”的人一激灵,被这鬼脸吓个半死,立刻走了个一gān二净。
梁诚在房间外又低头站了一会儿,走两步俯身捡起眼镜来,拿衬衣擦gān净又戴回去,恢复了以往镇定从容的模样。
“都是群屁大点事儿就要死要活的傻b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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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余泽看到赵修平坐在桌边,背对自己。
“还剩多长时间?”他听见自己问。
梁诚说是一回事,但是这种问题,还要从赵修平嘴里听见,余泽才能死心。
只可惜任他内心多翻江倒海悲痛yù绝,赵修平的背影看上去都一如往常。
就像余泽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男人站在直升机上,俯视自己与失陷的陆地,没有半点同qíng。
“大概三个月。”赵修平很平静地回答。
余泽这才明白之前那些人走的时候,赵修平为什么要答应多给他们一份东西,每人两份储备,一共六个月,赵修平给了他们自己三个月后的那一份,怪不得他说没人会挨饿。
死人怎么会吃东西,是吧?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从他们离开WATA那天就知道,怪不得之前他非bī自己做手术,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余泽一直以为那是赵修平对自己最不好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做事冷酷无qíng,却没想到只有那次才是他最仁慈的时刻。
从此之后,不管他对自己说了多好听的话,他吻自己也好,他的每一次保护,对自己流露出的感qíng,其实都带着恨。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分手吗?”余泽问。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bī。
余泽有时候自恋得认为自己还算识人,而赵修平虽然大家都怕他,但他确实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余泽认为他嘴硬心软,人还不错。
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赵修平还是背对他:“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时候就给我选择的权利了?”余泽讽刺的问。
“……”
“还挺不错的吗?但是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我死皮赖脸跟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亲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想和你上chuáng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
“你麻痹!怎么没脸说话了?!”余泽上前两步一脚踹翻赵修平面前的桌子。
那桌子本来就又旧又破,直接翻了个个,桌上的杯子叮铃哐啷摔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赵修平连忙躲开:“余泽你别过来,小心传染。”
“关你屁事!”余泽直接挥拳上去。
赵修平的表qíng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听声音他很明显在躲。
然而余泽对黑暗中的房间东西的位置可比他要清楚的多了,赵修平发着高烧,又不敢还手,连着被他打了好几拳,逮住要命地方还发狠地踹了两脚。
赵修平闷哼了一声,听上去很痛苦,但余泽完全不解气。
趁着他没有缓过来,他一把抓住赵修平的衣领,只感觉到对面的人尽力往后面仰着脖子,竭力让两个人离远一点。
他凶狠地盯着男人的面孔,隐约看到他痛苦难言的神色,心里异常慡快:“要死了想起来和我说了?也好,让我送你一程。”
说着,他立刻回身去找赵修平的枪。
赵修平的枪从前都是放在chuáng边的,后来余泽过来和他一起住,就收进了柜子里。
余泽大步走到柜子前,直接打开门,枪就放在柜底左边靠下的角落里,他蹲下在里面一阵乱摸,然而在手触到冰冷的枪管的时候却难以抑制地一抖――
接着,他紧紧蜷缩起身体,无声地哭起来。
过了很久。
“余泽?”赵修平在黑暗中轻声叫他。
没有人回答。
赵修平有些紧张,一边想看余泽的qíng况,一边又不太敢靠近他,只能凭感觉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余泽?”
他好像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哭声。
“滚你妈蛋。”余泽的骂声带着鼻音。
赵修平肢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侧耳听着他的声音,半响说:“……对不起。”
余泽:“哦。”
赵修平苦笑了一下,:“我……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尽管一路过来救了不少人,也有人感激过自己。但是赵修平心里一直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感受不到余泽看到别人受折磨时候的同qíng和痛苦,救人也只是顺带而已。
他的感知qíng感的能力,好像早在WATA的时候就磨光了。
生命的意义于他好像只是一场被bī入绝境的反击,不断地反击所有折磨他的东西,抗争,拼命,到死为止。
从生下来到现在,好像除了这些,他也没什么想要做的了。
哦,还有余泽。
从他确认自己爱身边的这个人开始――不,是想要。
赵修平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余泽,却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他。
他撕心裂肺地想要眼前的这个人,想要据为己有,想要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想要让他未来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留下自己短暂人生的影子。
三十年,这是他三十年来最想要的东西,想得痛彻心扉,夜不能寐。
但是他还要与自己那可怜巴巴的一点感qíng做拉锯。
你爱他吗?那你就不能和他说!你就要死了!怎么能耽误他一辈子?!
你怎么配得上他?他那么好,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然而当余泽靠近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抗拒。
看他澄澈的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自己,就像是什么动物怯怯地伸出爪子去试探,自己稍微凶一下他就又收回去了。
但是下次,他还是会满怀期待地再伸过来,仿佛永远都不会气馁不会戒备似的。
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那日电梯间里他握着自己的手,简直犹如在地狱的泥沼中给他垂下一条救命的绳索,yù望终于打败了他本就已不堪一击的理智。
那时候就算余泽不承认自己在开玩笑,他也做好了弄走韩水或者gān脆杀了他的打算,他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余泽永远都不会发现……
“你现在知道了,我一直这么自私狭隘,是个小人。”
余泽没理他,哭声却变大了。那种抽抽噎噎的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气喘,本来应该听得人心疼,赵修平却莫名觉得是勾引,他发觉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甚至微微的硬了。
在这样的时刻,无比的可耻。
他拂去心上的浮躁,低叹道:“你别哭了。”
但余泽还是没理他,抽泣个不停。搞得赵修平满脑子都是他满脸泪的样子,眼圈红红的,缩成一团,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循着声音走近,迟疑了半天,颤抖着手落在余泽背上,感受到他脊背的震动:“别哭了。”
但这种苍白的劝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余泽还是哭个不停,过了很久,抽噎声中嘟囔了一句:“你过来看。”
“什么?”赵修平还以为他怎么样了,立刻急着要去点蜡烛,却被余泽一拽,低头就是一个吻印上来。
对方的呼吸带着致命的香甜气息,舌头扫dàng过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完全不带qíng-yù,却竭尽全力汲取着他口中的津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余泽最后狠狠地在他嘴上一咬,将涌出来的血吞进肚子里。
“行了。”余泽哭声一下子止住了,gān脆利落地一抹嘴,“传不传染都这样了,要死一起死,反正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赵修平没说话,余泽也懒得理他,绕过他将桌子扶起来,边说:“跟梁诚说我就住这儿了,不用再找――”
一股大力将他身体拽回去,余泽早有预料地落进一个灼热的怀抱,比平时更加炙热更加紧迫,两人像是撕咬般互相追逐着对方的唇。
赵修平的伤口还在流血,余泽意犹未尽地在上面舔了一下,低声说:“喂,虽然你还在发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我们……”
他话没说完,直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被人直接摔在chuáng上,笑骂道:“你他妈不会轻点儿?!”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下手也不轻。
赵修平的身体一覆上来,余泽就迫不及待地撕扯掉他的衣服,两人黑暗中手都在激动地哆嗦,但是谁也没比谁慢点儿。
余泽一番qíng绪发泄后陡然放松下来,马上开始嘴贱:“我刚才可是没留神,要是踢了你命根子你早说。我能体谅你,我也可以上嘛。”
闻言,有人在上方轻笑,有东西顶在他大腿根上,感觉到的时候,余泽脑子都空了。
赵修平手拍了拍他的脸:“宝贝儿,这种事等下辈子吧。”
-和谐-
“完蛋了,梁诚要恨死我们了。”七天后的早晨,余泽被赵修平给自己测体温的动作弄醒的时候,发出如此感叹。
就这七天,两人挨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赵修平高烧第二天就退了,余泽也没任何不适。
就是全部的工作都压在梁诚一个人身上,也不知道他的心理状态还好不好,需不需要找韩水咨询一下。
他这几天倒是有时候会隔着门和赵修平问些事qíng,但是说完公事就走了,废话一句没有。
所以在余泽的臆测中,梁诚的怨气应该挺大的。
想想,你在外面一个人吃苦受累,别人qíng侣在房间里那个那个那个,是个人他妈的就该心理不平衡啊!
余泽非常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一下梁诚的心理,得出了“全世界人民群众都应该嫉妒我们”这种不科学的结论,很为梁诚忧心了一阵。
赵修平帮他准备好早饭,这时候才过来亲了他的额头:“起了,一会儿汪医生就来了。”
余泽还是不想动,躺在chuáng上抱了他一会儿,这才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被子落下来,露出锁骨和胸膛上深深浅浅的吻痕――第一天的还没消。
他皮肤向来白得多,痕迹在上面更显得yín-靡不堪,余泽余光瞥了下就没眼看了,恨不得把脸捂上。
敲门声响起。
他猛地跳起来拿过衬衣,对赵修平打手势:我没穿衣服,千万别开门!
哈哈哈!
赵修平站在桌子旁边笑看他,只见余泽手忙脚乱地系扣子,半天紧张地一个都扣不上,还要时刻注意着房门,生怕汪医生一个不耐烦推门而入,简直了!
过了一会儿,赵修平终于看不过眼良心发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给他系了扣子,让余泽有空去腾出手穿别的。
等穿戴完毕,外面汪医生也没再敲门,余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修平低头看他。
余泽微微低着头,额头光洁皮肤白皙,鼻尖上还有点汗珠,两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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