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阎罗王为两位解除了幽冥禁锢,已可任意吸收冥界之灵修行冥术,自此两位便成为了真正的冥府鬼吏,又兼能文能武功绩卓然。本帝yù重用二位,范皓谢逸听封……”
谢逸听了这番话,稍稍回了点神,在这天齐殿中,高台之上的冥界至高尊者不曾表露出丝毫要与他相认的意思。也只能颔首听命,与范皓一同双双跪拜下去。
“今日起,范皓谢逸两位鬼使擢升为鬼君,封号黑白无常。”
冥帝仁慈的下了升官令,范皓与谢逸沉默的接受了新封号。
这一举措,惊了阎罗王,乐了花骨子,初办重案便获得提拔,在这幽冥地府之中,范皓与谢逸还是头一例,不得不说是荣幸之至。
自此众鬼亦改了对他们‘拘魂鬼使’的称呼,或称‘白无常黑无常’,或统称‘无常君’。
无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生也好死也罢,qíng亦是恨相同,迁流无暂停,终将变幻,皆为无常……
无常封号,究竟是依据法论信手拈来,还是在提醒一众生灵之道世事皆无常?
沉默的接受封号,缓缓的站起身来,谢逸仿佛变换了心境,既是不肯相认又何必苦苦相求?自此君臣有别,各自安好,但凭无常罢。
阎罗王代下属再次千恩万谢,准备就此退下,却被花骨子拦住了去路。
“且慢!”花骨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谢逸,笑问道:“风闻白无常自入冥界以来,惹的色鬼垂涎,痴鬼生怨,为保冥界太平,花骨子斗胆做了一副面具,不知白无常愿不愿意戴上?”
崔判官曾说,这花骨子恐是妒忌谢逸的清俊容貌,必将设法让他遮盖上方肯罢休,原来此时拦住他,不过是打的这个主意。
谢逸并不在意自己容貌,也不认为遮盖上了是什么坏事,为了尽快离开这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天齐殿,谢逸便点了点头以示全然接受。
范皓对此极是不解,为何这花骨子似是在纠缠必安?
眼见着花骨子自袖袋中取出一幅狰狞的恶鬼假面,惨白如月血口yù滴,长约一尺的舌头诡异的吊在口中。
范皓忍无可忍,怒道:“花公子,必安不曾得罪于你,为何要如此整他?”
花骨子瞥了范皓一眼,笑道:“白无常与我有约在先,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花骨子作势要将恶鬼假面收回袖袋,却被谢逸一把夺在手中,道了一声多谢,头也不回的率先离开了天齐殿。
……
阎罗王并黑白无常离去后,花骨子挑了挑眉,望向高台上若有所思的冥帝,笑问道:
“怎么样?这谢必安的姿容,是否令冥帝动心了?”
冥帝表qíng严肃,眯起双眼盯着花骨子,回道:“本帝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妄加揣测本帝的心思。”
花骨子掩口笑道:“冥帝您苦苦追寻了千年万年,不成想他竟主动送上门来,难道不该谢谢花骨子保媒拉线么?”
冥帝突然冷笑一声,朝花骨子摆了摆手,道:“你过来。”
花骨子惊见冥帝犀利的眼眸之中竟然突现了杀意,不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花骨子知错,求冥帝赎罪!”
冥帝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若将此事说出去一个字,仔细本帝剥了你的皮!”
花骨子吓得浑身一抖,再也不敢多言,却暗地里咬紧牙关,愤恨之意自四肢蹿向了心尖。
谢必安!我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方才在天齐殿的一幕,阎罗王险些被吓到,想不通谢必安与花骨子之间有何过节,竟差点儿翻了脸面。更为诡异的是,一向爱清静的冥帝竟未阻止,一任他们率xing而为。
还有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做五殿阎王这么多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冥帝还是第一次亲口提拔鬼吏,竟破格将范皓谢逸的鬼使一职升为鬼君。
要知道,幽冥地府的鬼吏官职只分八个等级,从上到下依次是帝、王、君、使、狱、将、卒、工,八级鬼吏各司其职,整管着所有生灵的生死与魂魄。
冥帝竟将他们升做了鬼君,这可是仅居他这鬼王之下的无上荣耀啊!
阎罗王想不通,许是冥帝一时兴起?亦或许是过份喜欢这两位黑白无常?
谢逸走在前面,仍是清冷的不发一言。
范皓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紧走几步追上谢逸,关切的问道:“必安,方才在天齐殿,你是怎么了?”
谢逸淡漠的回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料到,冥帝竟与元烨极为相像。”
元烨?!元烨几次来三清观寻谢逸,很不巧范皓都在睡觉,因此三清观中仅有范皓一个,从未见过这如雷贯耳的元烨本尊。
但范皓虽未亲眼见过这元烨,却清楚的知道他在谢逸心中的分量,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听到谢逸好似并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范皓却担忧不已。
为了印证谢逸的判断真假,范皓后退几步,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阎罗王问道:
“敢问阎罗王,能否告知冥帝之名讳?”
阎罗王吃了一惊,斥道:“黑无常方才升了鬼君,便想直呼冥帝姓名?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范皓解释道:“阎罗王误会了,正因冥帝赐我与必安殊荣,唯恐言谈之间犯了冥帝名讳,故有此一问,并非罪念。”
阎罗王释然的点了点头,回道:“你说的那一套,只适用于阳间,冥界没有名讳一说。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冥帝又称东岳大帝、泰山神,乃开天辟地盘古神之次子,名唤太昊。”
太昊?不是元烨?谢逸顿住脚步,回身望向阎罗王,直接问道:“那元烨又是谁?”
第34章 嘱托
“元烨?什么元烨?没听说过。”
阎罗王莫名其妙的回望谢逸,不懂他怎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名字。
“冥帝可有同胞么?”范皓又追问道。
阎罗王拉长了脸,反问道:“黑白无常,你们是拘魂夺魄的还是查户口的?”
范皓细想他们的确问的有些过份了,但又偏偏想知道答案,只好歉意的笑道:
“事出有因,我与必安尚在阳间之时,有一旧友名唤元烨,竟与冥帝极为相似,是故随便问上一句,阎罗王勿怪。”
阎罗王仍是疑惑的盯着他俩,沉思了片刻,回道:
“你们见到的,莫不是东华帝君?不对呀!虽说冥帝的兄长东华帝君的确与冥帝有八分相像,但你们不可能会在阳间见到他。东华帝君远在蓬莱仙岛,贵为上古神祗,若要见他一面简直是难上加难,更不可能会到阳间为人。六界生灵众多,相似的何止一两个,怕是你们搞错了吧?”
“道仙之祖――东华帝君!?”
范皓谢逸十分讶然,但若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他们虽为道家所出,却从未见过这蓬莱仙岛的东华帝君,当然也不敢确认冥帝就是元烨的可能,只好作罢。
只是今日这番遭遇,在谢逸心中埋下了yīn影,错觉到无论自己身在六界何处,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盯着他。
业障么?还是qíng劫?
……
“哎呀不得了!冥帝御用的fèng织花骨子竟肯亲自为二位裁制官服!这是何等殊荣?这官服真是太帅了!”
听闻范皓与谢逸在天齐殿觐见的整个过程之后,罗刹艳羡的上下打量着他们,禁不住夸口称赞。
只见谢逸一身缟素之色,腰缠银丝绣羽的缎带,双肩披挂镂空的银质鹤翼cha肩,与腕上的银色锁魂链相映生辉。谢逸天生清逸脱俗的身段更添飒慡英姿。
再看范皓,墨色长垂的官袍,腰间黎黑的缎带上绣一条赤金龙纹,肩颈上罩着一顶乌金龙首披膊,手握墨金夺魄枪,本就英挺伟岸的气质更兼威武肃穆。
黑白无常,yīn阳双煞,名正言顺的霸榜了冥府十大yīn帅之首。
众鬼吏正啧啧的艳羡不已,却见谢逸自袖中掏出一副面具,一言不发的戴在了脸上。
众鬼吏见那面具白皮血舌狰狞无比,一瞬间由艳羡变成了惊讶。
好不容易这冥界出现如此风姿仙致的鬼吏,怎的还偏要用恶鬼假面遮盖起来?
“莫不是白无常得罪了冥帝?为何要遮他容貌?”
“我看不像!冥帝最爱美鬼,似白无常这般绝色理应得宠才对,必是冥帝身边之人有意为之,要是我猜的没错,定是那花骨子等邀宠之流做的恶作剧!”
“花骨子简直欺我们五殿太甚!之前毁了阎罗王面相不说,如今又……”
“都给我住口!”阎罗王黑着脸一声断喝,众鬼吏立时停止了议论纷纷,却仍旧瞅着谢逸脸上的面具,惊怒非常。
阎罗王四下里扫视一圈,平心静气的解释道:
“白无常面相脱俗俊美,冥帝唯恐办案不便,特赐面具一副以震恶鬼,诸位不准胡说八道!”
“尊令!”众鬼吏不得不点头屈服。
耿傍呵呵笑道:“无碍,我与罗刹还是天生恶相呢,习惯了就好。可喜的是两位荣升鬼君身份,竟高出我与罗刹两级官职,日后要改称二位为无常鬼君了!”
鬼君也好鬼使也罢,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在黑白无常看来,范皓只是范无赦,谢逸只是谢必安,依旧是那双对名利并无过多苛求的冥界鬼吏而已。
只是白无常的那副恶鬼面具,初戴时,无论走到哪里都被胡乱猜测议论。谢逸并不介怀,同头上的帽子一样,出门办差时便戴上,回到冥界后方摘去,渐渐养成了习惯,众鬼们也渐渐看成了习惯。
……
“听说了吗?那十殿转轮王去阳间轮回投胎一遭,回来后竟是不再收礼了!”
纠纶宫守门的红眼小鬼与对面的绿眼小鬼聊着闲天,这一日,竟议论起十殿转轮王来。
绿眼小鬼嗤笑道:“谁不知道他那是为qíng所伤,那位一句‘这冥界没趣儿,你身边的一切都没趣儿!’,才让转轮王变成了那幅拼命收藏有趣儿物件的德行,如今指不定去阳间轮回一遭遇到了什么事,改变了xingqíng呢。”
红眼小鬼接口道:“也是笑话!你说这阎王爷们是何等的尊贵身份,偏每一个都有死xué,就说咱们阎罗王吧,要是没有瞌睡虫子,他就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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