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鹤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但凡有秦致掺合进去的事儿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是好事儿的同时一般还兼带着让人很难理解和很难处理的高风险属xing。肖云鹤从潜意识里是不希望秦致出事儿的,即便是在最初他看秦致很不顺眼的阶段里也没这么想过,本身么,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看不顺眼又不是把人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正经理由。再加上这么些日子他跟秦致相处下来觉得俩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默契,甚至有的时候还见不得秦致那么不管不顾的,连带着想起那通他打出去秦致却没接的电话,都不觉得只是因为信号不好无法接通这么简单了。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和秦瑶联系一下……?等等,会不会有点多管闲事儿?
正这么想着,肖云鹤忽然心头一空。
像是从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不断向外延展开去密密麻麻的裂fèng,疼痛原本小而细微,聚拢在一起就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甚至疼极麻木的感觉。肖云鹤的手猛地一颤,碰翻了手边的玻璃杯,玻璃杯里的热水淋淋漓漓的淌了一地,连带着玻璃杯也从桌子上滚落下来,“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碎片,映出肖云鹤骤然惨白下去的脸色。
那天晚上的感觉,应该不是梦。
这一次的感觉,远比上次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来的更加的真实和剧烈。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死死地揪着胸口那一块的衣服,肖云鹤整个人几乎都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蜷缩成了一团。呼吸越来越沉,有种被人卡住脖子的窒息感,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全身又冷又痛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沈恒最先发觉不对,一个箭步冲过来扳起肖云鹤的肩膀,皱眉叫道:“云鹤!”
肖云鹤的脸色难看的吓人,眼神涣散,额上湿漉漉的一片冷汗,剧烈的心跳让他几乎都要呕吐出来。指节被捏得发白,一挣一松之间,领口的扣子被扯落下来,滚到桌下。
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肖云鹤心智一清,猛然从这种感觉中挣脱出来,眼前还有些发晕,掌心cháocháo的,然而这次不是血,真真切切的一手冷汗。
沈恒舒凌还有乔源都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肖云鹤想说点什么,又在忽然之间觉得很疲倦,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间只感觉到有人拉起他的手,食指上传来短暂的刺痛,比刚才轻微的多,然后他迷迷糊糊地听到舒凌的一声低呼:“爷爷?”
肖云鹤觉得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耳边,还没反应过来,舒良平的声音已经从耳边传了过来。
他的声音很远,但是很清晰,可惜肖云鹤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随着声音的传来,身上的气力仿佛在一点点的恢复,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到正常的频率,人也清醒多了。
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舒……”却又因为是该叫舒老先生还是舒爷爷而微微一顿。
不过既然都有力气去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显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乔源拧了条湿毛巾过来帮他抹去额头上的汗,肖云鹤把毛巾盖在脸上微微后仰了一会儿,总算冷静下来。
他从舒凌手里接过手机,问道:“我怎么了?”
“你先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跟秦致订的血契?”舒良平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一点又惊又怒的严肃,却让肖云鹤成功的一怔。
“……什么?”
“你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么……”肖云鹤下意识的反驳,“他……”
“那不应该……”舒良平似是喃喃地否决着自己之前的判断,随手起卦,肖云鹤在听筒另一边只闻得叮叮当当的杂乱声响,静默了一会儿,舒良平一向沉稳的声线难得出现了波动:“糟了!让小凌接电话!”
肖云鹤被那句“糟了”一震,木然地把电话再转递给舒凌,舒凌接过,那边舒良平像是吩咐了什么,舒凌嗯了几声,接着挂断了电话。
“到底怎么了?!”无论是沈恒还是舒良平的诡异的yù言又止都彻底让肖云鹤心烦意乱起来,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有种立时就要掀桌的冲动。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舒凌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却把目光转向沈恒,问道。
“沈组,罗家的人联系你了,是吗?”
“罗树人。”沈恒点头,吐出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那就……”舒凌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也只能先简明扼要的把目前的状况抛出来,“秦致失踪了,罗家和张家的人都在找他。”
肖云鹤虽然不在道术界这个圈子里混,但是和秦致舒凌这类人混久了还是略微知道一点儿其中的常识的。道术界三分天下,张家罗家舒家各占着一壁江山,然而论起家族规模的话,张
【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wu.com/】
家因为人多罗家因为治家严谨都还胜舒家一筹,不过因为张家和罗家小有矛盾相互制衡也就都没越过对方去。眼下一向有些嫌隙的张罗两家都联合起来要找秦致了就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儿,再比照张罗两家的人数,秦致这几乎是把整个道术界都得罪遍了。
肖云鹤想的方向不错但总归也不全对,张家分支太多,秦致这次招惹的只是齐云山张家,武当龙虎青城一脉因为暂且事不关己还都是个袖手旁观的态度,总而言之还没发展到最坏的程度。
“是齐云山张家和罗家……”舒凌顺了顺思路,先试图把自己接收到的信息里的人物关系理清,“罗家你们应该不陌生,审查组的那个罗树人罗组长就是罗家的人……罗家现在的当家叫罗颂辉,他的大儿子是罗家长孙,叫罗树源……罗家有个入赘的女婿胡家辛,娶的是罗颂辉最小的妹妹,他们的儿子叫罗树玟。”
简单铺垫了一下人物关系,舒凌继续说:“不久之前那个胡家辛被人发现陈尸在荒郊野外的一个不知名的山头里,据说是上山砍柴的村民发现的,后来报了警,依据他身上的身份证明联系到了罗家的人。可是根据罗家的说法胡家辛对他们说的是出差去了,地点也跟他尸体发现的地点差的南辕北辙……”舒凌顿了一顿,“认尸的时候罗家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胡家辛的魂魄被人给打散了,就是那种永不超生的死法,他们调查了胡家辛之前的行踪也从警方那里拿到了一些陈尸现场的证据……发现胡家辛最后见的一个人是秦致,临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东西还有现场一些遗留的痕迹都跟秦致有有关,总而言之,就是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秦致,标明这件事qíng跟他脱不了gān系。”
“罗家还是有人在警局身居要职的,所以这件事qíng就被压下来了,没让当地的警方cha手而是由罗家自行解决——罗家派了三个人,罗树源,罗树玟,还有罗颂辉的一个内仆,叫楚江的。现在火车票和机票都是实名制的,胡家辛的行踪并不难查,很轻易的就查到他在死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南阳。”
南阳这个地名在舒凌以往的经历里还是相当的陌生,然而这次牵扯的事qíng又为这个地方罩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色彩,因而言语之间也斟酌了几分:“有些事qíng我也是刚刚才第一次从我爷爷那里知道的——南阳那里有个地宫,因为南阳别称‘宛城’,所以一般都称它为宛城地宫。宛城地宫并不是什么帝王墓葬,它的xing质更偏向于那种风水设局,说白了就是故意刁难人的设计,据说在保存在宛城地宫深处的,就是那本咱们一直在查的《魂梦录》。”
肖云鹤没想到秦致的事儿会在这条线上和自己在查的东西扯上关系:“那为什么……”
“这本来就是三大家之间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如果不是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儿,除非我以后成了舒家的当家,不然我大概是永远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而张家一派里又数齐云山张家和这本书最有渊源,三家之间的默契就是要牢牢地守住这本书的存在,也就是说,在任何qíng况下都要保证知qíng人越少越好,并且决不允许有人把它带出宛城地宫。我们家是因为人少实在分不出jīng力只需要保守秘密,但是罗家和齐云山张家应该都有派人守在地宫附近,为了防止有人动它的心思。”
“那这本书里到底写了什么啊?这么保密。”乔源想起从宋观cháo那儿反馈回来的这本书有点邪气的评价,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爷爷没跟我说。”
“……那现在这本书,是被人从那个什么地宫里给拿出来了?”追问无果,乔源听着舒凌的意思,推断了一句。
“没错,照目前的qíng况来看,想要这本书的应该是胡家辛,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儿无论放在哪儿都很犯忌讳,三大家里有本事出入宛城地宫的都是知道内qíng的人绝不可能帮他这个忙……而不属于三大家又有能力出入宛城地宫的人,也只有秦致一个人了,况且在那个时间段里,他也的确跟胡家辛在一起。”
“齐云山张家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这本书被从地底下拿上来的,可是胡家辛死后这本书就去向不明,在他们看来最合理的推断就是秦致杀了胡家辛再从他这里拿走了书,为了追回这本书让它重回地下,张家就也派了人出来,和追查命案的罗家一起去追查秦致的行踪。”
“那秦致……”
“他们找到秦致了,在五台山。”舒凌说,“当晚他们就和各自家里通报了消息,可就在第二天早上,张家罗家总共八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音讯全无了。没了消息之后张家和罗家立刻就派了人去到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张家在暂住地布下的结界被破了,屋里有打斗的痕迹,进山之后还发现了张家张随风的尸体。”
“……”
“所以他们不得不去找我爷爷了。我爷爷和秦致jiāo好并不是什么秘密,秦致下落不明的qíng况下我爷爷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可能包庇秦致的人了。可是这次连我爷爷都没办法算出秦致的行踪,所以我爷爷才打电话给我,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警方的力量,比如从火车票之类的线索上追查一下秦致现在到底去了哪儿。”
“罗树人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跟我说清,只说这件事对他们家来说关系重大,让我务必要想办法找到秦致。”沈恒见舒凌暂时不开口了,顺便补充了一下罗树人这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