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思韵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叫李沛桥,三十七八和商平差不多大,都是比高思韵大出了一轮。李沛桥这人倒说不上长的多帅,就是挺有三十好几的男人特别的那种味道,男人味儿,细细长长的一双眼不算好看,但只要他那么一看过去,十有八|九能让喜欢他这类型的小姑娘们挪不开步子。
李沛桥算是糙根出身,有个农村老婆,不过几年前就已经离婚了。那个时候李沛桥还在不知名的小成本电视剧里演万年配角,谁也没空关心他这个小人物的私生活。等到这几年他顺风顺水了,在网民手里就能被扒下光鲜亮丽的一层皮。
李沛桥的原配虽然是农村人,但是家境还挺殷实,娘家手底下有个收益不错的厂子,李沛桥当年出道准备当演员的大半经济资助都是来源于此。后来也不知道李沛桥傍上了什么人,回去就跟他的原配闹离婚,闹到法院上之后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妻子娘家的那个厂子也归到了自己名下。实话说李沛桥真心不算个好玩意儿,不过该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你说他人品不好啦还能气势汹汹的给你骂回来。
商平抽完了一根烟,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助理正坐在一旁装衣服的大编织袋上看刚出炉的热乎乎的日报。商平掀开门帘,正准备出去,助理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叫道:“哎哎哎平哥平哥,你过来看这个。”
商平挠了挠头发,凑过去一看。
A市日报四分之一版面的广告版,孤零零的的印着一句话。
“预告:三月二十二日下午十七点半,金门影视基地,一起谋杀,准时上演。”
商平嗤的笑了一声,说道:“以为拍电视剧哪,还预言谋杀呢。”
抓过一边化妆台上的手表看了一眼,离预言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该gān嘛gān嘛去吧小子。”商平说,忽然一阵尿意涌来,急忙出去找厕所。
这个消息怎么在剧组里传开的消息已经不得而知,高思韵的经纪人盛文典拿着报纸风风火火来找导演的时候,导演正坐在摄像机后头气定神闲的校准着镜头。盛文典推这个撞那个好不容易歪歪扭扭的挤到他身边还差点被导演给无视,导演看见他过来,“唔”了一声之后喊了声停,之后才问他gān嘛,盛文典就把报纸举到他眼前头,大叫道:“出大事儿啦!”
他这么一叫自然也把正在拍戏的高思韵和李沛桥吸引了过来,高思韵踩着个摇摇晃晃的花盆底,顶上的牡丹花旗头歪过来也凑过来看报纸,李沛桥抓了抓半秃的脑壳,看见报纸版面上一行斗大的字,说道:“什么?”
“现在的人可真是的。”高思韵看清报纸上写了些什么,“就算真要杀人用得着这么张扬的还发预告信哪,以为自己是皇家杀手警察抓不着?哎现在几点了?”
“五点一刻了吧。”盛文典说,“怎么……咱们要不要预防一下……”
“预防什么?杀人?”高思韵似乎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似的,“还杀人呢?这儿还那么多人看着,真有杀人犯咱就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杀完人再跑了?再说要是混进来个陌生人早就叫人发现了,熟人都知根知底的,一报警就更跑不了了,我看我们还是该gān嘛就gān嘛去呗。”
李沛桥似乎也很同意她的意见,附和道:“再说金门这儿又不是只咱们一个剧组拍戏,就隔壁那个拍民国剧的,道具组里那么些个假手枪假机关枪的,不比咱们这儿容易出事儿啊?”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盛文典还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从导演手里拿回报纸叠好,道:“我还是去跟警察联络一下吧,唉。”
高思韵见盛文典走了,说道:“老盛就是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没劲。”
导演喊了一声“归位”,正准备恢复拍摄,却忽然从镜头里发现那个道具花盆的花枝歪了。下一场戏按照进度是宁清正在自己寝殿里对着落花发呆的时候四阿哥突然来找她,宁清一时失手碰翻了手边的花盆。那个花盆还是个挺重要的道具,虽然免不了被砸的命运,但要拍一个歪的还是很影响美观。导演招呼了一句道具组的人,让他们换了个新花盆在那里摆着,才喊了一声“开始”。
高思韵很快进入了状态,调整好了带着淡淡哀伤的表qíng,一双白净的手轻轻抚上柔弱的海棠花瓣。
李沛桥从镜头的另一侧走入,深qíng款款地叫道:“宁清。”
高思韵惊慌地回头,见到是他,含羞带怯地叫了一声“四爷”的同时,也失手将那个海棠花盆打落在地。
陶土制的花盆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只不过在深褐色的泥土里,摔出了一个用黑色塑胶袋包裹着的、比花盆内腔略小的物体。
导演看着镜头“嘿”了一声,这算是个穿帮镜头,遮掩不能那就只能再拍一次了。
高思韵“咦”了一声,有点嫌弃地看着离自己脚尖不远的那个黑色包裹。
李沛桥似乎有些好奇地走上前来。
导演喊了一声卡,周围的摄像师又抱怨了几声,这让他们并没有听到那个包裹里传来的“嘀——嘀——嘀——”的响声。
高思韵皱了皱眉,抬脚想把那个黑色的包裹踢开。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一时间烟尘弥漫,有些拍摄器材受到爆炸的波及,纷纷从断口处冒出刺目的火光。
在也不知道谁发出的尖叫声中,拍摄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种天气还有蚊子啊= =凸!
“爆炸了?”舒凌重复道。
“对,爆炸了,qíng况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乔源显然还没从“这年头还真有人搞起了预言谋杀而且还成功了”的惊悚余韵中回过神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二组已经接警赶过去了。”
对于案件的反应完全是出于警察的本能,所以乔源明知这案子轮不到他们来查也还是打了个电话来通报一声。舒凌申请全组休假的报告书已经放在局长办公室的桌子上就差批复,现在留守在一组的就剩下一个病怏怏的乔源和平时被称作小陈的陈棣,处理处理组内杂务还行破案子却是不要想了。最近A市的恶xing案件频发,好像再进一步就连多事之秋这个形容词都会在现实面前自惭形愧。乔源放下电话,陈棣已经拿来了今天的日报,特特翻到那个版面递给了正在擦鼻涕的乔源。
乔源捂着额头,眼光扫过版面上那一行加粗放大了的黑体字,忽然觉得十分bào躁,在心里骂了一句我cao。
对于乔源和包括警察局长在内的大部分警务工作人员来说,如果不是昨天傍晚在警局大楼内外发现了大批量的炸弹和引爆设备的话,他们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在他们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警局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一早肖云鹤和沈恒为着谷莲的案子去了B市,舒凌和殷浩还没回来,何其昭赶上了轮休,那二组新接的谋杀案也只能找许愿过去验尸,唯一留下来的陈棣还是个只会办事儿可一旦要拿主意就抓不住重点的。乔源不放心这个案子,所以就算这两天感冒发烧难受的要死只想在chuáng上窝着,到底还是从chuáng上爬起来过来局里打卡。所幸后来舒凌和殷浩回来了,乔源没什么力气回家,见他们两个回来了也就放心了,直接裹着外套去沙发chuáng上睡去了。
乔源这么一睡就睡了大半天,等到醒了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西沉,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格在地面上映出一片瑰丽的暮色,可与这份格调完全相背离的就是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要么趴在桌上要么躺在地上通通的人事不省。乔源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了眼又睁开发现还是这样,这才手忙脚乱的几乎是从沙发chuáng上滚下来的去查看他们的呼吸心跳,确认他们不是死了只是单纯的昏迷之后,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要把他们叫醒,只是有点儿虚脱的坐在椅子上。
只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周围太安静了。
像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声的那种安静。
乔源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却发现从警局大院一直到外边的马路,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乔源看了一眼表,快五点半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应该在这个时候最为密集,每天这个时候马路上不堵车才怪呢,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在。汽车的鸣笛声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呀什么都听不见,乔源有点儿慌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撞开,舒凌和许愿一左一右架着殷浩进来,等到他们两个扶着殷浩坐下,乔源这才看见殷浩的腰间已经是鲜血淋漓,一只灰白色的断手突兀地cha|进他的腹腔。
那只断手的断面处焦黑且gān枯,看上去像是被活活烧断了似的,有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许愿从柜子里翻出急救药箱,单膝着地跪在殷浩面前,从舒凌手中接过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低声对殷浩道:“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舒凌仍旧有些担心:“能行吗?”
“能行。”许愿说,“凌子你给我搭把手。”
舒凌“嗯”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对乔源说道:“快点儿,联系拆弹小组,叫他们多带点儿人过来,局里现在全都是炸弹。”
乔源有点儿懵了,但也明白舒凌这话绝不是玩笑,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抓起座机的听筒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那只断手被抽出来的时候,殷浩到底还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呻|吟,乔源看着那只断手被扔到地上之后“嗤”的一声开始自燃出灰绿色的火焰,燃烧过程中散发出的腐臭气息把人呛得不住咳嗽。
舒凌帮着许愿给殷浩止了血,脸色越发难看,随手弹出一张符纸压在那只断手之上,明亮到几乎刺眼的赤金色火苗和断手自燃出的灰绿色火焰缠在一起,很快就将断手上冒出的邪火给压熄了。
乔源被那股恶臭熏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吐出来。
许愿给殷浩止了血,直起身来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舒凌已经拿起电话拨了120,之后对乔源嘱咐道:“在这儿等着。”
乔源看着舒凌和许愿又急匆匆的跑出去,觉得脑袋越发的疼了。
事实就是,拆弹小组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抵达。舒凌和许愿走后组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恢复了意识,陈棣陪着殷浩上了救护车,乔源顶着可能又烧起来的脑袋亲眼验证了一下大楼里有炸弹的事实。舒凌和许愿走后不久天边就开始打雷,白亮的落雷在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天空里显得尤为刺眼,乔源看得心悸,加之头痛更甚,不知不觉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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