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组长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话里话外的埋汰过,一个极端qíng况下连警察局长都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什么时候又能轮到你一个跟司法机关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地税局局长的传声小吏在面前指手画脚了?要不是局长明明暗暗的拦着,估计沈恒当场就能把资料夹一巴掌糊在对方脸上——我跟你说啊有病了得治,你这鼻子里cha根葱就以为自己是大象的毛病到底是谁他妈的给你惯出来的?
腥风血雨的jiāo涉过程一组的人是一个也没见着,不过从局长办公室里传来的小道消息,倒是能让后辈们明白过来沈恒为啥这么多年就一直挂在重案组组长上再也没升过职了。
医院jiāo上来的监控录像一共三盘,现阶段只有莫柏青看出问题来的那个沈恒先放在一边儿没管,进来时直接扔给乔源的那个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的带子。沈恒先让乔源放这盘带子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之前在自己屋里先看一遍的时候总觉得这盘图像透着点熟悉,就上次于家没头没尾的那个案子,温芷兰尸体消失的整个过程和于小锋的尸体从殡仪馆跑出来的那次有点类似,都是尸体自己从停尸的地方跑出去的。
医院停尸间的摄像头装在大门附近,视野很好。乔源在沈恒的要求下重新播放了一遍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摄录范围边缘位置的一个尸体冷藏柜缓缓打开,一具女尸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从冷柜里坐了起来,在手脚并用的从冰柜里爬出来之后,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色布单裹紧了身体。
再之后,她就睁着空dòng的双眼一步步地走向停尸间的大门。而原本只能从外侧打开且需要密码和钥匙才能联合开启的停尸间大门,在女尸面前也化身为殷勤的自动门,等到尸体在它面前停住的时候,缓缓地打开了可供一人通过的距离。
再之后的qíng形就不在这个摄像头的摄录范围内了。沈恒也带回了停尸间大门所在楼道的那盘录像带,调整到对应的时间点就是温芷兰从停尸间内走出来再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这一段。
录像内机械门上的电子屏显示一切正常,在整个大门开启的过程中也一直显示着关闭状态,事发时间段停尸间的钥匙也没有被人动过,而唯一可能目击到温芷兰从停尸间走出来的值班医生,还在那关键的三分钟里因为内急去与停尸间方向完全相反的卫生间方便了一下,至此,温芷兰的去向成谜。
不得不说,还真与于小锋尸体的消失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最后于小锋的尸体是被人在大马路边儿上给发现了,温芷兰的尸体会不会有朝一日被人发现,还不好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跟上次于家的那个一块儿查了。”沈恒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又转过来对乔源说道,“你小子待会儿给我去趟医院,看看当晚他们的监控设备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另外,这两盘带子你也给我看仔细了再告我到底有没有问题。”
“成,我等会儿就去。”乔源巴不得逃离这种大家排排坐看灵异录像的集体活动,答应的倒挺快。
“等等。”就在乔源准备把带子退出来换另一盘的时候,话一向很少的殷浩却开口截住了他。
“怎么了?”许愿问道。
“这里。”殷浩微微探身,拿手指点了一下屏幕上的一个位置,“能不能放大?”
“能是能,不过得先等我把录像倒到电脑里去再说。”乔源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通键盘,把磁带里的录像调整到视频软件内,开始进行处理。
录像的质量不算很高,乔源放大处理到五倍的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再经过清晰化处理之后,对应着殷浩刚才指出来的位置,是停尸间转角走廊处的半扇窗户。
重要的不是窗户,而是窗户倒映出来的景象。
一棵树。
树后面有个人。
角度问题,再怎么处理也只能让在场的众人看到那人带着的棒球帽的帽檐和羽绒服的一角领子。
但是也足够了。
“你小子眼神不错。”沈恒赞赏地对殷浩竖了个拇指,又转而对乔源说,“麻利点儿,赶紧把帽子和衣服的式样确定了。”
“您了认真的?”乔源嘴角一抽,心说沈大组长不愧是个电脑盲,赶紧打预防针,“图像质量太低,找不着可别怨我。”说罢提取保存图像,扔到数据库里自动比对去了。
“查出来和小陈去医院,大半夜还在医院里瞎晃dàng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就不信医院那么多摄像头就没一个再拍着他的。”沈恒一边儿说一边儿也没闲着,把另一盘带子拿出来,“再看这个。”
是温芷兰早产那晚的录像。
肖云鹤盯着屏幕,在温芷兰的挣扎中,感觉到一种诡异的眩晕感。
眼前发黑,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清明。
肖云鹤定了定神,听见许愿在那边质疑道:“她身上……怎么感觉跟压了东西似的。”
“怎么说?”沈恒问。
“等等。”许愿伸手从隔壁桌子上拿过纸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个人形开始解说,“画的也就这样,你们凑合看了就完了。”
许愿先是让乔源把录像暂停,按照画面上温芷兰手脚的动作简单地标在图上示意了一下:“你们看她胳膊的这个动作……”还怕自己画的不够形象亲自抬胳膊示范了一下,又在图上画箭头,“这个动作你们学着她的姿势试着做做就知道了,很难受,一般人不会没事儿摆出这种难为自己的姿势。再看她手臂肌ròu的反应,应该是在她斜上方的这个位置有个外力,不然的话她不会有像是使劲把胳膊往上抬的这种挣脱动作。那边胳膊还有腿上道理一样。”说完又在图上简单标注了几个受力的箭头。
“所以照这个qíng形……她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给压着。”许愿放下笔,慎重地得出结论。
“可是画面上看不见。”肖云鹤说。
“问题就出在这儿。”沈恒看了一眼屏幕,继续说,“莫柏青,就老何那学生,之前还来过的那个,说他从这录像里看见别的东西了。”
“什么?”
“猫,他说温芷兰身上压着很多猫。”沈恒皱着眉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话是他私底下跟老何说的,除了这盘带子之外也还说了点儿别的,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我觉得他话里十有□都是真的。”
“他还说什么了?”
“自己看。”
纸上内容是何其昭的手写。那天何其昭一通电话过去发现莫柏青的jīng神状态不对,他在电话里又不说到底怎么了,何其昭担心他出什么意外gān脆就直接去了一趟医院,用了一个下午从莫柏青嘴里把话给套了出来。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蹊跷,再想到温芷兰父母和丈夫的身份,觉得这事儿迟早得被捅到警局去,就趁着自己现在条理还算清楚,赶紧把莫柏青话里的重点给记录了下来。
这其中就包括莫柏青在警局门口和猫群的第一次遭遇,但重点还是他回乡后遇到的那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件,尤其是梁四爷那场不明所以的葬礼。
他眼中有关温芷兰的那段录像何其昭也有很详细的记录。何其昭在他说的时候就根据他的描述大致画了个图,结果跟许愿看录像分析出来的受力模式几乎相差无几。
“你们怎么看?”
“能怎么看——我们都看不见。”许愿大概是觉得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顺口就调侃了一句,想了想又说道,“我倒是有点在意温芷兰的那个孩子……方便拉过来做个尸检不?”
“那得先和他家里人说,毕竟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孩子跟案子有关系。老何那儿跟莫柏青搭上线了估计得避嫌,要行的话就你来。”
“那行……我就等着了?”
“温芷兰的尸体也得找——死人不是那么容易运出去的,通知下去让他们都配合点儿。”
沈恒分析完目前的qíng况开始在那儿发号施令,肖云鹤的目光却一直停在那段被定格了的录像上。
有什么地方不对。
有一种某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却出现了的不协调感。
殷浩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的视线一碰,肖云鹤朝屏幕指了一下,开口道:“乔源,这里放大。”
乔源依言提取图像进行放大和清晰化处理,很快,放大的图像在电脑屏幕上徐徐展开。肖云鹤接过鼠标缓缓拖动,最终在温芷兰的头发和枕头间的那一小块fèng隙处停住了。
看录像的人多半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温芷兰那一连串奇怪的动作上,如果不是图像恰好定格在这个位置,肖云鹤很难说自己能发现这一点不妥。
枕头因为温芷兰的挣扎而微微移位,这就让原本压在枕头下的东西从温芷兰披散着的长发间露了出来。
一只很小的红色绣鞋的边缘。
从露出来的这一点边缘推断,这只绣鞋的整体大约只有一个一元硬币的大小。
但就是这一点边缘,红的刺眼。
很难说监控录像里怎么能展现出这样扎眼的红色。
肖云鹤觉得眼前微微有些刺痛,在乔源的进一步放大下,他看见那只鞋子脚尖处缀着的一颗荧绿色的串珠,明明是静止的,却像是在不住地晃动一样。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一半睡着了算什么>_<
肖云鹤从椅子上站起来。
就算发现了画面中的这一点不协调,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让人一看就不舒服的怪异感仍然还在,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削减下去,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那边沈恒正弯着腰仔细端详着那只被定了格的红色绣鞋,乔源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翻资料库,许愿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
“沈组?”
“嗯?”沈恒没抬头,应了一声。
“你刚才说凌子那儿怎么?用不用叫他回来?”
“哦,不用。”沈恒总算直起腰,又凑到乔源那儿看帽子和羽绒服的比对结果,“先别让他回来了,莫柏青老家湖南,必要的时候还得去一趟,凌子从江西过去比再回来方便,我是这个意思。”
“湖南啊,上次那个谁捎回来的香辣小鱼gān不错,凌子要去让他带点儿回来?”
“合着你小子就他妈的知道吃。”沈恒几乎要被气乐了,抬手就往乔源脑袋上糊了个巴掌,“你小子快点儿,这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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