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别人打的赌,不过我很感谢你为我们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明明是你召唤他们出来的合着你是为了让他们送死的是吧?
男孩儿似乎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什么不对:“他们都是叛徒,本来就该死。”
“是吗?”
“是。”男孩儿点了点头,又说,“我叫梁小松,你们要是能回去的话可以问问莫柏青,也许他还会记得我。”
说到莫柏青的时候,梁小松的神qíng里总算浮现出来一点儿轻快的笑意。
而梁公村在日后经历的曲折,则在梁小松的叙述里补充完全。
当年卫家四姨太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便听从了高人的建议大肆cao办了一场冥婚。卫家家大业大,就算支付了给高人的报酬再加上仪式里的一系列花费之后也是绰绰有余。高人走后卫家就剩下四姨太独大,赶走了梁水心的儿子之后四姨太便成了卫家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四姨太当时不过才二十五六的年纪,年轻貌美不甘寂寞,夜夜笙歌每日聚众玩乐,着实逍遥了一阵子,
卫思明当家的时候因为经营手段不错,每做一笔生意便有大笔银钱入库,倒还受得住他这几个小妾时不时地奢侈个一次两次。如今卫思明已死,卫家再无进项,没了卫思明在上头压着四姨太花起钱来更是大手大脚,这样坐吃山空下来,很快卫家的家产就被挥霍的差不多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四姨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不甘愿再做回还不比原来的平民百姓,她的脾气越来越bào躁,时不时地就拿下人出气。下人没有工钱拿还要日日受着四姨太的打骂,苦不堪言,有几个人就联合起来暗中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一起向四姨太请辞。
四姨太哪里受得了这个,尤其是请辞的人里还包括她素日来贴身伺候的丫鬟chūn香,一怒之下,四姨太当即就叫来几个彪形大汉把这几个人捆了扔进了后院柴房,她自己更是亲自上阵赏了chūn香二十个耳光。
当晚四姨太因为伺候丫鬟的茶水准备不合心意又发了一通脾气,一想到被关在柴房里的chūn香更觉得恼火,便又吩咐了人说柴房里的那几个打死了算完。命令一下便有人奉命拿着棍棒去了,不料那几个人事前就商量过请辞不成便一起逃走,四姨太派过去的人正好和准备逃跑的他们撞上,争执中,有人手里拿着的油灯被掀翻在gān糙上,火苗一窜就窜的老高。
卫家后院柴房里只有一口井,当年还因为淹死了梁水心用一块儿大石头封了,如此救火不及便只好各自逃命,当晚风借火势,很快就席卷了大半个卫家,四姨太在房中被烟呛醒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房梁上,她本来想跑,谁料那根房梁突然落下,直接把她压在了下面,四姨太大喊大叫都没人来救她,很快房梁上的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四姨太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一夜之间,原本鼎盛的卫家就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说来也奇怪,那天晚上的大火里,只有一个丫鬟逃了出来。
这丫鬟当初原本是卫思明特意指派来照顾梁水心安胎的其中一个,当时只有她觉得梁水心很可怜对她多有照顾,梁水心生过孩子变得疯疯癫癫了之后也只有这个丫鬟还偷着去看过她几次。丫鬟见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便知道这是梁水心的恩典,便四处寻访梁水心儿子的下落,找到后将卫家的惨事尽数讲给他听了,并一直像照顾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这孩子直到成年。
梁水心的孩子也乖顺懂事,这些年来一直待这个丫鬟为母。这丫鬟临死前说你应该回乡去祭拜一下你的母亲,那孩子便带着妻儿回去了,祭拜过后不知道生了怎样的心思,便又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话便又回到梁水心这里,当年高人自恃法术高qiáng就没有散了梁水心和那只黑猫的魂魄,只是把二者用法术镇住了事。等到卫家家败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烧死,这块土地上的怨气深了,总算给了他们挣脱束缚的机会。但无奈时间耽搁的太久,梁水心的魂魄已经和黑猫的融为一体,而当初梁水心为了杀卫思明还曾经跟他有过一夜云雨,便又就此在墓内生下了一个半人半猫的怪物,大概是魂魄相融有违天道,在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梁水心和那只黑猫的魂魄就一齐散了。
绣花旗袍上的那一块血痕,便是梁水心分娩时所留下的。
那半人半猫的怪物继承了黑猫的灵力,因为平日里也无所事事便在墓中勤加修炼,不出几年,便由半人半猫的怪物变化成一个抱着黑猫的小男孩儿。
梁水心的儿子听了养母临终前的话回到了卫家的旧址,自然而然的遇到了这个男孩儿。
男孩儿本身有些法力,让梁水心的儿子看的很是惊奇,前事述尽,再加上他们也能算得上是一母同胞,一想到昔日的仇人已死母亲的墓又在这里,因为血缘的牵引,梁水心的儿子便选择在这里安家。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就对在幼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没有了半点儿qíng意,本来想为母亲修一修坟让她不再与卫思明合葬,但那男孩儿劝他说卫思明的棺木中恐有蹊跷引来祸患,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梁公村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小村。当年的当事人已死,这故事口耳相传的便被误传成了另一种面貌,说是与猫同命可以延年益寿永葆青chūn。之后又有一个游方道士来到这里听说了这个传说,也不知道钻研了什么,先用一些小法术笼络人心,而后就在村子里宣扬一些神神鬼鬼的论调,便有人开始养猫准备临死换命了。
不仅如此,他还着手改建了梁水心和卫思明二人的合葬,先是将主棺室迁到地下十余米开外,又修建了前室侧室里的种种机关,将这个地方改名为千猫冢。一旦哪家死人了,同意的便将尸身要来,不同意的便偷偷盗取,暗中迁到墓室里来研究他死而复生的法术。
这个道士最终也没有完成他长生不老的梦想,抗日战争爆发,他被流弹击中,很快就死了。这些衣钵就传给了村子里自愿当他徒弟的一个人。如今梁公村主持仪式的那个女人,便是这个道士的徒孙。
而当年那个半人半猫的孩子长大后也曾结婚生子,但因为人猫相合的命数毕竟有违天道,他活了不到三十五岁就一命归西了,而他的后人普遍也比较短命,但因为是一代一代与人成婚无意中又把命格扭转回来些许,他的后代倒是都比他活得长些,但也没有一个是活过五十岁的。
梁小松便是这一支的子孙。他的祖父因为战争耽误了成家,到去世的时候只有他母亲一个女儿。祖母伤心过去也跟着祖父去了,只留他母亲一个女孩儿独自长大。母亲没有父母的教导长大后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便是梁小松的父亲,他们偷qíng后母亲生下了梁小松,他父亲当时不认,过了几年梁小松的母亲生病死了,梁小松的父亲才把他接回到家里来。
因为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梁小松父亲的原配妻子也很看不起梁小松这个私生子,梁小松在这个家里就很不受重视,九岁那年在冒雨回家的路上,因为意外就死了。
死后他无意中接触到了曾祖父那个年代的往事,潜居墓里,自身体质的缘故分化出一只黑猫,与他形影不离直到现在。了解到这些事qíng的梁小松,自然也不能容忍村民为了一己私yù对他们先祖的恩人兵刃相向,况且人猫命格相融的最好例子就是他的曾祖,可他的曾祖却也因为命格早死,可见换命一说的荒谬。
但梁小松毕竟是人死后成鬼,死的时候年纪尚小这么多年也没有修炼过什么法术,力量有限,便一直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直到这次。
“我跟他打了个赌也做了个jiāo易。我骗你们入墓,你们死了他帮我毁灭这个村子;你们没死,自然也不会对这个村子坐视不理。你们之间的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qíng,我不管。”
“那温芷兰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想绝后呀。”梁小松说,“他说他可以想办法让人怀上我的孩子。正好姜凯博和温芷兰生不出孩子,温芷兰又很想生,那就让她怀我的孩子好了。可是那个孩子却被人给抱走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就要过来了,我会先把那个孩子抱回来的。”
温芷兰的孩子没死算是解决了沈恒那边的一个谜团,不过即便这个孩子没死,照目前的qíng形也是决不允许温家的人或者姜凯博再养下去了。当时温芷兰枕头下的那只红色绣鞋多半是她为了怀孕自己求来的,卫思明的qíng况和姜凯博很像,都是很多女人却没有子嗣,也许当年梁水心怀孕真的有什么蹊跷,这一点蹊跷也让温芷兰就这样顺利的怀孕了。
谁知道她怀的却是个怪胎。
梁小松讲完这个故事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许是几十年来他已经孤独的太久,十足的孩子心xing,还愿意跟陌生人分享一个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故事。
梁小松说完,抱着那只黑猫站起来,朝二人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墓道的尽头。
秦致扶着肖云鹤站起来,还没等站稳,肖云鹤手畔的长刀便又铿然出鞘,冷冽的刀锋直指向黑暗中虚空的一点。
肖云鹤漠然道:“夜睿,你给我滚出来。”
秦致早先便已察觉到夜睿的气息,只不过夜睿不动,他也不动。
以虚空中的某一点为中心慢慢卷开一个巨大的漩涡,虚无缥缈的另一端传来一把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哎呀,没想到多年不见,师兄还是如此的耳聪目明。”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章这卷就完啦!我尽量今天晚上写出来~所以说肖警官不是不戒备秦先,生而是因为他凭感觉就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呀~
☆、第二十章
“你想死就直说。”
“不是我说啊师兄,你也不看看眼下这qíng形,到底是你死容易还是我死容易。”夜睿从漩涡里款步走出,描金的扇骨一抖嗤的散开绢白的扇面儿,“瞧我这记xing,忘了师兄已经看不见了,我先这儿陪个不是,还望师兄不要见怪。”
夜睿一身墨蓝色的宽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根素白腰带,长发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子斜斜签着。俊秀的眉眼里带着一点儿痞气,正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qíng朝两人看。
说罢又拱手一礼道:“秦少爷,好久不见了。”
“你来gān什么。”
“叙旧,顺便来给我倒霉的手下收尸。”夜睿啪的一声合上扇面,用折扇轻轻带过近在咫尺的刀锋的同时,又踹了一脚方才被肖云鹤二刀毙命的那个仿品,“我说师兄你哪儿来那么大脾气,没事儿就动刀子的,多不吉利。要是我说这玩意儿你gān脆就别带在身上了,你们俩都互相捅过一刀了,还留着它当定qíng信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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