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能听到面骨塌陷的声音。
自从远离了学生时代,肖云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经历过这种群殴的架势。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似乎唤醒了脑海里某些遥远的记忆,在某个阶段里,要肖云鹤几乎全凭本能的做出攻击的动作。
直到他眼前一黑的那一刻。
被放逐的意识瞬间回拢,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侧滑落,刺鼻的血腥味儿传来,让他回返的意识瞬间又跌落到一种不可预知的黑暗中去。
从眼底深处漫上来的疼痛,几乎要肖云鹤立时gān呕出来。
猫头人身的怪物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纷纷猛扑了过来。
指甲与血ròu的摩擦声清晰的传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捅穿,更让肖云鹤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一片黑暗来的真实。
虽然一路上总觉得眼睛的状况不对,但趋吉避凶的本能让肖云鹤存在着那么一点儿侥幸的心理,从没设想过这种最糟的可能。
他看不见了。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他瞎了。
那一瞬间似乎连五感都一齐失去,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危险,连控制自己都变成一件十分勉qiáng的事qíng。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燃起,瞬间将肖云鹤整个人包裹起来。
肖云鹤看不到,却听到周围猫头人身怪物不断的惨叫声。
秦致给他的那张符纸凭空自燃,将温暖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
肖云鹤垂下眼睛,暗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游离jiāo织,很快就覆盖了原本墨黑的瞳色。
铿的一声轻响,长刀已经出鞘,裹挟着的杀气让那些猫头人身的傀儡下意识的后退,不住地发抖。
在那之后,那些猫头人身的怪物经历的就是一场基于黑暗之上的最为纯粹的杀戮。
在一片冷透了的黑暗里,最终只剩下肖云鹤满身浴血的站在原地。
暗色的刀锋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所覆盖,在静默下来的空间里,血液沿着刀身的弧度滑落下来,在地面上拖开一道长长的血线。
肖云鹤神qíng木然地踢开扑倒在地面上的怪物尸体,摸索着走到墙边,手掌贴上冰冷的墙面,掌心光华流转,轰然的爆裂声中将一整面墙壁破开。
胸腔闷得厉害,大脑里一片空白。肖云鹤反手将刀锋钉入地面,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秦致的声音。
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双温热的手过来扶住他。
“云鹤!”
肖云鹤用空dòng的眼神注视着他,神qíng淡漠,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秦致似乎想过来抱住他。
肖云鹤忽然一笑,那笑容却邪乎的紧。
之后,他反手用刀锋抵住秦致的咽喉。
下一秒,他暗金色的瞳孔骤然缩紧,毫不迟疑的将刀锋送入对方的咽喉。
☆、第十九章
肖云鹤将刀锋一点一点的抽出来。
非常缓慢的动作再加上锋刃摩擦着颈骨的声音,像一曲缓慢的凌迟。
肖云鹤面无表qíng的听着对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刻意压制着的呻|吟声,抬脚把对方踹倒。
而后,踏着对方的肩膀,再次毫不留qíng的将刀锋刺入对方的心口。
他听到一声如同野shòu垂死般的哀鸣。
“你太天真了。”肖云鹤淡漠又空dòng的神qíng里总算浮现出一点儿笑意,却令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不住地发抖,“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世界上唯一不可能对我出手的人,就是秦琅寰。”
“你……”
那人似乎想说话,却因为血在喉咙里呛着,只能挤出一点含糊破碎的单音。
“就算你伪装出了血契甚至魂契的痕迹,该不是他还不是他。”肖云鹤忽然自嘲地一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喜欢他到一个什么程度——甚至连他呼吸的声音,都能记得很清楚。”
肖云鹤抽出刀锋,抬脚将还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男人踹开。
男人呼吸的声音仿佛是在拉扯着一个破旧的风箱,频率越来越低,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肖云鹤站不住了。
就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肖云鹤咳出一口血,喘了口气:“你他妈的热闹看够了?”
“是我不好。”真正熟悉的声音,让肖云鹤彻底放松下来。
“现在知道了?没你我他妈的也死不了。”肖云鹤把自己整个人都靠在秦致身上,任由他扶着自己坐下来。
静了片刻,肖云鹤说:“琅寰,我看不见了。”
似乎是代表着同过去的某个泾渭分明的界限,一年一年过去,包括秦致自己在内,都很少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秦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肖云鹤再抱紧一点儿。并非什么刻意的安排,只不过他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听见肖云鹤说的那最后一句话。他当年不是个君子,摸不清在乎和喜欢或者一句郑重其事的我爱你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些事qíng都是当年衡青死后他才明白的,就是太晚了。
可是肖云鹤懂,衡青也懂。
“是我不好。”他低声说。
“嗯,对,都是因为你。”肖云鹤倚在秦致怀里,懒洋洋的像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当年我在阎王殿里发过毒誓,我说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看见你了,现在我真的瞎了,你说是不是报应。”
“你别说了。”
秦致的这句话忽然又让肖云鹤觉得很bào躁:“我凭什么就不能说了?秦琅寰你他妈的就一自以为是的胆小鬼,你连我想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哪儿来的胆子说你喜欢我?是,当初算我倒霉,不知好歹喜欢上你了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捅我一刀,可那都多少年了?你早就还够了行吗你不欠我什么了。还是你觉得你终于有一天能把命赔给我了你我就都开心了?”
“我……”
“你他妈的少废话。如果你就为着那么一句话,那好,你不欠衡青什么——够了吗?我不稀罕你的歉疚和补偿,衡青是衡青,肖云鹤是肖云鹤,他们算不算一个人我也无所谓——”肖云鹤自bào自弃的一笑,“我可以等,等你不是因为衡青跟我说喜欢的那一天。反正我也瞎了,你要后悔还来得及。”
“……你这脾气。”
“真够掉价的是吧?啧。”
“……其实这些天我想过了。”
“嗯?说来听听。”
“我喜欢你这个人。”秦致很认真的吻一吻肖云鹤的头发,“不管你是肖云鹤还是衡青。”
“你就没点儿你很狡猾的自觉?”
“我高兴你喜欢我。”他把手覆在肖云鹤的眼睛上送去一点儿凉意,眼睛却在看着肖云鹤身上的伤口,“还疼么?”
“瞎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怀疑自己要跟你一样死不了了。”肖云鹤一笑,抬手抓住秦致的手,仔细摸索过他腕上的那道伤口,“倒是你,割腕有瘾是怎么着?闷声不吭的以为是自己变形金刚换个零件就成了?这就准备欺负我看不见了?”
“又不是大事儿。”真的只是因为划破手指的出血量太小而已。
“啧。”肖云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诈尸的那个呢?解决了?”
“被人设计了。”
“嗯?”
“最终目的恐怕就是要我们开棺,开了棺之后没准咱们两个就得jiāo待在这儿。”
“一箭双雕。”
“嗯。”
秦致理了理肖云鹤的头发,这才有闲心去环顾一下四周。被自己打包扔在角落里的骨头架子可以暂时不提,被震得满地都是的不规则的大理石碎块儿也可以勉qiáng说是逃生需要,秦致把目光停在那一堆身首分离的怪物尸体上,叹了口气,抓过肖云鹤的手将掌心相对,缓缓地把平和的气息传递过去。
“你gān什么?”察觉到秦致的动作,肖云鹤问。
“我怕我变成鳏夫。”秦致从肖云鹤的手中抽出长刀,设法让它回到肖云鹤的体内,“你太乱来了。”
肖云鹤真想知道秦致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前半句话的,只不过他真的有点扛不住那种趁虚而入的疲倦的昏睡感。
一是为了把话说明白二是因为不想示弱,肖云鹤刚才一直是靠着衡青的灵力在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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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但毕竟他曾经入过轮回,驾驭起来以往的灵力肯定就不如当初那么得心应手,又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掌握好那个度,此时难免会觉得jīng疲力竭。
“跟你学的。”
……某种意义上这似乎也是实话。
“咱们先出去再说。”
秦致正准备背起肖云鹤,却从半蹲着的视角里看见一双破旧的帆布鞋。往上看去,一张平平无奇的男孩儿的脸,短发,细碎的刘海儿却挡不住那一双淡淡的眉,眼睛是暗暗淡淡的绿色,散发出一点儿稚嫩又冷清的神气。
男孩儿怀里抱着的那只黑猫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男孩儿伸手挠了挠它的耳根,它才像是勉为其难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卫思明是你解决的?”男孩儿的声音又轻又冷,“你真厉害。”
肖云鹤闻言又有点清醒了,辨别出男孩儿的声音,本来想开口说话,却被秦致拦住。
“你也一样。”秦致回应道。
“是吗?”
“你要理解为礼貌也可以。”秦致看着他,“梁水心棺材上的那些字是你写的?”
“不是我,但是我看得懂。”男孩儿在一块儿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来,“那些是我的曾祖父写的,他说总有一天这个故事应该被人知道。我很抱歉伤害到你朋友的眼睛,但因为我跟别人打了赌,在这件事里不到最后我不能出面,所以只能采取这种不很妥当的方式,还希望你们原谅。”
“那他的眼睛能恢复么?”比起别的秦致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可以的。如果你们能出去的话,村子后山上有种长得和猫耳朵一样的糙,每天用它熬汤喝的话,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恢复。”
“可是之前想杀我的也是你,你就不打算说点儿什么?”肖云鹤觉得自己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大概眼睛看不见真的能提升听力的灵敏度,男孩儿甫一开口他就听出了这是在石室里抱着猫的那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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