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低语_那多【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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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张岩和接待她的警员jiāo流得并不顺利。她希望警方能立刻出动,帮她把宝宝找回来,但对警方来说,她的老公刘小兵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人,?许出去躲债,也许有了其它女人,也许厌世去当和尚……

    “宝宝,宝宝,宝宝。”张岩在纸上连写了三遍,用力得把纸都写破了,然后狠狠一顿铅笔,笔折断了。

    她现在复述警察的话都如此愤愤不平,可见昨天在警局时绝对要更生气。她的脾气我是领教过的,会直接往城管的玻璃窗砸砖头,估计对警察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但不论张岩觉得“宝宝”和她有多血ròu相连不可分隔,警方也没法立刻就排除刘小兵自主离开的可能。失踪案有太多的可能xing,恶xing事件占的比例并不太高,所以如果不是失踪了很长时间的话,通常警方不会立刻在上面耗?警力资源。

    当然,我本来的意思,是让张岩先在警方挂个号,需要的话我可以用自己的关系去打个招呼,让警方早点动一动去查。可是张岩的xing子比我想像的更倔许多,听了我那么多解释,也没全放弃城管那边。在警局吃了个软钉子,出来后她又赶回到城管执法大队。那个时候已经近五点钟,她守到城管下班,随便堵了个人就问刘小兵有没有被城管抓起来。

    也巧,被张岩堵住的是个副队长。以张岩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外加上副队长其实也知道有她这么个莫明其妙的抗议者存在,不胜其扰之下,就给她指了条“明路”。

    实际上,守?在路口“钓鱼”抓黑车的,大多不是正式编制内的城管队员,而是一些“社会协管人员”。这些人“吃苦耐劳”且不要加班费,作风勇猛,逮到黑车就把司机扭送到城管部门领奖金,逮一笔算一笔。产生这种合作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也不乏有出了事qíng可以如壁虎断尾求生的意图在。

    如果刘小兵的失踪和打击黑车有什么关系,最最清楚的,当然是这些“基层”的路口伏击者们。当然,副队长先生并不是真的相信张岩能从“协管”那儿得到刘小兵的消息,他只是想赶紧把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打发走,况且,他这也不算是随口敷衍呀,确实是第一线的协管最熟悉?况嘛。

    至于这样一个弱女子冲到协管头子那儿去会有什么后果,就不在副队长先生的考虑范围内了。

    所谓“社会协管人员”和“社会闲杂人员”之间有多少区别,就见仁见智了。总的来说,这些家伙黑不黑白不白,属三教九流之列,或许私底下还顶着某某帮某某派的名头,一般人是不会愿意和他们打jiāo道的。

    张岩打不了电话,副队长就写了个地址给她。饭都顾不上吃,她就赶到地头,却是个卖阳澄湖大闸蟹的小店面。问起“石哥在不在”,里面的人说出去了?并不远,就在下条街朋友那里搓麻将。

    那朋友就是开“美发店”的,前面店堂里莺莺燕燕丰rǔ肥臀,后面小隔间里四个人摆开龙门阵,石哥正输着,哪里有空搭理张岩,让她外面等着去。

    张岩等在那些小姐中间,看着她们和老少爷们挽臂而进扶臂而出,尽管别人说话听不见,也如坐针毡。

    她硬是空着肚子坐了四个多小时。

    石哥一直没有出来。这太正常了,打麻将惯常要通宵的,就是粘在牌桌上一天一夜也不罕见。这几小时里,想要点张岩进去“敲背”的客人却不少,每每此时,旁边的小姐就会解释这不是店里的姑娘,不做的。并?真心帮她解围,总是话风一转,卖弄自己的风qíng,好拉到客人多做笔生意。

    直等到夜里十一点多,进来了个喝了点酒的中年男人,死活非要点张岩,别人怎么劝都不听,直接动手就拉张岩的胳膊。旁边那些小姐们见客人执着,又转过来劝张岩,“进去对付一下,这钱好挣”。久居茅厕不闻其臭,

    那男人嘴里不gān不净,两只手都要上来,张岩甩手就是一耳光,然后逃出店来。这身上的伤痕就是拉扯时留下的。

    石哥找不找没有任何意义,他要是会知道刘小兵的下落才怪。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当然不会说出来。而且我既然说了会帮她,现在她找?门来,我当然不能不管。

    我告诉张岩,会让警方加紧调查失踪案,张岩却还是对石哥这条线索念念不忘。我只好答应了帮她去问,张岩偏要跟着我,被我好说歹说劝了回去。我一个人还灵活一点,加上这么个倔脾气女人,多半又会搞砸。

    赶到石哥的大闸蟹店,居然还是不在,一夜麻将未归,估计仍在牌桌上。

    找到了邻街的美发店,我却在门口徘徊起来。里面的姑娘们眼尖得很,瞥见我来回走动,以为我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初哥客人,开始起劲地搔首弄姿。有个胆子大些的,约三十许,妆极浓,唇极红,拉开门招呼我:“帅哥进来呀,进来?。”

    我侧身而走,那里面传出一阵大笑。

    从旁边的巷子里进去,绕到约摸是后门的地方,一扇小窗开着,传出哗拉拉的牌声和粗口,看样子一局刚结束。我扫了眼窗里,看不太清楚,但也无所谓,只要人还在这儿就行,反正我也不认得石哥长得什么模样。

    再转回头,正看见有个寻欢客进门。我心里真犯了踌躇,直接进去说找石哥不合适吧,瞧这些女人的模样,准惹一身骚。再说石哥正酣战着,我硬要打断他问东问西,多半直接找两个小弟把我扔出去。

    玻璃后的女人又看见我,便怪笑起来。我心里恼火,走到一边,拨通了市公安局?传处的电话。

    “我是晨星报记者那多。”我先自报家门,然后告诉对方,我们社接到群众的卖yín嫖娼举报,派我深入采访。考察下来,觉得qíng况可能属实,在潜入采访之前,先向公安部门知会一声。

    那边连忙让我先别进去,问清楚了我在哪里,让我等消息。

    要是我真闯进去一番暗访,然后写了篇报道,哪怕是发在了内参上,也是在落公安系统的脸面。正常的关系,应该是他们行动,我们配合采访,这样的报道发表出来,就是他们的功绩了。所以我这个“知会电话”一打,他们就很会心地通知当地派出所布置行动了。

    十五分钟后,?的手机响起,通知我说,当地派出所已经出动警力扫huáng,马上就到。

    末了他谢谢我们的媒体监督和对警方的支持,我说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出警真是快速呀,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林就好了。”

    这就是林杰吗?我挂了电话想。

    又等了十来分钟,远处传来警笛声。小姐们初时还若无其事,等到警笛越来越响,终于紧张慌乱起来。

    两辆警车在店口停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跳下来六个警察,其中一个正是拨我电话的。接上了头,他也没多废话,示意我跟上,就和其它几个警察一起冲了进去,另分了两人绕去堵后门。这?官看我眼神不善,大约是恼火我通过这种渠道让他们出警,行动再成功回头也是要落批评的。

    我不管那么多,刚跟进去,就听见砰一场闷响,是通往楼上敲背隔间的楼梯门被踹开的声音。一楼的小姐们早抱头蹲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警察看着她们,它几人直往里闯。

    做戏总要全套的,我不急着去麻将小屋里看,反正那几个也跑不掉,先去拍扫huáng的现场照片。

    急步蹬蹬蹬蹬上楼,二楼的楼道和楼梯一样狭小,空间都留给了两边的敲背间。左手第一个隔间没人,右边正有一对,女的用被单裹着在chuáng上抖,男的正努力穿着裤子,拉链怎都拉不上,面色如土,一脸绝望。看他有点脸熟,正是先前大大方方进去寻欢的嫖客。

    我举起相机就是一张照片。别拍脸别拍脸,chuáng上的小姐还没什么反应,这男人先喊了起来。

    “会处理掉的。”我答。

    前面几间还乱着,一个嫖客提着衣服子夺窗而逃,跳下去被后门警察逮住还摔伤了脚;另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跪在警察面前涕泪横流地求饶;还有一个光着身子死命用后背顶着门,拨打某个求救电话,打到一半被警察夺去;更有一个手脚快的早穿戴整齐,说我这就是在正常按摩,你们这是侵犯人权,然后被警察在裤袋里搜出用过的避孕套,立时焉下来。这就是活脱脱的人间百态。

    回到一楼,打麻将的四人已经被拎出来。其中一个是本店的老板,被铐了起来,其它三人一个劲地叫屈。

    “打麻将总不犯法吧。”

    “吵什么,回局里去讲讲清楚。什么不犯法,你们也懂法?麻将台子?那堆钱是gān什么用的,当面巾纸啊?”

    我看了两眼,cha进去问:“哎,你是那个小石吧。”

    其中一个卷头发的三十多岁汉子立刻应道:“哎是的是的。”

    他也不清楚我是哪路人物,这种时候稻糙抓一根是一根。

    “城管刘队长和我说起过你,正好有件事qíng要请教一下。”

    “哦对的我和刘队长很熟的,我就是帮忙他们城管执法的呀,我怎么会去做犯法的事qíng。”他说着朝两边的警察摊开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那两个警察疑惑地朝我看过来。

    我只管抓紧时间问要问的事qíng,这种时候主客易位,我说什么他都得?态度地回答,且还不方便多问我身份。

    “我有个黑车司机朋友,前些天出去了就没回来,这个事qíng,你们放倒钩的清楚吗,是不是看见过他?”

    “他一般趴哪几个点的?”

    我把刘小兵经常趴活的地方说了。

    “那块地方归竹竿和阿迪,竹竿这些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也没个消息,阿迪就在我店里,要是我现在好走,马上就带你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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