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命交给我_那多【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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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幢大楼每一层都装着感应灯,只要声音足够大,灯就会亮起来,不过,四楼和五楼的灯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坏了,所以到了晚上,这两层楼梯总被黑暗笼罩着,就算三楼和六楼亮起灯光,能照到的也很有限,所幸也从未出过什么事,便就没有人想过要去修一修。

    哦,那是个八十年代造的老式新村,物业费jiāo得便宜,相对的,服务也差许多。眼镜男补充说明道。

    林玫的高跟凉鞋重重地踩在楼梯上,“咚”地一声,一楼和二楼的感应灯立刻就亮了。昏huáng闪烁的灯光照在一楼半停放的一辆旧自行车和几个破纸箱上,给人以十分凌乱的感觉。

    “见鬼,也没有人收拾一下。”林玫一边抱怨一边往上走。其实,这种景象林玫也不是第一次见,每天回家都会看到,只不过现在林玫心里有一点不安,甚至有一点恐惧,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觉得很无聊,很无稽,所以故意制造一点声响出来,调节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

    快到三楼的时候,灯光灭了,林玫又重重地踩了一下。

    “咚。”

    没反应,四周依然是黑呼呼的一片。

    林玫用力再踩。

    “咚、咚、咚。”

    踩到第三下的时候,三楼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见鬼了。”林玫骂道。灯光是亮了,可她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中无名的不安感却愈发qiáng烈起来。

    我这个朋友,虽然不像我们这样,但也算不上是一个无神论者。对于鬼神之类的态度,她向来都敬而远之。但很多时候呢,你敬而远之,人家却也可以主动靠近呢。她想起了看过的一部电影,那里面说如果一个人感到无端端地毛骨耸然,一定是有鬼在身边。

    林玫走着走着,觉得后脖子越来越痒,像是有人在后面轻轻chuī气。她惦记着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却终于还是忍不住,猛地回头!

    huánghuáng的灯光映在生锈的铁扶手和斑驳的墙壁上,再往下是灯光不及的黑暗,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鬼影幢幢。

    在那一瞬间林玫很想把男友叫下来,让他陪自己走上去,这一冲动很快又打消了。她已经走到三楼,家就在四楼,还有一层就到了,男友一定在等着,或许还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慢。她可不想被男友笑话。

    一层楼,转一个弯一共十六级水泥台阶。她深吸了口气,闷头蹬蹬蹬蹬往上冲,一转眼的功夫,就上到了四楼。

    到了四楼,站在家门口,林玫先是松了口气,总算是到家了,安全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上几层楼居然怕成这样,呵呵,或许她心里还这样嘲弄着自己吧。

    可是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松了口气,恐惧非但没有散去,反而突然膨胀开,把她包裹住。

    漫长的莫名恐惧感持续了约一秒钟,然后她意识到了原因。

    怎么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

    往常,男友会把铁门和房门虚掩着开一条fèng,如果不是太累的话,他会十分绅士地站在门口,等林玫上来。

    但是现在,男友并不在门口。

    暗红色的铁门,在黑暗中近似黑色,没有一点光泽与生气,这扇门,和林玫早上离开时一样,由外向内,锁着。

    从靠着走道的厨房窗户向内看,屋子里面也乌黑一片。显然,没有人进去过。

    男友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有时候兴致来了,要从背后吓她一跳,也会把脚步声放重,好让她有所准备,不会真的被吓到。

    但是这一次,也许,林玫想,也许他是想从四楼那一端的黑暗中冲出来,吓得她尖叫一声吧。

    这个家伙,看我待会儿怎么教训你。

    其实,从理论上讲,事qíng当然是有另一种可能的,那个离奇的想法在林玫的脑中一闪而过,就立即被剔除了。

    “出来!”林玫低声喝道。

    男友一脸无奈地从那一端的黑暗里走出来,讪笑着对林玫说,哎呀呀没吓到你,宝贝儿你真聪明,胆子真大……

    在林玫的想象中,事qíng应该是如上面般发生的。

    可是,当她低低的、带着颤音的喝斥声最终被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周围重归死寂之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友并没有从某一个角落里走出来,好像在整幢楼的楼道里,就只林玫一个人似的,一股死寒死寒的冰冷沿着她的脊梁骨漫延开来,把她的心胆都要冻裂了。

    理智一点,理智一点,林玫不停地对自己说,他一定是躲在哪一个地方不肯出来,他是不吓到我不肯罢休啊。

    林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握着,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ròu里,清晰传来的痛感使她下定决心继续往楼上去一看究竟。也许他就躲在五楼看笑话呢,不是吗?

    她故意把地踩得“咚、咚”直响,宣告她的到来,宣告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如果能把邻居打扰了,那也没什么,或者说,要是有个邻居会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qíng,对现在的林玫来说是再好也不过了。

    “该死的,你在什么地方?”在踏上去五楼的台阶上,林玫几乎要哭出来了。

    楼里很黑。唯一的一点点光是从四楼半许久未擦的窗户里透进来的,那是一星点的月光。那样的亮光,一点都照不透楼道,反倒更称托了里面的黑。而林玫就在这样的黑暗中前进,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生怕一脚踩下去,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碎了最后的希望。

    她极尽了目力,边走,边看着四周任何可以藏着人的地方。

    才只走了几级台阶,鼓起的勇气就不知泄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已经吓到我了,”林玫颤抖着,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可以出来了吧。”

    “卟”一声闷响,林玫踢在四楼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那是一只麻袋,脚缩回来时好象绊到了什么东西,林玫原本就脚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堆冰冷的硬物压到身上,喀得她胸肋生疼。手里拿着的报纸也掉在了地上。

    林玫几乎要叫起来,虽然她立刻就知道那只不过是原来停在那只麻袋边的自行车。她努力把自行车扶正,爬起来之际竟然还鬼使神差地伸手在麻袋上摸了一把。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男友还会在这个麻袋里不成?

    麻袋软软的,好象不过装着些布之类的,反正没有人。而那些散在地上的报纸,根本已经无心去管了。

    又上了八级台阶,现在,林玫站在五楼,这里空dàngdàng的,除了两扇紧闭的铁门外什么也没有。

    林玫望着六楼,抬起脚,用力蹬下去。

    六楼随声亮起的灯光使林玫彻彻底底地呆住,不用往上走,在这里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什么也没有。

    几分钟前男友那一句“我先上去了”现在仍在林玫脑子里回响,可是,人竟然不见了。

    说到这里,眼镜男顿了顿,说,你们想一想,一个人走进一幢楼,然后就消失了,彻底没了,几分钟而已。这样的事qíng,你们现在听听,可能只是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相信,或者还有一点吓人,但如果真的碰到,像我的朋友林玫一样,孤伶伶一个人站在黑楼里,那种叫人无法呼吸的恐怖感,根本不是我用任何夸张的语言就能表达出来的。

    会吃人吗?这样一幢用水泥筑就的六层楼房子,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吞掉?如果不是,那么,人呢,人在哪里?

    难道说,融入了这四周不见底的黑暗中去了?

    林玫回到四楼,却不进门,她觉得自己快连站立的力气都被恐惧抽空了,靠在墙上,摸出手机,拨男友的号码。

    她没拨通,因为竟已不在服务区了。要知道这片小区老归老,却邻着一个手机信号机站,信号向来非常好。

    更何况男友应该就在这幢楼里,怎么会出服务区?

    林玫使劲地摇了摇头,真是恶梦,却又是恶梦般的真实。

    六楼的灯光灭了,只要林玫再发出点声音,灯光就会再现。林玫跺了跺脚,发出有气无力的声响,灯没亮。林玫从包里摸索出钥匙,颤抖着要开门,但对了锁孔塞了半天也塞不进去,把不小心把钥匙落在地上

    她已经被从心底泛起的恐惧完全打倒,缓缓顺着门坐倒。

    就在林玫坐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到了身前一个因为月光而微亮的金属物体上。林玫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正是男友的白金戒指吗?

    林玫伸手把戒指拿起,然后,如同触电一般把它扔掉。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猛地发觉,那并不仅仅是一只戒指。

    连着戒指的,还有其它东西,那东西不如戒指会反光,暗暗地,被血污着。

    那是一截连着戒指的尾指。

    林玫终于失控地大声尖叫起来,那呼号锐利而绝望地嘶鸣着,扯裂了空气,在大楼里一圈一圈回响。

    终于有人被她惊醒,对面邻居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看着坐在地上的林玫,随即,目光落在那连着尾指的戒指上。

    “又发生了啊。”她的声音居然低沉而平静。

    林玫还在发着抖,她完全不明白对门的邻居为什么能这样镇定。她qiáng作jīng神,把目光从那截断指上收回来,站起来问:“什么又发生了,难道,你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变声,说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十年了,”女人淡淡说:“十年前,这样的事,也曾有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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