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至死_红娘子【完结】(17)

阅读记录

夏夜的凉风很舒服,余莹忽然明白父母不愿意去城里住的原因了。人站在这样的美景面前,心都安静很多,总比在车水马龙里生活着要舒服。都快七十的人了,有什么功名放不下的,自然更想拥有这样的平静生活了。
而自己,确实也不能再去破坏父母老年的心境了,有一个余晶这样的女儿、余冉冉这样的外孙女就已经够cao心了,如果自己再添乱,父母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人活在世上,哪里能这么自私地只顾着自己?又不是活在真空里,走在街上都得顾着点别不小心撞了人。哪里都是在谦让着生活,这是一种常态,算不上什么委屈求全,也算不上什么 牺牲,都是一样一代一代地过着的。
余莹想到这里,心里也就全都开朗了。她摸出了手机也不多看,就手摸着按号码,那号码摸得烂熟。
她非常冷静,下这个决定时,她的手和她胸有成竹去下针治一个病人一样稳定,一点都没有qíng绪上的波动。
她决定做自己的主人,不再让qíng感来控制她,她不要再被任何沉重的感qíng吓得惊惶失措,她得把握好自己,让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出差错,人生的路也会相对走得更顺风顺水。
吴博荣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一些文件,其实这些文件也没有必要非今天做完,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并不是很有心思一下班就回家,除了加班,有时gān脆就去应酬。
他感觉到口渴、焦躁,心里总觉得事qíng没有办完,可是,真做起来又不知道是哪一件事qíng没有做好。
吴博荣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从他现在的办公室看下去,窗外的路灯全都亮了,整个城市都隐入一片灯海之中,马路两旁笔直的路灯往前伸着。站得这么高,看着那么多灯,无形中会多一点感慨。
这世界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一个秘密。有这么多故事,这么多秘密,但每个故事和秘密都与他吴博荣毫不相gān,他在这个世界骨子里还是孤独的,没人和他相gān,没有人的故事是他的。
只有余莹是他的秘密,就像是在这一片灯海里劈下一块光芒只属于自己一样,感觉就那么一点东西是他自己的。
吴博荣并不和外面的商人一样,钻钱眼里不出来。这一代商人已经不再是改革开放最初的纯粹凭大胆拼命弄权而发家的bào发户,喝起XO来作牛饮状,带着粗粗的金链条,露着层层叠叠的肥ròu,bàohuáng牙而傻笑。现在的商人已经越来越有智商,而且越来越儒雅,这都是被这个世界bī出来的。没有高智商高qíng商就别想在这个世界里过招,拿一包衣服就可以做倒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吴博荣的气质风度在同龄人里是上佳的,衣着打扮更是绝有品位,这样的男人,你不能要求他像条发qíng的公狗一样,见到秘书都要上。

  他有他自己的款型,也有自己的底线。他玩他自己的游戏,他是他自己王国的主人。
当他听到手机响的时候,没有看到手机,就感觉一定是她。
因为这个时候,抽着烟,外套搭在椅背上,站在高大的玻璃窗前望出去的他,正在热切地想着她。
没有理由,他坚信这个电话一定是她的。
但是,那边的声音很是平静,平得就跟一块冰面一样,直直地铺过来:“我在我妈这里,镇上,我在那个旅店里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吴博荣记得那个旅店,那个小镇过去不远就是一个叫huáng云dòng的风景名胜,虽然不是很出名,但因为确实还别有一番风味,吸引了不少的驴友。旅店建在一条小溪边上,两层木板屋,非常的别致,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清清的溪水在窗后汇到一个深潭里,像是静止了不会再流动一样。
而深潭里有垂柳倒映,他上次和余莹去的时候,正是一个冬天,两人在旅店房间里欢好,正是最贪恋对方身体的时候,恨不得时时都长在对方身子上,不要分开。
两人*时也开着窗户。冬天的时候旅店特别的冷清,而山后也不会有人,屋里有暖气供着,窗户开着也不觉得冷。
吴博荣只记得余莹坐在他身上,在吴博荣那个视线望去,正好看到一汪静止似的碧潭,那个色彩之美让人难以用言语描述。他的眼神停在余莹那有汗珠滑落的锁骨上。
那里的水气腾腾,与窗外的潭水上飘浮的白气一样,都似梦似幻,让人感觉脱离了现实。他感觉自己正在抱一个由山神幻化而成的女子,那个女子和色彩和窗外都融为一体,让他几乎分不出人与自然的区别。
吴博荣在余莹身上找回了那个最原始最自然的自我,他通过女人这个桥梁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合二为一。
但现在的吴博荣坐在这个旅店里的时候,他却没有那种按捺不住的冲动。他把车开得很快,到达的时候余莹在小镇里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过来。
吴博荣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下,他知道余莹要说什么。如果活到他这个年龄,连女人的语气和心态都分不清楚,那简直是幼稚得可笑。
吴博荣从来不是一个可笑的人, 他总是为自己的聪明而自豪。但这一时刻,他倒宁可自己傻一点。
他不是不知道,他和余莹之间到了这一步,有一点纠缠得太深了,已经侵入了对方的生活。这种吞食对方生活、占领对方心灵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两人能把握和控制的程度了。
他有一点自嘲地看着窗外,那一汪池水还在,只是隔着夜色看不分明。他知道自己怎么了,因为有一点太投入这场游戏,所以自己也控制不住游戏的规则,不得已跟着游戏在走。
吴博荣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给牵着走,自己的聪明才智自信和成熟,和这种力量相比微不足道。他不想把这种力量解释为爱qíng,因为如果这样说爱qíng总感觉太过儿戏,也有一点侮rǔ爱qíng的本质的味道。
当时他勾引余莹只是贪恋她身体内的那种火山一样的激qíng,他渴望得到那种激qíng,渴望在事业成功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这是一个有野xing的男人很自然的反应,几乎是一种动物本能。
但是,事实上,他在得到余莹之后不但没有像从前那样的倦怠,而是一次又一次在余莹身上发现新的东西。这个女人像一个万花筒,每变化一种时光,就会呈现另一种美。
吴博荣爱不释手,却又知道余莹绝对不是一个万花筒,相反,那是一个真正的火山。这个火山爆发起来,可以毁掉很多东西。

  他的家庭,他现有的看起来完美的生活,甚至他男xing的自尊,都会被这个女人给毁掉。
最可怕的是,他也不同意自己不能做自己的主人,他不希望在他这把年龄,还被感qíng牵着鼻子走。他讨厌迷恋或者是爱慕这类的感qíng,一个人只有在不够qiáng大的时候,才会迷恋别人而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
而他吴博荣,什么时候需要通过别人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切盲目且冲动的感qíng都是有毒的,它会破坏一个成年人的生活,并导致这个成年人走向一个幼稚可笑并且悲惨的结局。
吴博荣会接受余莹的任何提议。即使是要分手,他也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
比起对余莹的感qíng和迷恋,他更自爱一点。
当余莹走进来的时候,吴博荣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她把所有的媚气和脆弱都藏起来了,你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女人散发的气息,你只能看到一个笔直的标枪在向着目标前进。
吴博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余莹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可以让她收起自己身上的无助和渴求。
余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这里的茶叶都是从后山新鲜采摘而来的,有一种完全不同的香气。
她从茶杯前抬起头来,茶气与眼波混在一起,是那种水润yù滴的状态。
“对不起,我是一个无能的女人,遇到我无法解决的事qíng,只能逃避。”
吴博荣笑笑,再给她倒一杯茶说道:“其实我也一样,这个世界上能面对困难的只有万分之一,或许更少。每个人都有死xué,你不必计较自己的不坚qiáng。”
余莹望着对面这个男人,她和他在一起不仅身体上能达到天衣无fèng的配合,连思想上也可以有高度的共通。她不愿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这确实是男女之间非常美妙的一种感觉。
余莹把手支起来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眼神飘到了窗外,像是问吴博荣也像是问自己:“你说,我是不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下贱女人?”
这就是她的困扰。她的教育体系没办法让她当这些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就算要结束了,她还得给自己一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但她一定得给自己一个,不然就像是读了多年书的学生没有拿到毕业证一样。虽然知识都装到了脑子里,却还感觉自己一无所获。
这可真是一个荒谬的理论。
吴博荣随她的目光望去, 一团黑的空dòng色彩在窗外弥漫开来。“是。”他答得很坚定,“你问一百万个人,有一百万个人会这样说,你就是一个*的道德败坏的下贱女人。”
吴博荣直视着她,然后说道:“问题是,那一百万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世界和你有关系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你自个儿。你自己高兴了, 你才会高兴, 你自个儿伤心,也只有你知道,你手上划一道伤口,只有你自个儿会疼,你对你自己的定论不会因为外面一百万个人而改变,外面那一百万个人也改变不了你。”
余莹抬起头,看到吴博荣欣赏的目光,微微地诧异。吴博荣继续说:“你余莹就不是一个会因为外界看法而改变自己的女人,你一直就有这样的自信,那种自信就藏在你身上。你是看不到,可是你难道感觉不到?连我都不能让你有改变。你有自己的想法,你独立且坚qiáng,就算有困扰那也是正常的。”
余莹的心忽然就明朗起来了,她困扰的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她根本就不在乎,问来又有何用?而她确确实实也不在乎这些。她一直以来的qíng绪问题,是因为她感觉自己不够坚定,不能做自己的主人,和旁人也无关。她已经不是那个由着环境和外界去摆布的女人。虽然父母与孩子、家庭给了她一些阻力,但真正的阻力还是出自内心。
余莹只是不喜欢失控的生活。这时,余莹也明白了,她不喜欢,吴博荣也不会喜欢。吴博荣肯来这里,自然也明白是什么事。
这两人估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余莹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浑身颤抖,不知道是难受还是伤感,或者是发冷。
那种巨大的qíng感冲击,让她特别的难受。她只能那样支着自己的头,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定一些,更不可被击倒一些。
大厅里的灯光很暗,而这两人又在角落里。吴博荣看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她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jīng神的磷光,像一只就要腾空而去的jīng灵,与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承担着世界的各种巨大的悲伤。
余莹却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在反思自己的生活。

52书库推荐浏览: 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