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子见状不好,也死命跟着谢楠往戏台上爬,无奈戏台颇高,两人挣扎着依然没法迅速爬上台子。
在这时候台上的戏像是进了高cháo,白布下的人影开始颤动,上头的新会长降了下去,手持一把利刃,在灯光发出yīn冷的光芒。
降到一个高度,新会长把手上的刀深qíng的舔了一遍,纵身一晃,在重力作用下奋力一划,那幅宽大下衣襟鲜血顿时散漫白布,在肌理中侵染开。
谢楠见了这个qíng形,暗叫一声不好,一下跨上台去,手上抓紧傩面,正对着那个把自己面孔躲在厚重油彩下的小生。
“你gān什么?”
谢楠被这个行为惊得目瞪口呆,急忙冲着那人吼叫着。
小生却并不吃这一套,嘻笑着问谢楠是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孩。
见了这个态度,谢楠更加火急的攀上去,想看个究竟。
上面的新会长yīn笑着将手上的利刃一挥,从他那座钢叉造成的宝座上神奇的倒吊着下来。
滴着血的刀刃刚刚好卡上爬上来的谢楠脖子上,那张施满厚重油彩的脸逆着贴近谢楠,轻声说道:
“演出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搅演员哦。”
腔调中带着一丝甜丝丝的笑意,血一般的甜。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伤她!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
小生笑着不语,将刀更加贴近了谢楠脖子,皮肤像是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口上冷冰,刺得人发痛。
邵东子这时候已经爬上了戏台,见谢楠受制,慌忙掏出那杆老爷枪。
实际上邵东子打那一枪的时候全然是闭着眼睛的,只是靠着从唐生屏那部破平板车的轮轴上卸下来到的钢珠做子弹,不知道到底会起到多大作用。
夸张的火药烟雾喷出,硝烟过了好一阵才散去,等再睁开眼,发现那个小生已捂着手臂从后台跑出了戏台。
谢楠傻在那里,刚才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的,邵东子这个莽汉,自己迟早没被。
余下那几个持叉壮汉见主角跑路,也连忙跟着从出将门撤走了。
邵东子看看自己手上的这柄老火枪,一下子得意起来,装腔作势的chuī了chuī枪口。
谢楠连忙翻开白布,却惊奇却只看到吓得屁滚尿流的张科长,正捂住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
见了谢楠,连忙用一副惊恐到即将脱落的眼球乞求救他。
看得下面的人已经莫名其妙的换成这个小官僚,大家都意识到那个主角真的只是在演出一出魔术大戏。
不过,这出辰河戏,在这里要打住了。
其实张科长伤的并不重,只是吓破了胆而已,邵东子上前一把将他拉起,见自己并xing命之碍,张科长扫视了姜教授他们一眼,呆了几秒。
眼前这些人,一个手持火枪,一个如琼瑶剧男主角在那里呼天抢地,再加上一个怪老头,定也不是好人,张科长一声gān嚎,láng狈的逃了出去。
这一下让刚刚爬上台上的姜教授和另两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玩意啊?
邵东子尚带着几分得意,问谢楠自己枪法如何,手上的火枪还在那里转悠着。
谢楠没好气的回答道:
“你的枪法再好一点就打死我了。”
“现在怎么办?”
“这个家伙肯定就是那座楼的主人,能弄起这么大排场的人也就是他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
邵东子等不及要冲到楼里杀他个gāngān净净,说着掏出一包火药,往枪筒里面灌。
“你最好不要再乱开枪了,这枪照门不清,打死谁还说不定呢。”
姜教授走过来,问谢楠是不是能确定那个旦角就是苏坤,从没有听说过苏坤也会演这种戏。
谢楠回想了一下,在那个旦角出声的一霎那,确实能让自己准确无误的听出来就是苏坤。于是肯定的点点头。
“那好,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楼的主人就是怪谈协会的新会长,而苏坤很可能就是在他们手上,你们怎么看?”
邵东子早就耐不住了,将子弹装好,大喊一声:
“还等什么?走吧!”
三人疾步往那座大楼走去,谢楠对楼前那张椅子依然心有余悸,实际他们都知道,自己对付并非一般人,至少现在整个局面好像还是在被对方掌控。
邵东子显然已经进了一个亢奋的状态,苏坤出现了,新会长就是这座楼的主人,一切都明晰了,下面就该自己大显身手,用这把唐老头留下的火枪将歹人们一个个的gān掉,然后救出苏坤。
唔,像是成就一番佳话啊,邵东子想到这里,不由窃笑起来。
不过他全然忘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功力深厚的傩师。
也忘了莫北他们是怎么挂掉的。
到楼前,却见大楼依然是没有一点光亮,好像还是没有人在里面一样,三人不禁困惑,难道从始至终这楼里就没有一个人住过么?
一路上过来,浦市镇好像沉睡了一样,不过怎么也是半夜了,谁不不会在意有怎么样的一场高腔戏出现。
见黑dòngdòng的楼里没有一点生气,谢楠有点糊涂,这么说来那个新会长又会跑到哪儿去了,难道在浦市还有他别的藏身之所?
谢楠一咬牙,率先往楼门口冲进去,邵东子像是得了号令一样,端枪也跟上。
跑到近前,看到大门紧锁,黝黑的大铁锁像是逐客令一样寂静的挂在那里,不过黑处窜出的几条恶犬可并没有将三人当客人对待。
黑夜中动物的眼发出光芒,恶狠狠的从门旁的树丛中钻出来,口中流着长长的口水,像是要生吞谢楠这些人一样。
邵东子自知自己ròu厚最为招狗,大喝一声:“跑!”
说完就一溜烟的离开了门口,谢楠和姜教授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些恶犬,它们足有半人高,雪白的牙齿像是装了铁牙的小牛一般。
“还楞什么,跑吧!”
姜教授也迈步奔跑,见两人在这时候都不讲义气,谢楠恨不得手脚并用,拼命跑起来。
三人使劲全身力气在小巷里奔跑,四五条狗如同黑色的幽灵一般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眼看着快要追上了,那白森森的牙齿马上就要咬上谢楠的屁股,邵东子不及瞄准就谁手开了一枪,这样自然伤不到那些恶犬,不过倒是让那些狗一愣,止步不前。
趁着这时候三人连忙开溜,最后jīng疲力竭的躺在江边码头旁边的石滩上,真想不到那个新会长还有这一招原始又有效的办法。
邵东子对手上的枪加上自己简直崇拜起来,这真是个好东西,一夜间就救了四条命!
就这样,两次想去探营,一次遇上皇帝椅,谢楠差点成了植物人,而这一次三人差点成了动物饲料。
“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去?”
姜教授抓抓头,像是在自问。
邵东子成了火药使用狂了,建议回唐生屏屋子里用剩下的那些火药做成个大炸弹,破门而入。
“别傻了,你会做炸弹啊?到时候先把自己给炸飞了。”
谢楠否定了这个疯狂的建议,一边眼睛飘忽着,四处观望,总感觉那些狗会追过来。
姜教授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找点毒药放ròu里面什么的可能是个办法,然后再想办法进去。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可能只是和一座空城在较劲。”
两次去都是漆黑一片,大门紧锁,像是里面真的没人一样,也是怪事一件。
不远处的挖金船疯了一样的在作业,大量石块泥沙山一样的堆积起来,像是河里在构成堤坝一样,河水流速变得缓慢,一点点的扩张着上流的河面。
要是这样下去,或者会出什么大事,谢楠看着变得面目全非的江水,走近前去,捧起一把水冲了一把脸,不管怎么样,先清醒下来,然后一切从长计议。
站在水中,冰凉凉倒也舒服,发了一会呆,邵东子耐不下xing子,大叫着要回去。
转身一刹那,谢楠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一种粘稠滑腻的让人如同锋芒在背,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然后一股qiáng烈的力量往后一拖,谢楠防备不及,猛的摔倒在水里。
河滩上的水并不深,谢楠趴在水中,脑中浮现出一个不详的兆头,自己遇到水猴子了,浦市镇传说夏日的江水中躲着一种神秘的水猴子,会把夜里不知死活而去游水的人拖进水中淹死。
常常会有人看到月光下的河边石头上有这种奇怪的影子蹲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同时他们还有个名字叫水鬼,不论叫什么,谢楠这回麻烦了。
邵东子见谢楠跌入水中,还想着要嘲笑一番,可是看到他一点点的被什么东西拖往水深处的时候,知道事qíng不妙,连忙冲了过去。
谢楠使劲蹬了一下腿,却甩不掉那只粘稠的手掌,反而让它甩了几下,呛了几口水。
邵东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来,姜教授紧跟在后面,不过按这样的速度估计还没等拉到谢楠的手,水就已经深到没头了。
谢楠暗自叫苦,总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碰上这种东西了,老天爷太爱和自己过不去了。
水愈见深,如果不是那些淘金船日夜赶工,造出一片大河滩,这里应该早就是谢楠的葬身之地了。
谢楠伸手摸上一块看上去挺大的石头,闭气沉下,紧紧抱住,水猴子,发现猎物居然变重了,再拉了一把,居然拖不动,一下子双方僵持起来。
谢楠潜下水紧紧抱住石头,感觉这办法不错,更是将这救命稻糙抱得死死的,可时间一长,就憋不住升头换气。
这时候手上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又被拖得离开大石头,继续往河中间滑去。
完蛋了,谢楠双手已经够不着河chuáng,邵东子赶到了不远处,这时候的水深已经只能靠游泳了。
只能远远看着谢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水中扑腾,却拉不住他。
邵东子站在午夜冰凉的河水中,哭丧着脸看着不远处的谢楠,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艰难。
同时也在水中看到一群黑色的东西,正蜂拥的冲过来,邵东子脸拉得更长了,又出来这么多,这回估计谢楠得尸骨无存了。
那群黑色的东西从水中不断涌来,将谢楠围上,像是一片黑云一样,谢楠在水中已经快窒息了,一口口的呛着水,就在即将绝望的时候,身边多了许多滑滑的东西,正疯狂的往身后涌去。
那是一群大鲇鱼,如同蜂群一样,用自己细小密集的牙齿往水猴子身上咬去,水猴子不堪撕咬,用手一挥,有力的手臂在鲇鱼群中却同在烂泥中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鲇鱼虽然没法伤着水猴子,却一往无前的往前挤着,最后汇成一个黑色的漩涡,形成一股qiáng大的力量。
刹那间抓着谢楠的那只手松开了,那些鲇鱼依然保持着阵型将水猴子往湍流处冲去。
邵东子被这一幕弄得瞠目结舌,淌过水去将半死不活的谢楠拖上岸,远处的鲇鱼群翻滚着làng花,往下流快速的飘去。
谢楠吐出一大口水,剧烈的咳嗽着,不过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
邵东子坐在河滩上,他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鲇鱼回来救会谢楠这条小命,鱼也能像宠物狗一样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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