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子正要大叫,发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缠着一样,动弹不得,那一声大喊,也只是微微地张了张嘴。
鬼压chuáng?邵东子脑子一下子轰的乱成一团,开始拼命挣扎,不过随他如何用力却依然躺在那里不能动弹。
那个黑影开门走掉,一切都无声无息,而那一只冰冷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还触摸着自己的脸,邵东子已经全然不知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
周身感觉一片冰凉,好像那只手变成了无数只,触摸着全身,感觉自己被冰冻起来一样。
谢楠睡得不是很沉,可是对旁边发生的事qíng全然不知,一切发生得如此静默,邵东子感觉到谢楠,却没法提醒他自己的困境,然后,邵东子全然失了意识。
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让谢楠猛地惊醒,连忙跑去开门,却见服务员立在门口,有点没好气地说道:
“刚才是你们要开水是吧!这里不是有饮水机吗?坏了?”
说着不顾谢楠的疑惑,进屋看了看饮水机,随手将开关打开,正要离去,却一眼瞥见了正在口吐白沫的邵东子,大叫一声,躲在谢楠身后。
见了邵东子这个样子,谢楠连忙上去摇晃着邵东子,想让他醒醒,可邵东子怎么都和死猪一样,动也不动。
那服务员探头看着,将头上的发卡摘下,递给谢楠,又躲得远远的,遥控他去试着刺邵东子的人中和虎口。
谢楠轻轻扎了一下,见邵东子像是有反应,于是下了狠手,猛地戳了下去。
邵东子嗷一声弹起来,头咚地撞上了谢楠的头,两人同时捂着头叫起来。
邵东子一边捂着头,一边贪婪地吸着空气,像是憋坏了,直到太过急促,咳嗽起来。
服务员见没事了,发卡也不要,飞也似地跑了。
而这一阵热闹将苏坤也引了过来,邵东子缓了缓神,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谢楠还是不忘取笑他只是羊癫疯发作,弄得邵东子发作要打人,看两人又要不着四六地胡闹,苏坤提醒着去问问那服务员是哪位提醒她上来帮忙。
两人连忙赶到前台,问服务员是谁说没开水了,服务员见刚才看上去都不行了的邵东子这会儿又活力无限,瞪大了双眼。
“你没事吧?刚才是有人打电话来说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邵东子想到了那个黑影,难道是那个人,可他怎么又好人坏人一块儿做呢?
服务员小声地说了句:“谁知道你们得罪哪个了,惹得人来报复你。”
这一句却让邵东子他们隐约觉得像是江上的那些人,今天邵东子出言不逊,让人用了这个邪术。
邵东子这才知道后怕,连忙附和谢楠明天离开濮市的说法。
于是,谢楠绝口不提唐生屏,提议去好好吃个晚饭。
话一出来,邵东子自知这一顿就算是告别濮市的晚餐,倒是乐了苏坤,亟不可待地出门离开这个小旅馆再说。
濮市老镇在傍晚的余光下变成了深蓝色,屋檐在天空背景下刻出明晰的线条,石板路绽放出暗暗的光泽,空气中也有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饭菜味道。
老宅中生活的人并不多,在这个黯淡的时刻显得更少,即使有人,也是在深深门房后悄悄观望。生活恬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优雅,这里的人悄悄长大,慢慢成熟,低调繁衍,然后从容老去。
时光在这里像是静止的,小镇真的不变,换的只是人,有人老去,有婴儿哭泣,有人笑,有人闹,有人吵架,有人骂娘,有人喊街,有人在闲话东家长短,有人立在墙角对着身边人碎碎道:“他莫是人啊!只晓得吃喝嫖赌。”
有孩子三五结群,从小巷里奔跑出,跑得飞快,书包都挂在背后,不停地你追我赶。
一家小馆,老板炒菜,老板娘招待着,还热qíng地给两位外乡人介绍自家酿造的米酒,邵东子自然不能放过,再点上沅江的鱼和几个菜开始吃起来。米酒甘醇,入口绵甜。
苏坤要了一杯,一口下去俏脸就抹上了红云,邵东子这些天努力表现,但苏坤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邵东子的热qíng,只是那样淡淡的,一副只可远观的样子。
菜也好吃,鱼烧得更是一绝,于是吃得尽兴,只是他们不知道这酒虽然没有经过提纯过滤却度数挺高,慢慢的邵东子和谢楠喝得有点上头,结了账,有点摇晃地走出小馆。
再次走进巷子,邵东子首先开始发酒风,嚼着舌头一样说话,用力拍着谢楠的肩头。谢楠兴奋起来,脱下鞋子,赤脚踏上石板,和邵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天完全黑了下来,夜幕和巷子融在一起,偶尔有一两颗碎星点缀,宅子中的灯亮起来,像是黑色岩石中镶嵌着橘huáng色的方格,苏坤哼着歌,沿着各个小窗投下的灯光跳格子。这个镇子幽静得只剩三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巷子的一角闪过一个身影,白色的衣服在或有或无的灯光下闪现,让苏坤张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前面。奇怪的是这个身影好像走得很快,又没有丁点儿声音,好像是飘忽在空气中,保持着和三人的距离,像是在观察着。
苏坤感觉头发开始直立,吸了一口冷气,忙往谢楠身边退去,用手拉拉谢楠的衣角,小声说道:“谢楠,你看看前面,是有什么东西么?”谢楠听出话语中的微微颤抖,使劲眨眨眼,往前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你看到什么了?”邵东子也愣愣地靠了过来。
“好像是,是白色的人影。”苏坤躲往两人身后,声音有点微弱。
“没有啊?”谢楠和邵东子都仔细看着,看前面除了一些昏暗灯光就是漆黑一团的街道,并无异样。
邵东子转头正要对苏坤说话,却张着嘴不动了,让苏坤惊诧地也回头看去,这一回头让苏坤叫出了声,闪到一边。谢楠和邵东子一个激灵,三人靠在一起,似受惊小猫一样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白影。
来人站在不远处,刚好一束灯光照在脸上,看清了以后邵东子差点直接喊出来,是江自渡,脸上结了霜一般灰白,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了一句:“是你们自找麻烦!”
他嘴角不自然地翘翘,退出灯光处,又留下一句话:“最好别管这里的事。”说这句话的时候,只剩下声音,而人却遁地一样消失了。
苏坤紧紧抓住谢楠的手臂,死死咬着嘴唇,谢楠也一言不发,倒是邵东子尚未醒酒一般跳将起来,四下摸了块石头,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往江自渡去的方向冲过去,大叫一声:“妈的装神弄鬼,我打死你个浑蛋!”
可这样只是徒劳,江自渡这个疯子不见了,邵东子扔了石头,垂下头,一屁股坐在石板上,念叨着三字经,谢楠倒冷静下来了:“先回去再说。”
三人紧紧挨着,一路打着火机四下张望着往前走去。走了许久,却找不到走出这条街的巷口了,四面墙好像在无限延伸,墙上窗户依然闪着光,每扇都不一样,找不着头绪,直到打火机都烧毁了,再没法打燃,困在最简单的黑暗中,凭着断续的光源前行。
鬼打墙,谢楠脑子冒出这么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念头。
可是这是在濮市镇,怎么又会迷失在这并不是太多的街巷中呢?谢楠轻轻地对邵东子说了这个想法,倒是惹得他老人家嗷的一声叫起来:“靠,怎么回事!还是那个江疯子在搞鬼吧!”然后四下狗一样嗅着,好像这样就能找到江自渡,然后把他弄个半身不遂。
“那该怎么办呢?”苏坤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一两天时间就出现这么些怪事,一点一点地击溃了苏坤的心防,让她全然失了主见。
谢楠慢慢回忆起那些小时候听过的关于这方面的老故事,可一时全又想不起来,让谢楠冷汗直流。
邵东子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跑出去吧,一口气跑到头,说不定就走出去了!”
三人咬牙一阵猛跑,用出冲刺的力气往前奔去。跑过一阵,邵东子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前面的巷子依然是遥不可及的远,也就是说,这一阵狂奔,只是徒劳。
最后,三人都喘着粗气坐下,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色无计可施,还能怎么办?邵东子失去了最初的激qíng,瘫坐在石板上,大力拍了一下地面:“爱他妈怎么着怎么着!不行大爷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天亮了!”
现在是无计可施了,谢楠看着身边瑟瑟发抖的苏坤和bào怒的邵东子,苦笑一声,三个傻瓜在迷阵中消逝,除了安排这一切的江自渡,谁都不会知道原委。他们俩还就真傻乎乎地跟来了,这回好,全折这里了。
邵东子尚不甘心,拿起一块石头往窗户砸去,却只听到石头落下的声音,并没有人声,好像这个镇子所有人都已经睡死一般,没人会理会这三人。
正当大家困顿到极点的时候,这条仿佛无尽头的黑色巷子中间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光亮,如同将黑暗切成两半一样,让谢楠三人如获至宝,这就是菩萨啊,指引着咱们出去呢!谢楠连忙叫上邵东子再一手拉上苏坤往光亮处跑去。
刚刚跑到光亮处,那处光亮又移往下一个出口,三人又慌忙往那头跑去,生怕迟了就再次不见了光明。
两个折回,就到了一个路灯光亮的街口,邵东子望着前面不远就是那条繁华的新旧城jiāo汇处,差点兴奋得抱着路灯柱痛哭流涕,从来没有感觉到光明是这么亲切。
谢楠苏坤也是长舒一口气,却又见不远处那位引路人尚且站着,身影倒是有几分熟悉。
谢楠忙上前想道谢,那人一回头,只见苍白头发和熟悉的脸——唐生屏!老头也出现了!谢楠脑壳里面又开始飞速运作,这老头和江自渡的关系又是什么样呢?
邵东子倒是不见外,跑过去仔细看着唐生屏,转圈审视着,然后对着谢楠喊道:“没事,老头下巴影子都有,不是鬼!”
这回换成唐生屏哭笑不得了:“我当然不是鬼了,我是来接你们出去的呢!”
谢楠苏坤靠了上来,万分不解:“来接我们?”
“是啊,你们在那条小巷来回走,不接你们还能怎么办?”唐生屏还是那么淡然。
苏坤惊魂初定,还死死拽着谢楠的手,身子躲在谢楠后面,眼睛睁得巨大,倒是惹得谢楠不好意思起来。看着这个玲珑jīng致的美女花容失色,心生怜惜,伸出手来,却又不知道该放哪儿好。
“真是的,在这个时候就别腻歪了。”邵东子转头看到两人尴尬的造型,不满地嚷嚷起来。
“快过来吧,老头……啊不,唐师傅还在这儿呢。”邵东子有点讨好唐生屏的意思了。看到邵东子点头哈腰的劲头,谢楠佩服地靠近自己这位单细胞朋友,跟唐生屏正式地道谢:“谢谢你了,不过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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