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然后说:“我等你们好久了,我的法号是明朗,是法音寺的第十四代主持,昨天收到师兄的飞鸽传书而来这里降妖除魔的。”
这一番话,说得苏怡一言不发地就推开店门进去了,然后紧紧地把门关上,里面传来尖锐的女声:“神经病,为什么有这么多神经病?”
而张伟军却很是激动:“你是说,你现在是法音寺的主持了,那我师父呢?”
“你说那个闻梵老头?我不过是偶尔上山游玩一下,他却一定要我做主持,而且还qiáng行给我剃头,非说我有慧根,说完就圆寂了,我真是好无辜的。”
“你的意思是,师父已经死了?”张伟军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明朗坐在台阶上:“我也很莫名其妙,为什么你师父非对我一见钟qíng?你也别难过,我才难过呢,无缘无故就被拉去当了和尚,还没有享受到什么主持的待遇,就被赶下山驱魔除妖了。”
钟原很奇怪地问:“警察同志,没有想到你从前是和尚。”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出生就是孤儿,被师父捡来养在寺里,本来是要做一辈子的和尚的,可是,忽然有一天我看了一部警匪片,想去当警察,就去报考了,因为我身手矫健,一下子就被录用了,如果我没有做警察的理想的话,我现在也就是一个和尚。”
那个包着头巾的明朗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说:“做和尚如果没有理想,和做一个泥菩萨也没有什么区别,你是正确的,应该为了理想而奋斗。”
钟原也表示认同。张伟军正在那里怀旧,不过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一下子就成了自己的主持,感觉一点也不慡。
苏怡其实也是在门后听着,不过大家听到明朗说的第二句话时,都不约而同地往鬼吧后窗跑,那句话是:“你们店的人都好奇怪啊,我怎么看到你们店里有个女人从窗口往外爬,现在流行爬窗子吗?”
易平安去报社的时候,被主任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说什么没有按时jiāo稿,差点让他放了空版,好在临时被一个实习生给补上了,说到激动处,还说什么如果不行,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平安懒得和这个主任多说,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个报社里,主任还没有权力叫自己滚蛋,只不过一大清早又被和尚气又被胖主任骂,让她心里感到很难过。
她在单位露个面就回家了,只要按时jiāo出稿子就行了,报社的作息制度还是很宽松的。
报社离自己租的房子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大马路上十分的冷清,现在人都已经上班去了,谁没事大白天的轧马路玩。
平安穿着职业套裙,背一个像郑秀雯在电影里背的那种时尚大黑包,那包大得让人怀疑里面可以偷很多东西装进去。她一边走一边抓着头皮,感觉一阵一阵的痒。
“奇怪,难道是昨天没有洗头的缘故,怎么会这么痒?”她越是这样想,头发就越是痒得不得了。
“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才会多头皮屑,哼,做这一行,嫁不出去也就算了,还要被摧残至老,没有人xing啊!”
平安一边感叹自己的人生,一边往路边一个理发店走去。店门前那个黑白相间的圆筒,不知疲倦地转着,那理发店看起来很是冷清,这个时候又有谁会跑去洗头?一个女服务员穿着huáng色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电视,店里的装修倒是非常的时尚。
就这样吧!在这里洗个头算了,也当是休息休息。
她进去后说了句要洗头,也没有细看,就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闭上眼睛,等着别人来洗。
平时都是这样洗头的,今天她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如果她细看的话,也许会离开,因为那个女服务员的眼光,十分的焕散,像是做梦一样看不到焦点。
出租车里挤满了人,一个和尚、一个警察、两个时尚青年,再加一只不安分的鸽子,一时间车厢内全是人声。
明朗和尚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赶着去报社?”
张伟军解释道:“你不明白,在这里过夜的人离开之后都会死,如果我们去晚了,事qíng就麻烦了。”
明朗的胸口一下子就感觉到一种很不祥的疼痛,虽然与那个女子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希望那个女人会出事。
他暗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关心一个陌生人?得出的答案却是,因为她长的像另一个人。
明朗苦笑,这不公平吧!
苏怡被钟原挤得胸贴胸了,听张伟平这样说还不忘cha上一句:“不过,这可能只是巧合,也不一定和我的酒吧有什么关系啊!”
“那你还急着挤上车做什么。”张伟军白了她一眼。
“我只是想知道,她凭什么跑到我店里睡一夜,我要去质问她。”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快点开还不行吗?”司机的耳朵都要被吵聋了,他猛踩了一下油门,朝报社赶去。
平安靠着椅背,听着音乐,半天不见有人来,睁开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镜子前好似有一个长发女子也在等着洗头。
唉,看来都是无业女子,要不就是自由职业者,要不就是二奶,反正闲啊,在上班时间来洗头的人基本上都是闲人。
平安想了想,叫了一声“服务员”,只见那个穿huáng衣的洗头妹走了过来,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上面写着飘柔洗发水,小姐的声音冷冷的:“小姐,你要用这种洗发水吗?”
“好的。”
平安闭上眼,头上有一点凉意,一只手开始在头顶打泡,手法熟练地揉搓着,把短发给盘到中间来。
平安想闭一会儿眼睛,又隐隐觉得那刚刚看到的镜前的那个女人有一点奇怪,她只是低着头,却不见有人给她洗头。
她决心不理那么多事,专心享受别人给自己洗头的乐趣。指甲在头皮上刮得真是舒服,头皮上的痒本来是像小虫轻轻地咬着一样,现在被这样一挠,反而像是里面有一层沙虫在蠢蠢yù动,害得她不停地叫着:“用力抓,再用力一点,痒死我了。”
那服务员面无表qíng地继续洗着。忽然从平安的额头处伸下几根修长苍白的手指,指甲很长很尖,上面血迹斑斑,平安吓了一跳,只听到身后的人说:“小姐,再用力就抠掉ròu了,看,已经见血了。”
平安无法忍受那种奇痒,对着服务员说:“算了,别抓了,放水去吧,要烫一点的。”说着她站了起来,背对着镜子,而后脑的头发上很明显地挂着一片断掉的手指甲。
服务员很听话地去放水了,平安准备到冲水区冲水,经过那个长发女子的身边时,她好奇地望了那女子一眼,只见那女子正拿着一把红色的木梳,在低头玩弄。
她准备走过去,走着走着脚步僵住了,因为那个女人面前的镜子里面,是空白一片。镜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镜子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那这个长发女子到底是什么?她回头一看,那女子还是低头坐在那里,穿着时尚,赤luǒ着脚,一双美丽的凉拖放在一边,脚背不停地踢着大镜子前的柜子,一根银色的脚链也跟着晃动着,柜面上放着梳子、剪刀、毛刷、洗头水,一般的理发店柜子里应该放着毛巾。那柜门已经坏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是满满一柜子带血的连着头发的头皮,血迹已经gān掉,柜门随着那女人的脚背踢动而开合着。
这个时候,那个放水的服务员低着头说:“小姐,水已经热了,你来冲吧!”
那白色的水气直往上冲,明显已经是开水了,寒意从平安的脑门那里炸开,她拼命后退,却被椅子绊倒,只见那服务员拿着剪刀一步步地走过来,说着:“冲水了,冲水了。”
她无法动弹,害怕到了极点,那服务员的手已经触到脸上了,手冰凉,而自己的头发被往后扯。
“啊!”她忽然能叫出来了,拼命地尖叫一声。
到了报社,钟原丢下车费就往楼上冲,保安来问qíng况,只见张伟军拿着警官证,举得高高的。
“查案。”一句话让这一群人通行无阻。
报社里的人正在忙着工作,忽然看到冲进来这么一帮人都傻掉了,人人都掉头望着这奇怪的四人组合。
而张伟军却大声地说:“叫易平安出来,我是警察,有急事问她。”
有一个女人怯生生地回答:“她已经回家了,她不用坐班的。”
张伟军急得脸上的汗都滴下来了:“她家在哪里?”
那个正在打印的小女孩儿哪里禁得起这般惊吓,手指着不远处:“沿着这条路走,尽头就是了。”
话音刚落,四人已经不见了,飞奔而下,那只白鸽拼命地拍打着翅膀,羽毛纷飞,跟演吴宇森的电影一样了。
随着这一声尖叫,平安定了一下神,又认真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正是洗头的服务员,那声尖叫似乎没有吓到服务员,那人只是淡淡地加了一句:“小姐你睡着了,你做噩梦了吧!”
自己还活着吗?刚刚那么真实的一切都是做梦吗?她扭头一看,根本没有什么长发女子。就在她喘息间,只见那个服务员递过来一个瓶子,是白色瓶的飘柔,她拿着白色瓶的洗发水对自己说:“小姐,你要用这种洗发水吗?”
平安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到那个刚刚坐着长发女子的位置上,看了一下椅子,上面果然有一把朱红的木梳,正是长发女子拿的那把,她伸出手去轻轻一拉那个柜门,锁是坏掉的,柜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柜里什么也没有,黑dòngdòng的,平安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尖叫一声,拿起包飞快地绕过那个发呆的服务员冲出理发店,没想到却一头撞到了一个ròuròu的身子,平安两眼一黑,提起包就一通乱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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