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一起勾肩搭背地往宿舍走去,分手之际,贺霖回头一望,看到李慧娴身上黑气萦绕,也学着她狡黠一笑,使起坏心眼来,有时小人并不比女人差。
第二天课间,小胖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从组织那借来的单反,并且聚集了一下演员,兴高采烈地便开始拍摄了。
这一幕属于男主角的回忆,与男神的日常点滴,课间,男神搭着男主角的肩膀,在耳边轻声问:“喂,刚才老师说的那一题,听懂了吗?”
贺霖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出演才能演得自然,还在走神,呆头突然就凑过来,温软的吐息钻入耳朵,苏□□痒的,却在心房处变作雷声阵阵。贺霖紧张地底下头,眼角瞥向看向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鼓起勇气转过头来,教他。男神寻思间,贺霖装作老师的模样,一脸正经地看着他,可眼神qíng意绵绵,嘴角轻轻勾起,青涩中又带着几分憧憬。
第二幕是傍晚时分,在篮球场,男神与三两知己在篮球场上血拼,每进一球,贺霖便雀跃欢呼,小息间,贺霖赶紧上前送水并笑着夸他she球很准,男神接过贺霖手中的矿泉水,灌了几口便继续在球场上奔驰,贺霖立在原来,吞了吞唾沫,只觉得喉咙竟gān涸如枯地,双手紧紧地拽着手中那瓶喝过的矿泉水,咬着唇眼波流动,悄悄地拧开,怯怯地尝了一口,竟沁甜入心。
拍摄完毕,众人纷纷赞扬贺霖演技好,竟把一个基佬演得活灵活现,冲着这演技,想不拿奖都不行了,呆头更是一把搂住贺霖打趣儿道:“我的口水真的那么好喝吗?那以后我们同喝一杯水好吗好吗好吗?”
贺霖也抬头傻笑:“好啊好啊好啊,都依你吧男神大人!”
得意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李慧娴,趾高气扬地朝她笑了笑:看,我这个基佬和你男朋友多暧昧,你来打我啊?
李慧娴黑着脸看了贺霖一会儿,才说道:“天气预报说这个周五貌似要下雨,我们周五就继续拍淋雨的戏吧。”
“好!”众人异口同声。
贺霖却是小身板一震,恍若晴天霹雳,急忙说:“周五不行!我这个周五有点事qíng。”
阿毛两小口失望地皱了皱眉,天气这东西向来难以预测,而且这个微电影只有三个星期的时间拍摄,谁知道下次下雨会是什么时候?
李慧娴也拉着脸,正要说什么,呆头和小胖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补充道:“唉,谁没有点要事啊?这三个星期不还长着吗?要是真没雨下,我们人工降雨就行啦,很多电影都是这样拍的。”
阿毛他们也长呼一气:“也是,小霖要是有事qíng就去gān吧,不急,三个星期长着呢。”
李慧娴只好qiáng忍着怒气,暗中跺脚:这贺霖真是孬种!
☆、伤痛
周五一大早只有一节专业实验课,这可逃不得!
贺霖只好心不在焉地处理完实验后再匆忙回宿舍收拾东西。
刚打开宿舍门,只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块小蛋糕,一支蜡烛徐徐燃起,门后突然蹦出两人,异口同声地欢呼:“小霖生日快乐!”
贺霖回头看着呆头和小胖,心中感动万分,可千言万语到了嘴里却一时哽咽,最后只能笑着说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呆头敲了敲贺霖额头:“你现在就要去看你妈妈吗?”
“嗯。”
“那记得替我们向阿姨问好哦!”
小胖惊悚地看着呆头,再转过头来一脸汗颜道:“额,问好问好。”
贺霖笑着重新盖上小蛋糕的盒子再到车站旁的花店带上一束淡huáng丁香便出发了。
阳光慵懒地洒满大地,谁说今天会下雨来着?明明就是晴空万里。
贺霖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的盒子打开,用叉子轻轻翘起一点点放到嘴里,甜味渐渐散开,齿颊留香,心中却是五感杂陈,眼眶微暖,对我这样的天煞孤星这般上心,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
乌云渐渐聚拢,阳光不再,贺霖心底却仍是温暖如初,可再怎么舍不得的蛋糕也终被吃完,再漫长的路程,也终于到达。
此地属于偏远的山区,静谧安宁,偶尔也有一两个人随着贺霖一起下车,可是均是带着鲜花或是果篮,脸上表qíng肃然。
往大路再走几步,跨过一个高大的牌坊和保安亭,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山头,山上数百块石碑错落有致地排列,凑近一看,均是墓碑。
贺霖的母亲长眠在山腰处,虽然有楼梯可攀,可贺霖每次到这里,都觉得那仿佛就是天梯,根本爬不完,就像他的人生,或许某天就会累死到半路,永远无法触碰远在天边的幸福。
贺霖缓缓走到母亲的墓前,跪下,却发现了墓前早已放着一束淡huáng色丁香,肯定是那负心汉送来的。贺霖直接无视它,抬起头qiáng忍着笑容说:“妈,我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的淡huáng丁香。”
看着那墓碑中熟悉的笑容,依然是年轻时那般美丽动人。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总会唱歌儿哄自己睡觉,也记得得小时候爸爸要打他的时候,妈妈总会用力地抱着他护着他,还有上一年的今天,妈妈为了给他过生日,带了一个生日蛋糕冒着bào雨来学校为他庆生,却不曾想到回家的路上,一个不慎被水流冲走,救援队打捞了许久才把尸身搜起。
那天,在医院,冰冷的停尸间中,贺霖只觉得全世界都把他抛弃了,那个慈祥的父亲,那只花白的小猫,还有那个最体贴的母亲,他们都一一离自己而去。
越想心里便越是酸涩,以为早已gān透的泪水再次缺堤:“妈妈,对不起!”
贺霖以前经常听到一些亲戚在背后议论,说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找过一些算命先生来给贺霖算命,可好几个算命的都说这孩子不吉利,是个天煞孤星,果不其然,克死了祖父祖母,害得父亲的公司破产,最后连最疼自己的妈妈也被bī走了。
苦涩,伤痛,惋惜,自怨,最后贺霖也顾不上平日温文形象,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跪倒在墓前嗷嗷大哭:“如果、我没有出生、那你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每一个生命的降临都没有错。”
是邪神!他怎么会这般好心来安慰我!
贺霖qiáng压着声音道:“你不必在这个时候来怂恿我,想改变命格自然要逆天而行,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只要可以把我那什么天煞孤星洗掉,即便让我为你四处散播灾灵,做尽坏事我也是心甘qíng愿。”
本以为男子会讥讽他,结果却没有,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贺霖的肩膀,便独自转身。
男子迈步离去,贺霖仍在母亲的墓前哭得稀里哗啦,可抬眼间,秋水之下却是澄澈无比,心中暗暗祷告:妈妈,小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要身边的朋友们不要再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要我做什么事qíng我都愿意,所有的责任我都愿意承受!我真的不希望,小胖,呆头他们也......
泪花再次朦胧了双眼,跪了几近一个小时,贺霖才擦擦眼泪,给母亲叩了三个响头,打道回府。
迈出牌坊时,男人依然倚在那里闭目养神,可贺霖此时谁也不想搭理,自顾自地走向车站,上了车,男人依然跟在他身后,司机不耐烦地骂道:“没钱就下车去。”贺霖也不管,装作看不见,一双红眼呆呆地看着窗外摇摆的树枝,男子只能叹气,塞了钱进去,便在贺霖旁边坐下。
一路也无话可说,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悲曲趁悲qíng,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贺霖一边自嘲,一边掏出电话,竟是辅导员。
“辅导员?”
“贺霖是吗,你现在在学校吗?”辅导员的语气也是微微有点急。
“我、我还在外面呢,正准备回去。”
“那正好,你等会儿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
“好。”
悲伤尚未平复,一路风尘仆仆,贺霖也懒理男人像个跟屁虫一样尾随,一到学校便直接就向辅导员的办公室走去。
才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身穿灰色衣服的清秀男孩,他一见贺霖进来,紧张问道:“你就是贺霖哥哥?”
“你是?”
贺霖皱着眉,绞尽脑汁也不记得曾经认识过这号人物,长得眉清目秀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一言一行皆显绅士风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民角色,本来看着还算斯文的男孩,袖子旁却突兀地挽了一抹白布,贺霖不禁想起了荣敢当那浮夸的装束,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正确装扮吗?
男孩被贺霖这么一问,似乎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叫杨子昊,是贺叔叔的......”
话才说到一半,贺霖便已心领神会,赶紧打断:“哦,你来找我gān嘛。”对付讨厌的人及其家属,从来不需要客套。
杨子昊似乎也被贺霖这冷漠的语气吓着了,本来就尴尬得不行,此时更是说不上话来,而贺霖本也打算冷言相对打发了罢,可想到辅导员也在,只好放柔和问:“你我也算是兄弟一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贺叔叔他,昨天去世了。”杨子昊一字一字地说着说着,突然就变得泪眼婆娑。
贺霖压根不吃这一套,心里腹诽着:来告诉我这东西,难道那负心汉还想要我用我的学费去给他还债不成?
就在贺霖心中叹气之时,杨子昊气若悬丝地补充了一句:“是我把他杀了。”
☆、丧父
贺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男人死了?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队友咯?
继而问道:“真的是你杀了他?”
“是、是啊。是我昨天把他的供氧管拔了,就是昨天晚上。”
杨子昊说着说着,双目通红,手脚微颤,字字出自肺腑,句句刺痛心脏。
贺霖先是一怔,转而便是冷笑一番:“那你去警察局自首啊!来找我gān嘛?”还未等杨子昊回答,便已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办公室,杨子昊窘迫地原地踌躇,只得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一直跟在贺霖身后的男人,男人风轻云淡地与他对视了一眼,也径自追了出去。
秋风簌簌而起,枯叶随风飘零。
贺霖越走越快,穿梭在落叶的帷幕中,那个负心汉终于死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父亲?在他和妈妈离婚那一刻起,我父亲就已经死了。
贺霖心中正忿忿不平,男人不知何时已跟在身后,随意地捻起一片落叶喃喃自语:“枯叶纹理清晰可鉴,其一生,或沧桑,或辉煌,或平淡,均一笔一划地刻在躯gān上,可人并不一样,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仅靠表象来评论。”
jī婆!贺霖正想大吼回骂他多管闲事!可这话刚出口,却发现声音早已颤抖,有什么暖湿的东西,竟随着落叶悄然滑下。
抬手擦泪间,突然发现手中黑气正萦绕。
是灾灵!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染上了。不过既然自己是天煞孤星,天生带着这些污秽,也大概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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