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晴乘着雨云,顺手将缭绕在身侧的鬼气一掌打散,闲闲道:“所以说吾最讨厌遇上鬼族,永远都这么寒气四溢的,汝们鬼界是不是就是个大冰窑啊?”
九世雪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你是十三枭雄的后身,要像那些寻常妖物,本女侠早就把你的内丹捏碎了!”
“小鬼娘,想要捏碎本大爷的内丹就来试试啊。”应有晴突然想起什么,又笑道:“据闻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今日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助汝成聻罢!”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墨黑雨云便猛地蹿升而上,再次纠成了可怖的巨大暗影,向着九世雪覆盖而去。
“真是烦人的妖族!”九世雪翻了个白眼,背着赋长贤奋力跃进了氤氲的鬼影里,裹着鬼气一路往前逃去。
赋君颐的车队被雨妖盯上了,确切的说,是空壳子赋长贤被盯上了。
应有晴在云端笑得jian诈,说要掳了赋长贤做傀儡,九世雪坐在车里被他烦得要死,索xing冲出来与他正面对敌。
赋君颐惊恐地看着九世雪背了赋长贤引开了应有晴,一团漆黑的bào雨乌云随同那抹雪白的身影离去,简直画面感十足。
“……咦,”赋君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九世雪会带着赋长贤去哪里,自己也可能找不到他们。
侍卫战战兢兢地询问往哪里走,赋君颐啧了一声,吩咐道:“继续往望京。”
九世雪好不容易摆脱了应有晴,带着赋长贤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dòng。
“小世子呀,等你重生之后可要记得好好感谢本女侠。”九世雪倒在山dòng中的糙堆上伸了个懒腰,对一旁呆滞的赋长贤自说自话。
她望了望dòng口外的天,有些困顿地闭上了双眼。
稀稀拉拉的雨声,掩盖住了轻浅的脚步,九世雪微微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睡姿。
有人掀开了dòng口的藤蔓,一路逆光行来。
在那人走近的同时,九世雪就已经认出她来了:“涉江。”
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芙涉江在看到赋长贤时有些惊讶:“他不是死了吗?”
九世雪支起身体来:“没死透,还有点救呢。”
芙涉江没有接话,也在糙堆另一旁坐了下来,怔怔地盯着地面发呆。
“你知道他?”九世雪问。
“嗯,荣王世子,是她杀的。”芙涉江淡淡道。
九世雪啊了一声:“魄罗琴雅?”
雨声减小了,几乎听不见,dòng中一片寂静,芙涉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荣王若是知道世子是她杀的……”九世雪又蹙起眉:“不过她为什么要杀世子?”
芙涉江摇摇头,显然也是并不知qíng。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芙涉江才道:“师尊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要帮助世子还魂?”
九世雪便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芙涉江边听边思索,最后才道:“师尊,既是要借千灯开鬼门,为何不让我去找谈霏羽呢?”
“谈霏羽?那只仙鹤?找他gān什么?”九世雪不解地问。
芙涉江道:“师尊不知道么,自从七十余年前开始,点千灯的人就是谈霏羽啊!”
九世雪愣了:“他?难道他是用自己得道成仙的道行点的灯?”
原来,千灯会上的千灯,其实并不是普通的灯,必须要用灵火、内力或者真气点燃,修为低的人根本无法支撑一整晚千灯的消耗,就算是得道高人也要斟酌,因为以自身修为点千灯也并不划算。
九世雪倒没想到,谈霏羽会自愿以道行来点燃千灯。
芙涉江还未回答,就见dòng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魄罗琴雅。”芙涉江抱紧了手中的翠玉琵琶。
魄罗琴雅厌恶地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赋长贤身上,她的脚步顿住了。
“你们想让他还魂么?”她冷声问道。
芙涉江想的反而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口音都没有了。
九世雪道:“是又如何?”
魄罗琴雅讥笑道:“不如何,横竖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芙涉江突然反应过来:“要杀世子的人,难道是……”
轰然雷鸣,魄罗琴雅在逆光中露出一个微笑:“是啊。”
九世雪默然无语,她转过脸去看了眼赋长贤,只有一声叹息。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魄罗琴雅眼神冷冽地看向芙涉江。芙涉江面对她的杀意却只淡淡地笑了下:“没什么好说的了。”
魄罗琴雅什么时候离去的,九世雪和芙涉江都没有注意。
“今日是八月十三……”九世雪想了想,有些担忧道:“马上便是八月十五了,如果不能按时点上千灯,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芙涉江道:“谈霏羽如今正在望京,师尊可以到那里找他,他身上混杂有佛力和仙气,很容易发现的。”
九世雪看着她:“那你呢?”
芙涉江道:“回去葬花宫。”
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归宿了,她从以前开始就感激九世雪,如果没有她在那时候拉了她一把,兰泽远道芙涉江,根本不可能成为十二玄音之一。
“师尊,皇家深似海,能不沾身尽量不沾身罢。”芙涉江道。
九世雪叹了口气:“自己作的孽自己还,当初若我没有答应别初赋替他打开鬼门去寻龙女,大概也没有这些事了。”
她顿了顿,又问:“无色呢?”
芙涉江道:“她从东乡来这儿了,我之前替她拐的那个和尚好像快死了。”
九世雪笑了出来:“唔,那不是白费力气了。”
“所以我才笑她,就是让那和尚死了也没怎样,还专门带着他回来。”芙涉江对此嗤之以鼻。
她又道:“师尊,那我走了。”
待芙涉江走后,九世雪也再度背起赋长贤,一路朝望京赶去。她身后纠集了不少孤魂野鬼,形成一股yīn寒的雪白冷气,遮掩住了视线。
那边,魄罗琴雅独自负琴走在密林中,她没有撑伞,任凭雨水将自己浑身都淋湿了。
马车骨碌碌的转轮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魄罗琴雅也没有避开,驾车的侍卫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路上的金发女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后才喝道:“谁?!别挡路,滚开!”
赋君颐在车内道:“出什么事了?”说着就掀开帘子,亲自探出头来张望。
在看到面无表qíng的魄罗琴雅后,赋君颐居然大开尊口道:“这位姑娘,需要进入车内避雨么?”
侍卫闻言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魄罗琴雅微微低头,赋君颐只看得见她低垂的眼睫:“多谢公子。”
到了车里,魄罗琴雅像个最普通的女子一样微红着脸面对赋君颐,看起来羞涩又紧张。赋君颐平常最喜欢清纯的女子,此时不免存了调笑之意:“敢问姑娘芳名?”
“莎诃。”魄罗琴雅轻声道。
“姑娘是明宫人?为何独自一人在山林雨中行走?”赋君颐问。
魄罗琴雅便顺势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吾本yù前往紫府,谁知中途下起bào雨……”
赋君颐的护花之心蠢蠢yù动:“如此,那姑娘不妨与我同行……”
耳朵贴着车壁的侍卫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啊?不用了,多谢公子好意。”魄罗琴雅笑道:“便让小女子以曲谢助罢。”说完她将琴拿了下来架在膝上,素手拨弄出琴曲如水流淌。
赋君颐也止了话语,玩味地欣赏起了琴曲。
他双眼微闭,不知怎么,听着那琴曲,想的却是廖知县说的话。
琴声杀人……经脉爆裂……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魄罗琴雅似有所感,指尖一挑,一根雪亮的琴弦便铮然断了。
“小女子还有要事,就此别过。”魄罗琴雅抱起琴,从容地下了马车。
赋君颐掀开帘子,盯着她的背影用内力对影卫道:“盯着她。”
影卫悄无声息地跟着她离开了。
赋君颐坐回垫子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深夜,九世雪带着赋长贤进入了望京。
“奇怪。”她盯着街上的游魂,他们都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bào戾之感,身上勃发的鬼气使得街道两旁的瓦片都结满了霜。
九世雪暗道不妙,应有晴的妖气引发了鬼魂的躁动,他们急需大开鬼门返回鬼界,若是一直滞留在人间,恐怕会引起灾祸。
她于是背着赋长贤,打算找一家客栈歇脚。然而现在夜深了,许多客栈都大门紧闭,门口连灯也不点。
只有不远处那一家客栈,门口立着两只铜雀灯,正幽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九世雪松了口气,急忙朝那家客栈走了过去。
刚一走入那家客栈的外围,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灵力的波动,竟是她身上的yīn寒鬼气无意中触动了客栈的保护阵法!
“真麻烦。”九世雪啧了一声,她对于阵法了解不深,要破阵就只有硬冲。
那阵法已经开始构建起来,将九世雪和赋长贤阻挡在了客栈外。
作者有话要说: 看本仙女军训累死还更新你们就鼓励我嘛…QAQ
☆、第50章
傍晚,暮色如水翻卷涌起,漫过苍澜石的瓦片和院落内几株虬枝峥嵘的古松,低垂的古钟久久才“咚”的响一声。薄云里起了一轮淡淡的月,天是澄净的青蓝色,仿佛古佛座前青灯的火焰,光丽清圣。
雨变小了,滴滴答答的琉璃珠打在房顶,碎成了点点晶莹的玉屑。
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古朴院落,平顶瓦房,系在屋檐下的两盏描绘山水的白瓷灯笼透出微光。格子丝绢拉门,青石砌成了小小的几段台阶,通上屋檐下的回廊,那里铺着糙枕,可以直接坐下来。
只有寥寥几声鸦鸣在静谧的院子里响彻。
院门被人推开了,两个赤铜拉环磕在门上,发出微薄的清鸣。来者未带发冠,一头白发披了满身,素衣胜雪,气态沉静,正是大齐国师白泊世。
白泊世走入院落,轻轻拨拉开了绢门,来到了暗沉沉的室内。
他擦了火石点灯,照亮了一室寂静。
房间正中垂着薄帘,隔着一个白玉祭台,上面摆着一盏镂银灯,瘦弱的火苗在灯里将熄未熄。白泊世蹙起眉,双手轻拂,火的芯子就仿佛喘了口气似的亮了一点。
白泊世看了那盏灯一会儿,重新走出了房间。
他跽坐于廊下的糙枕上,望着彻底沉淀为靛青色的天空,雨声淅沥,微凉的空气里传来淡淡的松香。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外面有人在焦急地一声声喊着。
白泊世外出探视,发现是个提着宫灯的内侍。见到白泊世后便松了口气道:“国师大人,陛下让您去百鸟宫一趟,公主殿下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有什么脏东西!”
“我这便去。”白泊世道。由于时间紧迫,他只得用发带将雪发匆匆束起,随着那内侍赶往百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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