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两者有何不同,吴品有些不耐烦,便旁敲侧击着:“一个是活人的意愿,一个是死人的意愿,你说哪一种更让人觉得恐怖?”
胖子像是终于明白过来,身体向上腾了一下,咬着嘴,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地惊慌失措。
申鸣也终于有点开窍了,不过他开窍不一定是好事,只见他掏出卡甩在地上,怒冲冲地站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我兄弟怎能和一个死人结婚呢?!”说着,就做出一副要冲过去和对方说理的架势。
坏了,要出事!钱海赶忙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他的衣角,吴品好整以暇地一笑,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条腿,就把他给解决了。
申鸣倒在了地上,脑袋和地面亲密接触。由于猝不及防,导致用力过猛,摔下去便不省人事了。
钱海一把揪住吴品的领子,举起拳头:“你怎么可以害他?!”
吴品握住他的拳头,微微一笑,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得道高僧:“我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怎么说?”
吴品勾下腰,警惕地左右瞟了瞟,仿佛在提防背后那双眼睛似的,压低嗓子说:“你看看那些宾客,他们坐在位置上,是不是从来没移动过?”
钱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姿势,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看那个胖子,他的腿抖得多厉害,就算是尿急,也不肯离开座位一步。”
不会说的是我吧?钱海想,我也尿急,但我不敢去厕所。
“还有那一家三口,孩子的手一直被父母紧紧拽着,他们怕什么呢?当然是怕孩子调皮捣蛋,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孩子留在家中?”钱海问。
吴品看了他一眼,用缓和的嗓子说着急切之言:“如果他们能把孩子留在家中,那我今天也就不会来了。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是鬼嫁,还是冥婚,只要收到喜帖的人,全家必须到场。否则……”
胖子的声线有些发抖:“否则怎样?”
“会——死得很惨。”那把声音粗哑不堪,仿佛不是吴品回答的,而是有人通过吴品代答的。钱海的身上起了一层jī皮疙瘩,鬼使神差地朝那边望了一眼,穿白西装的男人仍旧安静地站在那儿,明明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如今他只觉得yīn风阵阵、苦不堪言。特别是男人的眼睛,掀开了一点。似乎不仅在偷听,更在偷窥他们。
我的妈呀!在这一刻,钱海只觉得自己挑战了极限。继而又安慰自己,那双眼一定是摔在地上摔开的,不要去想,不要介意。还给了自己一巴掌,差点把自己打昏过去。
两人把申鸣抬到了一间屋里,打算等婚礼过去再把他叫醒。让他那张爱得罪人的嘴消停消停。打开灯,他们愣住了。房里有什么,别怕,地上除了一张chuáng,什么都没有。而墙上除了一张照片,就没有另外的什么。而让他们停下来,松开手,任凭申鸣滚到地上,也丝毫没有察觉的罪魁祸首不是那张chuáng,而是那张,结婚照。
☆、冥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人睁着眼,一个人闭着眼。一个人站在地上,一个人飘在半空。像是地球人和火星人搞外jiāo时留下的纪念照。好吧,为了缓解气氛,我们的钱海同学开了个玩笑。反正这张照片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因为它是一张冥照。
冥照也就算了,结婚都是一公一母,这两只却都是公的。显然是搞基。搞基女观众喜欢,但是男观众接受不了。
偏偏下面两个男人瞪着上面两个男人,最后发现其实是上面两个男人在窥视他们,仿佛是两对基友在打招呼,你说要不要命?钱海不得不转过头,对大家说:你们可不要误会,我钱海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着吴品那个竹竿发chūn。
然而刚说完这句,就发现照片里那两个人瞪着自己就像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另外一个虽然闭着眼,但比睁着眼还要吓人),旁边还多了一只鬼,吴品瞪着他的眼神看起来比那两个还要yīn森。
但最最要命的是,照片上的两个人他都认识,左边那个是赵永齐,而右边那个,你猜是谁?
钱海顿时有种失禁的感觉,仿佛这个房间就是催人尿下的厕所。没错,他就是被他撞得摔倒在地的男人,那身被他穿得像纸衣的白西装让他永生难忘。
但是晴天霹雳还没落下,正在钱海的头上高高悬着。当他指着赵永齐和那个白西装,问吴品这两人有什么渊源时,你猜吴品怎么说?
吴品先是浑身抽搐了一阵,才对他开口:“那是他的哥哥。”
鬼嫁、搞基他以为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赵二狗还乱伦,钱海被晴天霹雳击中,差点穿越。
怪不得喜帖上的名字都是一个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赵仕义如此男xing化的名字,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一切都完了,钱胖子被忽如其来的重口味淹没。深深窒息在里面,连求救都不能。
这时有人探头进来,问:“婚礼开始了,你们在这儿gān什么?”
他们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紧紧拥抱着取暖,哪还有闲qíng看一个人和一只鬼结婚?不过来都来了,只能自求多福。
胖子和瘦子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顿时就看见那两个害人不浅的家伙正在拜堂成亲。两个一脸横ròu,一看就知道从殡仪馆请来的人正扶着新娘,让他立在长桌前,赵永齐站在他旁边,将手里的那柱香cha在灵牌前,一鞠躬,二鞠躬,一派从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钱海不禁对他无视世俗的勇气五腑投地。
两人指间牵着一条红线,身上各扎一朵大红花,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显得越发喜庆。而客座一片宁静,没有口哨声,没有调侃,没有附和,没有祝福语,仿佛全部陷入了二度空间里,所处的和新娘新郎不是同一个世界。衬得结婚的人像是在自娱自乐,办家家酒似的。
那个道士在旁边念念有词,模样还是那样高深,然而在钱海看来跟更年期发作没两样。众人度秒如年,婚礼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赵永齐捉住那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钻戒,钻戒是真金白银,很大一颗,绝不便宜。
不过乌龙的是,在他给新娘套戒指时,新娘的手指不堪负重,居然硬生生断了。脆脆一声,好似在嚼薯片。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因为断掉的手指,还是掉在地上的钻戒。而赵永齐以及他身边的人,全都若无其事。捡起手指,继续捣鼓。不禁让人怀疑他们都有着杀人不见血的本xing。
jiāo换了戒指,结婚仪式便宣告结束,两个大汉抬起新娘走向dòng房,新娘子从钱海和吴品身边路过,两人赶快低下头,目不斜视。钱海甚至觉得这个叫赵仕义的家伙意有所指、不怀好意地瞟了自己一眼。
见他浑身发抖,吴品用溢满母爱的声音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钱海哭丧着脸:“我刚才不小心……碰倒了他,你说他会不会记仇?”
“啊!”瘦子发出一声惊呼,“这里不仅山水好,而且地盘大,你赶快去选一块墓地吧。”
钱海忍不住给他一脚:“好歹多年的朋友,用不着这么落井下石吧?”
吴品这才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神色:“说不准,你还是小心为妙吧。”
吃饭的时候钱海仍旧垂着头,魂不守舍,吴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瞎担心了。再怎么说,你也是赵二狗的朋友,人家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现在钱海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大大的‘死’字。他这副样子,搞得和他同桌的宾客也都战战兢兢,桌上的饭菜一点未动。
见众人全都枯坐在饭桌前,把新娘送进dòng房转回来的新郎连忙热qíng地招呼:“大家吃啊,尽qíng畅饮,不要客气!”
“对了,申哥去哪儿了?”赵仕义凑到吴品耳边,小声问着。
☆、悲剧的闪人没闪掉
“咳,”吴品闪了闪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答道:“这家伙吃坏了肠胃,正在厕所里拉肚子拉得不亦乐乎。”
钱海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想个高明点的?大家本来就吃不下,你这样一说,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哦。”赵永齐也没多问,转身消失了。
不会真去厕所找人了吧?要不是那家伙打昏,你还能拜堂成亲吗?申鸣绝对会把你那位打倒在地,再狂踩上几百脚,如果真那样,参加婚宴的人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此刻他心里很不好受,简直后悔把申鸣弄晕过去了,大家一起陪葬多好,他才不想一个人去死!
吃完饭的吴品看着胖子jiāo在他手中的一封信,摸头不知脑地问:“这是什么?”
胖子长吁短叹:“还用问么,当然是遗书!”
吴品将信塞回他兜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背心:“不要那么悲观,如果你真的害怕,咱们去找那个道士,叫他帮忙化解一下。”
“我才不去!”钱海比较爱面子,出口拒绝。
吴品笑了,笑得好不jian诈,朝他伸出手:“那我帮你,钱拿来。”
钱海给了他两百。
他眉毛一挑:“才两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钱海表qíng恨恨,又加了三百。
“就五百块钱?也未必太没诚意了。”
妈的,破财消灾!钱海咬了咬牙,将身上的钱全部摸了出来。
吴品冲泪流满面的男人笑了笑:“放心,小的一定给你办妥。”
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很久,那人才屁颠屁颠地晃了回来:“搞定!道长说,没有问题!”
钱海盯着面前兴高采烈的家伙,怀疑他是不是忽悠自己的,把钱拿去和那个道士平分了。
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huáng昏。好不容易挨过了晚膳,宾客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往外涌去。
“喂,咱们快把申鸣叫起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吴品推了推钱海,要他过去找人。
钱海回来后却是一副要哭的表qíng:“人、人不见了!”
吴品qiáng作镇定道:“他可能先一步走了。”
都知道这种qíng况的可能xing很小,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立刻脱身。”两人就像深入敌xué的革命战士,正策划着如何安全撤退。
他们勾着身子,混在人群中,打算暗渡陈仓,却不料被赵永齐逮了个正着:“你们去哪儿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鼓手K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