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扭曲的笑容绽放开来。
我得回到电视机前,今晚还有好多奇怪的午夜电影可看哩。
柏彦连续两个晚上遭遇到极大的、不知所以然的挫败后,甩上门的力道完全具体化他内心的恐惧与愤怒。
砰!
他的背靠在门后,疲倦地慢慢滑下、滑下。
坐在地上,像只全身白毛都被剃光光的gān瘦绵羊。
两只手cha进他蓬松的头发中,柏彦痛苦无力地抓着脑袋,撕着。
这一切,已经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跟控制力,第四度空间的魔幻身影鬼魅般席卷了柏彦的神经。
“gān!gāngāngāngāngāngāngān!”柏彦的眼泪终于决堤,在咒骂声中倾泻而出。
然后。
柏彦跳了起来,大叫一声。
他的视线正好对准了chuáng底下,那一只苍白又粗壮的手臂。
剎那间,柏彦独处时应然的脆弱又重新快速蛹化,无处宣泄的qíng绪顿时化作愤怒的外衣。
刺猬般的外衣。
他站了起来,大骂:「死同xing恋!滚出来!滚出来!”
令狐当然没办法滚出来。
尸体一向是默剧的最好演员。
“我叫你滚出来!”
柏彦声色俱厉,大步踏前,一把抓住令狐luǒ露在chuáng外的大手。
一拉!
他眉头皱了一下,又在瞬间断裂。
“啊!”
柏彦拼命尖叫了几秒。
然后吐了一地!
令狐歪歪斜斜地、半身躺在地上,两眼瞪着天花板。
不知哪里来的苍蝇在令狐灰蒙蒙的眼珠上爬行,胸口上明晃晃的尖刀倒映着柏彦呕吐的模样。
“这……”柏彦摇摇yù坠,想发出一点声音,喉咙却立刻被不断上涌的秽物噎住。
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在想另一个自己在什么时候杀了令狐吗?
联想到了刚刚郭力近乎疯狂的哀求吗?
另一个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郭力略窥一二呢?
柏彦吐到双脚无力,跪了下来。
他的脸色灰白得可怕。
前几次灵魂易主不过是让自己出糗、挨揍、屁眼被捅,今个儿却闯出了大祸。
杀人大祸。
扣扣扣!扣扣扣!
郭力在柏彦的门外急促地敲着。
身为学者的他可不会相信僵尸这一回事,所以他的脑袋里的逻辑运算结果,唯一的答案直指“与令狐相好”的柏彦。
只有他,才可能拥有他与令狐房间的钥匙。
柏彦看着房门,无辜者与畏罪凶手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同时眩化在他的脸上,此时柏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甚至一点想法都没有,跟已经作好“条件jiāo换准备”的郭力迥然不同。
“gān!你到底要做三小!”柏彦隔着门骂道,但语气却颇为气馁,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柏彦你先开门,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求求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郭力以为自己全处于下风,几乎要哭出来了。
郭力心中一定抱着很大的希望,所以才死缠活赖在柏彦的门口。
“没错,如果柏彦真要害死你的话早就报警了,他扣着令狐的尸体不放,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既然有所图谋,基本上你就安全了,只是扮可怜求人,这一点礼节都不可少。”我聪明绝顶地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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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混乱的布局(3)
“吵什么!你在说什么我通通不知道!”柏彦开始进入状况,“否认到底”看来是他目前的策略。
一个重要关系人在门外乱吼乱叫,的确会使一个错以为自己杀了人的蠢货陷入策略崩溃的死地。
柏彦就是这样。
但我怀疑,就算给他一整天好好静下来思考,柏彦这死大学生又能做出什么英明的决定?
“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只求你别让我一个人闷着,何况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因为你跟他通jian起的头,我才……我在门外等你!”郭力发觉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警觉到对面住了颖如(他并不知道颖如出门未归),于是闭起该死的嘴巴,脸色冷静不少。
柏彦咬着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仍旧是赤luǒ着身子的他站了起来,果断地将冰冷的令狐重新塞进chuáng底下,然后将一堆杂物、鞋盒通通挡在令狐的尸身外,一点fèng隙都不留。
然后,柏彦胡乱抽了几十张卫生纸将地上的秽物擦掉,走到浴室将自己的双手彻底洗了个gān净。一边洗着一边啜泣,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
而郭力,qíng绪低落地坐在柏彦门口,全身散发出比尸体还要徨然、还要腐败的气息。
昨天,郭力死了最亲密的爱人,跟自己的良心。
而今天,郭力连灵魂都枯萎了。
一个尸体,两个凶手。如果我不算在内的话。
游戏正要开始好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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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镜头带到陈小姐跟老张的互动上。
陈小姐大概是第一次见识男人的拳头吧,她这胆小鬼坐在地上哭个没完,连我都想给她几拳,而老张却颇有耐xing地揉着她刚刚被殴打的奶子,细声安慰着。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信任到底被从chuáng底下钻出来的柏彦摧毁了多少,但我相信,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狗屎信任。
gān过一天的pào又怎样?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种鬼话奇谈在拥有丰富xing阅历的陈小姐身上绝不可见。
对于口口声声安慰她的老张,陈小姐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
陈小姐停止哭泣,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张微笑。
“张哥,我只问你一次,你好好回答我。”陈小姐看着地上,心平气和地说。
“我发誓,这件事跟我无关。”老张连问题都没听,就连忙举手否认。
“张哥,柏彦是不是你叫他躲在chuáng底下的?”陈小姐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她完全不看老张的脸,也不理会老张在她胸部上不断游移按摩的手。
“我做这种事gān嘛?我有什么好处?”老张想当然尔地说,一点也不迟疑。
“当然有好处。”我翘起二郎腿,耸耸肩笑道:“不管是花钱也好,唆使也罢,你用柏彦这个小棋子就可以轻轻松松将陈小姐的男友送走,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一个礼拜多几个晚上,好cao死yíndàng又免费的陈小姐吗?”
陈小姐点点头,不发一语。
真不知道她点头的意思为何。
“宝贝,你不相信我?”老张有些慌了。
“你知道那个男的一个月给我多少钱吗?”陈小姐语气冷冰冰的。
嗯,好问题!这个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老张错愕地看着陈小姐的侧脸。
“多少?”老张有些不悦,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三万。”陈小姐闭上眼睛。
老张一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三万。”陈小姐好象以为老张没有听清楚,冷淡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老张有些动怒,语气不悦说:“我听见了。”
陈小姐张开眼睛,嘴角微微卷了起来。
“你一个带田径队的光棍,一个月能赚多少?又能给我多少?你以为只凭你那玩意儿就能上我的chuáng?”陈小姐轻蔑笑道。
老张的脸色大变,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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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混乱的布局(4)
原本搓揉着陈小姐丰满奶子的双手,嘎然停了下来。
“滚。”陈小姐语气平淡,好象身旁的男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人真是天生的戏子,张无忌他娘临死前的一番见解果然别有见地。
老张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吗?我好象没跟你提过。”老张有些哀伤地说。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有没有钱?有没有信用卡?”陈小姐尽qíng地发泄,用女人最擅长的方式。
陈小姐终于转过头,正眼看着被冷眼冷语bī到墙角的老张。
突然。
陈小姐砰然倒在地上。
“因为家bào。”老张站了起来,舔了舔拳头上的血。
开门,老张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昏迷不醒的陈小姐,以及慢慢往外扩散的鼻血。
“来宾掌声鼓励。”我疯狂鼓掌,大拍桌子:“一个灯、两个灯、三个灯、四个灯!胜利者老张请登上卫冕者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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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礼拜六,郭力杀死令狐的第三天,柏彦“杀死”令狐的第二天。
早上九点,彻夜未眠守在柏彦门口的郭力终于垂着头、呼吸凌乱地睡在地上,到了早上十点,郭力被好心的我唤醒,将神智迷蒙的他劝回自己房间睡觉。
“失恋了就再找嘛!何必让年轻人为难呢?”我是这么说的。
而房间里的柏彦始终不敢踏出房门一步,我想他是恐惧被郭力在门口堵到,然后被一连串无法招架的问题击倒。在他做好所有准备之前,他必须qiáng迫自己在房间里休息、沉思。
但谈到休息又岂是那么容易?柏彦不敢睡在有一具尸体的房间里。
他几乎彻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玄天上帝等满天仙佛的名号,更从网络上下载了往生咒经文,战战兢兢地跪在chuáng前不断念颂,念累了,便jīng神恍惚地看着chuáng底下发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何打算。
因为是周末,老张今天不必去学校教课,也不必去带田径队。
那样很好,今天就是需要他的存在。
老张早起去晨跑,一个小时后才回到他的房间睡回笼觉,就跟以前一样。而老张回来、经过住在他楼下的陈小姐房间时,还特意用脚踹了房门一下恫吓。
而前一天晚上被老张豪迈奔放的右直拳命中鼻梁的陈小姐,一大早就被老张吵醒后,遮遮掩掩戴了顶帽子和墨镜出门,跑到药局买了罐药膏跟纱布、碘酒,以及一大堆食物回到房间。
照这种qíng形来看,陈小姐是要在家里闭关两天养伤、好恢复她姣好的面容了。
最后,陈小姐打了通电话请锁匠过来换锁。
我猜想,这半年租约过后,陈小姐是走定了。
又说不定,陈小姐过几天以后找到新的地方就会离开。
不过没关系的,预言会实现的很快,在所有人离开这里之前,都跟最后的经典镜头脱离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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