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路?”huáng渤重复了一遍,“我是这么说的?”
“腐朽的中产阶级,有时候跟神经病似的,不是你说的?”冉维维指着huáng渤继续形容huáng渤。
huáng渤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qíng,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是,就是他。”
“他还没结婚?”
huáng渤继续张着嘴:“是,还没结婚。”
“中心医院哪个科的?”
“心血管科,你打听这个gān什么?”
“我一妹妹说今年要嫁人,帮她物色物色人选。”
“现在都流行先定目标?”
“别想歪了,人家好姑娘。”
huáng渤一笑:“你承认你不是好姑娘?”
冉维维给了huáng渤一下:“我眼睛忽然好疼。”
huáng渤赶忙举手投降。
冉维维的家住海道公寓,商圈中心,四十五平方米,拎包入住。这种小型公寓简直就是为单身女子量身打造。huáng渤站在屋子正中都不知道往哪儿坐,这里就跟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一片láng藉。等好不容易在chuáng角折腾出点儿地方,一声凄厉的猫叫吓得huáng渤又弹了起来。冉维维从洗手间探出头来看他这副模样直笑:“没见你怕过猫啊。”
一只金卷波斯猫从chuáng下细fèng里蹿了出来,又蜷到沙发上。“猫粮在冰箱里。”冉维维扔下这么一句又缩了回去。
huáng渤怕猫怕狗,小时候被前者挠过,被后者咬过。在医院打狂犬病疫苗时哭得那个伤心,这种记忆种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并随年龄一同成长。他低下头尽量不去看那只猫,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最开始他还没发觉,直到注意力逐渐从那只猫身上松懈下来,他才觉察冉维维正在洗澡,huáng渤突然有点紧张,他看到chuáng头柜上有拼好两面的魔方,便拿过来摆弄。
很快,冉维维出来了,披着浴巾不断擦拭着头发,水滴顺着她光洁的小腿往下淌:“你怎么坐得跟个小学生似的?”冉维维见了huáng渤的姿势直皱眉,她一手夹着浴巾,一手抱起那只猫把它放到客厅地毯上,从冰箱里翻出猫粮喂它。“要喝啤酒吗?”冉维维问。
huáng渤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冉维维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启开一瓶喝了一大口:“啊,洗澡之后来一罐冰镇啤酒真舒服啊。”她眯着眼,一副陶醉的神qíng。
huáng渤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咣当了一下。
“你今天都没jīng神?”冉维维一蹦一跳的,她想用刘海挡住熊猫眼,但她荷叶摆的弧度不够,“给你点兴奋剂好了。”冉维维站到huáng渤身前一脸坏笑,只见她把浴巾一抽,“当当当当。”她整个人成大字形站姿,浴巾飘到地上。
huáng渤“啊”了一声,本能地低头,只是眼角不利落,偷瞄了几下,他看见冉维维穿着灯笼裤、海军式胸罩在那儿笑得前仰后合。
huáng渤知道自己被耍了。
“你今天倒像个纯qíng小男生。”冉维维哈哈笑着,“晚上住我这儿别走了。”
人心总是无来由地先表示qíng绪,然后理xing在事后总结。就像现在,冉维维的话让huáng渤的心一紧,嫉妒朽人心。他站起身,整个人都有点无措,结结巴巴说自己有事要走。
冉维维一愣,随即耸了耸肩:“随你。”huáng渤走得跌跌撞撞的,冉维维站在窗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葛家宝八成突然吃错药了,“玩笑忽然都开不起。”她叹了口气,看到chuáng头柜上那个魔方竟被六面拼好,“还说自己不擅长?明明魔方玩得这样好,怪。”
葛家宝没想到huáng渤还能回来找他,他光着膀子拎着哑铃去开门,huáng渤跟被咬了的狮子一样,脸上带着狠劲。
“谁惹你了?”葛家宝开冰箱去拿饮料,“喝什么?”
“你和冉维维上过chuáng?”huáng渤单刀直入。
葛家宝身子停顿了那么几秒,然后轻蔑地一笑:“喂,她在夜店当领舞,天天脚都泡河里。”
“我还是一特隔路的人,是吗?”huáng渤继续问。
葛家宝“咣”的一声把冰箱门狠狠关上:“怎么着,用我的身体占到便宜还嫌不够?!”
huáng渤上去就是一拳,可惜,关羽门前耍大刀,葛家宝一个格挡,抵住huáng渤的腰部一脚将他dàng开,huáng渤反扑,两个人从厨房滚到客厅,葛家宝一记重拳打在huáng渤小腹上,huáng渤当场就跪下了。
“没事吧,你说你这何苦?”葛家宝低下身去扶huáng渤。
huáng渤趁着葛家宝低头,一记直拳结实地打在葛家宝的眼睛上,葛家宝整个人都往后仰,躺在了地上。
“这下满意了?”葛家宝没起来,看着天花板,用手轻轻擦了擦受伤的眼眶,“一个女人,至于吗?”
小腹的疼痛让huáng渤坐在地上:“你知道吗?”他说,“在酒吧里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我完了。”
“见到漂亮姑娘男人都这么说。”
huáng渤摇头:“第二次见她就看她举个杯子在人群中厮杀,看她被打我就特想上去抱一下她。”
“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葛家宝一闭眼,竟笑起来。
“有那么好笑?”
“冉维维她……”葛家宝想说什么又忽然打住不说,“算了。”
“想说什么?”
“冉维维没日没夜,是因为他弟弟。”
huáng渤爬起来:“她还有个弟弟?”
“还不如没有。”葛家宝说道,“她那老弟,赌,命都不知道搭进去多少回!他欠地下钱庄好几百万,人都跑喽。”
huáng渤听着头有点大:“那找她弟弟去啊。”
葛家宝直摇头:“难道要抓自己弟弟去送死?!”
葛家宝见huáng渤不说话:“赶紧回去看存折,上面零够不够数。还有啊,我和她之间可没你说的那么复杂,人家卖艺不卖身啦。”
“你刚才怎么不说?”huáng渤坐起来。
“看女人、兄弟哪个重要,结果发现我的命不值钱。”
葛家宝是看着huáng渤背着炸药包上去的,但他拦不住,他觉得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往前挺就没意思了,大家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体验人生,总不能第一步就陷进去了,葛家宝这么想时真没想到自己接着也会撞到鬼。
这鬼就是于小溪,她跳楼了。
准确地说,是准备跳楼。葛家宝早上就发现这丫头qíng绪不对,女人qíng绪不好最好别装知心姐姐,因为她可能正寻找发泄的机会,找不到命门就会一击必死。午休刚吃过饭葛家宝就听住院部那边乱了套了,他叼着个牙签在门口张望,护士长看见他在,赶紧跑过来说:“你们科室于小溪要跳楼。”
葛家宝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小溪要跳楼。”护士长重复了一遍。
“演电影啊。”葛家宝咧着嘴,骂了句脏话,张望住院部大楼,真有一身影在十三楼窗台那儿坐着。
“你还幸灾乐祸是不是!”护士长对葛家宝这么不严肃的态度表示愤慨。
“没有,没有!”葛家宝赶忙摆手,他走近了观瞧,“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护士长急得直跺脚,“这孩子可别做什么傻事。”
葛家宝在楼下看不太清,但大体还是能看出于小溪是拿着个电话不知道和谁在讲,看动作是越来越激动。
“不能等了,我上去。”葛家宝感觉不对,直奔住院部大楼电梯。
“你疯了,你能gān什么?!”护士长在后面追他。葛家宝上了十三层发现于小溪所在的房间是医疗间,防盗门内锁,根本打不开,他又直奔十四层,“赶紧给我找速降的绳子。”他指挥在十四层围观的众人。
“速降?!”护士长拦着他,“你往哪儿降?别一会儿还得救你。”
葛家宝笑,指着十四层窗户内突出的挂钩:“这就是速降用的,赶紧找绳子。”
护士长半信半疑地看着葛家宝。有人把找到的粗尼龙绳递给葛家宝,他把绳子绕在锁扣上,并熟练地在自己身上打出几个结扣,护士长还要拦,葛家宝说再晚于小溪可就真跳了,他也没等护士长回话,一个跃步就上了窗台。
“你们拉住这根绳子。”葛家宝指挥后面的人,他使劲地拽了拽绳子,一跃而下。
后面人看他一跳,都“哇”的一声。
葛家宝勇敢?其实他怕得要死,第一眼看窗户下都要晕。但于小溪就在那儿放着,生命脆弱易碎,等不了了。他不是医生,无法像这个职业的人等于小溪跳下去再拼尽全力,他是警察,他在潜意识里的那种职业习惯就是跳下去之前是他的努力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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