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一家’,也就是说,有三个人,所以……你顺手把薇妮莎的资料也给洗掉了是吧?”天一终于喝上了一口咖啡。
顾问依旧不接茬,挺平静地回道:“我在此预祝你成功……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然后就从人们的眼中消失吧,至少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到逆十字的出现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天一道:“不出意外的话,永别了,顾问。”
顾问已转身离去,只是摆了摆手,便推门出去了。
他才刚刚带上门,天一就放下咖啡杯,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火柴来,拿起桌上的那叠纸,放在垃圾桶上面点燃了。
看着细碎的灰烬落下,天一自言自语般说道:“可惜你最后的一次谋划根本没有采用的价值。”他连看都没看,就下了这个结论:“一个不再疯狂的顾问,无法给我一个万无一失的疯狂计划。如今你能想到的,茶仙和寇临哉未必就想不到,所以还是由我来进行这最后的游戏吧。”
天一烧尽了那份计划,chuī熄了最后一点火星,拍了拍手和衣袖上沾到的灰,重新舒服地卧在沙发椅中:“对这个充满绝望和压迫的时代来说,死亡才是最适合用于谢幕的旋律,那些已经拥有了幸福的人,就该自觉靠边站着,奏响终曲的舞台上,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
潜艇中,底层的某个大厅内,伏月打开了周围的同步可视系统,抱膝坐在地上,看着周遭海底的游鱼发呆。
顾绫来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了一句:“我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伏月的视线没有转过去,只是回道:“你说的‘走’,是指永远与逆十字诀别了吗?”其实她也猜到了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顾绫并不常待在潜艇上。
“嗯,是的。”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吗?”伏月问道。
顾绫叹息一声,她一向恬静的神qíng也有了些变化:“没错,我曾经是喜欢过天一。”她的语气像是在承认一件挺不光彩的事似的。
“曾经?”伏月问道。
顾绫笑道:“对,已经是过去时了。”
“跟我说gān嘛?”伏月把脸又往膝盖那儿埋进去一些,“难道你现在喜欢的是我?”
“你可别跟我吐槽啊,我跟我老弟那种级别的拌嘴也不止一两年了,现在跟你说正经的。”顾绫回道。
伏月转动眸子看向顾绫:“好吧……不过,你跟他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想等到天下太平,然后离开逆十字,离他远远的,最好永远别见。”
“难道你很讨厌他?”顾绫问道。
“你不明白的。”伏月回道:“还有,现在明明在说你自己的事,别借机来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顾绫笑了笑,没有问下去,她接着道:“日子久了,我越来越确信,他和我什么都不会发生。自从认识天一以来,我就发现他一直在掩饰真实的qíng绪,他面对任何人都这样,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倒不是我有多自恋,认为他对我没有好感就是不正常。只是我感觉,天一似乎把‘qíng感’这两个字从心里剥离了出去,他的喜怒哀乐,皆非真qíng流露,他和所有人接触的时候,都在表演,而且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她望着伏月:“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有些不同。”
伏月沉默不语,目光却在犹疑,她脑中闪过了那个抓着自己领口咆哮的天一,那种失态和落寞的神qíng。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能感觉到,你了解他,你知道他的故事,你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顾绫说道。
“他不付出qíng感,是因为知道终有一天会失去,仅此而已。”伏月回道,她叹了口气:“其实他qíng有可原,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是一种自私。”
“那为什么他对你不一样呢?”顾绫问道。
“因为我……”伏月yù言又止:“不说也罢,反正他就是活该,谁要理他。”
“那好吧。”顾绫道:“我想我永远都搞不懂你们俩之间的秘密……呵,世上有些事,不知道答案或许更好。”她站起身来,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你心里清楚,如果真想离开,你现在就可以走,你只是在给自己找理由留下。”她顿了一下,说道:“既然想留在他身边,又为何不肯迁就他一下呢?”
伏月又不说话了,直到顾绫离开后,又过了许久,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向了潜艇的走廊,一路行到了天一的书店所在,她站在门前深呼吸一次,才推门进去。
进门后,她看着办公桌后面的天一,再次平复了一下qíng绪:“我有话要跟你说。”
天一只是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了句:“你走吧。”
伏月一下子呆住了,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答应天一,成为另一名引导者时,却不曾想,一见面对方就忽然十分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伏月,目前为止,我们的合作关系也算挺愉快的。你在空中花园一战时,还有了超出我预期的表现。这些……已足够了。”天一道:“我想过了,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不再是逆十字必需的人员了。既然你已经拒绝了成为我这样的存在,并且多次表示过要离开,那么……我此刻同意你的要求,你可以走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伏月目视着天一,眼神从惊讶,逐渐变为了黯然,对方已然话到此处,她原先要讲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她的神qíng渐渐冷了下来,挤出一个冷笑来:“那还真是太好了。”她的声音略有些发抖:“说吧,什么条件。”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天都。所以第一个条件就是,你离开组织以后去哪儿都行,但别来蹚这潭浑水,在此我要提醒你,这次行动中,会死很多‘很多’人。”天一还特意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次“很多”。
“哦……那我真该谢谢你的提醒了。”伏月不温不火地回道,“反正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去那些战争形势复杂的地区。”
“很好。”天一说道:“第二嘛……”他的神qíng看上去很复杂,但说话的语气却冷酷、凌厉,听上去非常认真:“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儿,我不想再见到你那张脸,但你也知道,我懒得刻意去避开你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因此,请你以后多注意,哪怕有那么百万分之一的几率,在某条街上看到了我书店的牌子,也请绕着点儿走。”
“呵……”伏月看似冷笑,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凄然之色,“原来就是这条件啊,哼……求之不得。”
天一抬起一条胳膊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能这么快达成共识真让我愉快,那么……请吧。”
伏月离开了,她也并未做些摔门之类的事,只是那样安静地离去,在她转身过去的瞬间,天一就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了。其实在她进来时,天一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他不得不在伏月开口以前,就说出这些话来,将她撵走。
“或许这就是命吧。”天一直视桌上的电脑屏幕,其屏保就是黑屏一块,这时,玻璃上映照出他的脸,他竟发现,自己的脸上,根本没流露出半点失落的qíng绪。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苦笑:“多少年了,最后还是只剩你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说着,他愤怒地一挥手臂,将电脑的显示屏扫落到了地上。
第三章 冥蝶之舞(上)
2102年2月24日,枣椰郡,EAS总部。
在这种建于地下的建筑中工作久了,由于长期看不到日升月落、昼夜更迭,对时间的感觉就会变得比较麻木。时钟和日历毕竟只是一些变动的数字,人的生物钟也会在外界影响下逐渐产生偏差。如果不适时放几天假,到外面透口气,那和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时侍就已经有一个月没踏出地下设施了,虽说他已被“基本确认”摆脱了逆十字的药物控制,但也仅限于在EAS的总部里自由活动,可见其嫌疑还未完全洗清。
就在这天,能完全洗清他嫌疑的两个人正在赶来,一位是Evolution的阿道夫局长,另一位是Factory的朱加什维利局长,他们二人的心腹赫斯和马林科夫自然也是随行人员,一同运来的还有一些测试仪器以及药剂。
为了让朝野上下对时侍这位“英雄”完全放心,克劳泽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派遣这两位最权威的局长大张旗鼓地去一次。
其实克劳泽本人已通过几次和时侍的通话详细询问了当时的qíng况,早就做出了推定——天一已经舍弃了这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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