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牛角_柳残阳【完结】(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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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他又若有所惑地道:“不过,此地并非嵩山少林,亦非蒲田少林,各位大师父不在庙里念佛,却跑到这里来做啥?”金袍僧人淡淡一晒,道:“为了地一桩小小的公案。”

  秋离笑道:“可否见示一二?在下也好做个斟酌。”

  轻拂长髯,老僧道:“半月之前,有两个蒙面怪客潜入嵩山本派少林下院,盗走下院镇寺之宝‘玉仙芝’一株,临去之前,犹留下一件标记为志,其胆大妄为,张狂跋扈之处,实已令人无可容忍。非但藐视武林律规,嘲讽少林低能,更显示出这两人目无余子的横做之气。而他们临去之前所留下的标记,便是两柄小型的金银双剑——‘中原双绝剑’二位施主的独家信物!”

  吁了口气,秋离慢慢地道:“那玉仙芝,大师,有什么用?”老僧沉重地道:“可治天下任何奇毒,更能qiáng身补气,却病延年,如若习武之人用以增长内功,服食之后便可节省三十年的修为,易言之,即可以在陡然间使一个武者的内力增qiáng三十年的造诣!”秋离谨慎地道:“少林下院中有几株这玩意儿?”苦笑一声,老僧道:“仅此一株而已。”

  舔舔嘴唇,秋离又道:“就凭了那两个宝货留下的金银双剑标记,大师父你们便认定是‘中原双绝剑’二位前辈盗去的么?”老僧肃穆地道:“除此之外,他二人并曾伤了本源悟字辈弟子三人。据受伤弟子禀报,这二人所用剑法,正是衣、鲍二位施主的独门武学‘八十一手崩星剑法’!”

  秋离忽然笑了,他道:“还有其他的证据么?”

  金袍老僧忍耐地道:“老纳认为,有此一桩已足可证实那两名蒙面怪客的身分了,这位施主莫不成尚未满意?”摇摇头,秋离道:“当然还不满意。”

  老僧低沉地道:“其理安在?”

  秋离淡淡地道:“俗语道:捉贼捉赃。大师父,你们既然未能当场将那两名不速之客擒住,如今也就不能单凭那两端脆弱已极的所谓证据来随意入人以罪,这是颇不合qíng理的!”

  这时“中原双绝剑”之首衣帆立即激动地道:“者弟,这真是一件莫须有的罪名,一件天大的耻rǔ,件可怕的冤枉!

  就以老夫兄弟两人在江湖上的名望来说,再不济不可能去犯下这等丑事,这……这真是从何说起?”秋离忙道:“前辈且请稍安毋躁,当然这是一桩冤枉,不用前辈说,在下也明白得很!”金袍老僧缓缓地道:“是冤枉么?施主!”衣帆勃然大怒,他厉声道:“明心大师,衣某敬你乃少林下院主持,德高望重,为仅次于贵派掌门方丈之高僧,这才尽量委曲求全与你以礼相见,大师言谈之间,尚请稍留余地,否则,一旦撕破颜面,只怕对你我双方来说,全不是一件有益之事!”

  双目微扬,明心大师却宣了一声佛号,直道:“善哉,善哉……”秋离搓搓手,笑道:“光明里念善哉是不够的,大师父,心里也要照这样想才行。各位不远千里,跑来小青山诬人为贼,非但大大地有违佛门仁厚之道,就更说不上善哉两字的意义了!”。

  明心大师沉静地道:“施主,何谓诬人为贼,有人证,明确明鉴,怎能妄谈一个‘诬’字呢?”秋离冷笑一声,道:“什么是人证?”

  明心大师道:“本派三名受伤弟子。”

  唇角微扬,秋离道:“他们看见那两个蒙面怪客的面貌了么?”沉凝地,明心大师道:“他们认出了‘中原双绝剑’独门所传的‘八十一手崩星剑法’!”

  摇摇头,秋离道:“不足为证!”

  明心大师恨道:“此话怎讲?”

  古怪地一笑,就在隔着明心大师七步之外,秋离身形移动,又快又熟又jīng又猛地立即将少林嫡传的“十八罗汉拳”施展了一遍,他在出拳弹腿之间,非但招术神妙,步眼jīng娴,而且拳路中之要诀、窍门、潜力之运用,间隙之连接,可以说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地步!就算正统出身的少林门人来演练这套拳术,恐怕也不会比他更qiáng到哪里!

  “嚯”地收式之后,秋离面不红,气不喘,若无其事地笑道:“这套拳,便是贵派所传有名的‘十八罗汉拳’,在下我不是少林门人,但是一施展,只怕别人定会以为在下也是少林正宗出身了!”惊异的神色浮现在明心大师清奇的面孔上,他迷惑地道:“施主——你怎的会使本派正宗拳术?”哈哈一笑,秋离道:“看看,不就学会了?”顿了顿,他又道:“所以说,每一门每一派的武学特长并不是无法剽窃的,如果要以哪一个武林中入所现示的武功路数去完全确定他的身分,恐怕就不会十分可靠了!”

  明心大师窒了一窒,但他随即又道:“施主所言固然亦有理,不过少林一派渊源久远,门墙博大,所传弟子甚多,少林技术也就流传广阔。本门嫡传之‘十八罗汉拳’盛名卓著,江湖之上,习者之众,是而,会演少林拳术者与会使崩星剑法者,其意义便不能同一而论,易言之,内中颇有迥异之处!”

  秋离火道:“那么,大师父可也要在下演练几手崩星剑法给你过目?”明心大师尚未回答,秋离接着道:“或者大师父以为在下与‘中原双绝剑’二位前辈过从甚密,可能也蒙传了这套剑法,那么,‘武当派’的‘十段锦’,华山派的‘大锥三式’,‘巫焰教’的‘攀月摘星手’在下亦皆可施展施展,而且特别声明,在下与他们这些教派毫无瓜葛可言。莫不成在下识得他们的武术窍要,也就算是这些教派的出身了,恩?”一时无言以对,明心大师僵了半晌,才道:“但……但现场另有‘中原双绝剑’的信物留下……”霍然大笑,秋离道:“大师父啊,就是因为又有了这两件小玩意留下,才更显得那两个宝货还想移祸嫁灾,故意栽脏于人。你想想,做贼的人也肯留下什么证据叫人家失主认出他是何人么?”,吁了口气,他续道:“假如我做了坏事,在当场留下一杆你们少林派的截道铲是不是对方就可以不经详查便将责任赖到少林派头上了呢?事实上恐怕也没有这么简单吧?这种最可笑又幼稚的障眼法,如若随便将少林派的各位大师父蒙住,在下看,各位大师父就gān脆不要领导武林,个个脱下袈裟,到田里种地算啦!”

  明心大师父经不起秋离这一轮又一轮唇枪舌剑攻击,不由窘迫十分,连一句话也答不上了!

  这时——

  两个银袍僧人中的一个——那又粗又胖,头大如斗的一个,蓦地路上一步,声如宏钟般道:“施主,你的嘴皮子功夫确是高人一筹,而你的狡辩刁赖高才更是令人佩服,只是无风不起làng,事出必有因。贫僧以为,这端子事再怎么说中原双绝剑两个老儿也脱不了gān系,要不,那两个魔孽怎的不留下别人的信物,却偏偏留下他二人的?”秋离眯着眼,注视对方那油光红亮的面孔,笑吟吟地道:“为什么不留下别人的信物?因为他们与别人无怨无仇,只和‘中原双绝剑’二位前辈过不去呀!”

  银袍僧人肥厚的下颔一扬,冷笑道:“这个解释,只怕太牵qiáng了吧?”秋离安详地道:“一点也不牵qiáng,自然极了,大师父。”

  银袍僧人重重一哼,道:“不必再行多言。此乃少林一派与中原双剑之间的是非,好好歹歹,自容彼此解决,施主你为事外之人,尚是不跌这潭混水较佳!”

  轻轻地用右手食指摩擦着胸襟上的雪亮铜扣,秋离露齿一笑,既儒雅,又和气地道:“你是说,大师父,叫我袖手旁观了?”这胖大的银袍僧人qiáng硬地道:“正是!”

  点点头,秋离道:“也就是说,你们这些少林派的得道高僧们,硬要冤枉好人,诬赖人家为贼为盗了?”银袍僧人勃然大怒道:“这是事实,怎说诬赖?”“呸”了一声,秋离火道:“去你那颗光秃头,什么事实?鸟的事实!”银袍僧人一张大脸顿时涨得褚赤,他一双小眼bào瞪,两条疏眉斜竖,狞猛已极地叱吼:“大胆魔障,竟敢出言不逊,口出秽语?来来来,贫僧这就渡化你这不知地厚的混小子!”

  哧哧一笑,秋离吊儿郎当地道:“我他妈又成了魔障了,你大师父要渡化我,我就随着你松散松散吧,正好这几天骨头痒得慌!”

  那胖大魁梧的银袍僧人立时沉马立桩,左手紧贴他胸前所悬挂的一串鸭蛋大孝乌黑晶亮的念珠之上,同时,有一层特异的青气隐罩于他原本赤红的面孔,全身骨骼也起了一阵细碎却急密的bào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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