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抽搐了几下,乔忠呐呐地道:“我真惭愧……”敖楚戈坦率地道:“正好相反,老丈赐我良多,觉得难以为报的该是我——”忽然——乔小倩好像想起了一条什么万全的计策一样,兴奋地道:“对了,敖大哥,爹和我可以去替你请帮手!”
乔忠也连连点头:“不错,小哥,这倒是个好法子,我与债儿可以代你去外面邀请帮手前来助拳,他们人多,你也可以找人,如此一来,优劣之势扯平,qíng况就会大大改观了!”
微微摇摇头,敖楚戈道:“多谢贤父女一番盛意,不用了。”
乔小倩气恼地道:“为什么不用?难道这又犯了你的忌,影响了你的威名,沾rǔ了你的自尊吗?”笑笑,敖楚戈道:“不,原因很简单,只因我没有在这种qíng形下可以相助的朋友!”
父女二人都怔住了,乔忠疑惑地道:“你——没有能以相助的朋友?”敖楚戈道:“没有!”
乔小倩忿然道:“又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了,敖大哥,我可不信你的话,你在江湖有那么大的名气,又跑了那么多地方,混了这些年头,莫非你就真会没有个把连心托命的知jiāo?连秦桧都有三个好朋友呢!”
敖楚戈的神色平静又安详,他道:“我说的是实话,乔姑娘;我刚才已告诉过你,我没有‘在这种qíng形之下’可以相助的朋友,更明白点的意思是,我不能拖累我的朋友,让他们和我一样面对‘十龙门’的qiáng大压力,接受可能遭至的伤害,我宁肯自己担负一切不幸的后果,但我内心平安,如果任何一个人为了我而蒙受牺牲,则我势必终生愧疚,这是最重要的理由,另一个事实是——这附近,我也没有足俱力量能以在此事上相助的友人,所以,这个想法就无法成立了。”
乔小倩怔了一会,幽幽地道:“敖大哥,你就是这么倔,这么替别人设想,依我看,你前面那个道理才是真的,后面那个‘事实’只怕不一定是事实吧?”笑笑,敖楚戈道:“我没有骗你,乔姑娘,活命总是好的,举凡人,谁又不想活着?我岂会有使自己生存下去的法子而楞不肯用的道理?”乔忠赶忙道:“小哥,倩儿不懂事,你可别把她说的话当了真——不过无论如何,总得怎生筹思个妥善对策,应付得了那‘十龙门’才行……”点点头,敖楚戈道:“我会好好筹思考量的,这一层,老丈就无须代为顾虑了。”
乔忠又关切地道:“但是,你也不能太过耗费心神,以免jīng力透支过巨,影响了你痊愈的辰光……”敖楚戈道:“多谢老丈体恤,我自当加意养息——”突然,他双目光芒一闪,紧接着道:“有件事,想请教老丈。”
乔忠殷勤地道:“不客气,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好了!”
敖楚戈低声道:“有几味药,老丈不知是否储存着?”乔忠道:“不知小哥指的是哪几味药材?”敖楚戈道:“是‘金英豆’‘黑莲子’‘guī壳内绒’‘童虎鞭’‘珍珠粉’‘参根’?‘珍珠粉’不能少于十五年以下的老蚌珠磨研,‘参根’须要六十年以上的老参……”瞪了敖楚戈好一阵,乔忠方才吁了口气:“老天,你所说的这六味药材,俱都是价值昂贵得吓人,而且极为罕见的珍异种类;此中价格倒不在话下;尤其难找难求,等闲的行医者,往往当了一辈子郎中,没有见过这六种药材一样的也大有人在……”敖楚戈道:“我晓得,所以我也只是姑且一问罢了。”
乔小qíng急切地道:“爹,你倒是说话呀,到底你那儿有没有存着这几味药材?”呵呵笑了,乔忠道:“看你这丫头片子,怎的就这么样迫不及待法?你是非要把为父的这一点家底子都抖露净了方才称心如意么?”原来下怀着什么希望,敖楚戈仅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意——他本身是曾习医道,钻研过各类药物,是而方才所提出的几味药材,其珍罕难求处,自然也相当明了,然而,如今一听乔忠的口气,倒好像真的藏有这些罕见的药材一样!
乔小倩更是惊喜,她望着乃父道:“爹,爹啊!莫非你有?”乔忠颔首道:“有,但却不全。”
敖楚戈jīng神一振,双目放亮:“老丈,我方所提的那几味药材,老丈果真藏备着?”乔忠笑道:“不错,‘金英豆’‘黑莲子’‘guī壳内绒’‘珍珠粉’‘参根’等我都有,‘珍珠粉’的原蚌者珠至少在二十年以上,那参根也是不会少于百年的老参了,只少了一样‘童虎鞭’。”
沉吟着,敖楚戈在自言自语。“少此一味,则效能即减一半……虽可使其他药材顶用,却仅俱胶合之功,怕也达不到原有的神效……,昭!倒是再想想看……”乔小倩直幌父亲的手臂,撒着娇央告:“爹,好爹爹!你想个法子嘛,看看到哪里再把这差缺的一味药补全,爹爹,在这一方面,谁也比不上你的门路,你是道行最高,神通最大的了,爹爹,亲爹,你帮帮忙,好歹为敖大哥凑齐这味药材……”敖楚戈道:“不须麻烦了,只五味药材合渗,效果固不及六味齐全那样来得神速,但也俱有—般药物所不能比疑的神效,乔姑娘,能够获有其中五味药材,来已是大为不易了,千祈莫再烦托令尊。”
说到这里,他蓦而表qíng窘迫,十分歉然地道:“看我这人,怎的一下子却迷糊到这等地步?全是在做一厢qíng愿的打算了,还不知乔老丈能不能割爱jiāo付呢?”。
乔忠恳切地道:“药材本身便是活人之用,储存药材亦乃为了不时之须,只要小哥的身子有这几味药材能以补益之处,我又怎会吝而不舍,密而不示?小哥释念,你若需要,我定然奉上;所缺的‘童虎鞭’一项,我这里固是欠缺,但我的一恢老友那边据我所知却收有了三条之多,我想向他索取一条,是不会被拒的……”敖楚戈感激地道:“多谢老丈关怀——”这时,乔小倩一下于扑过来搂着老爹脖颈,兴奋地在乔忠面颊上‘啧啧’亲了几下,娇蛮地笑着:“爹,你真好,你真太好了……”乔忠大笑着在爱女臂部轻拍,道:“看看你这疯丫头,越来越放肆了,客人面前,不许这么胡闹。”
乔小倩狡诘又俏皮地道:“我是替放大哥谢你哩,爹,敖大哥不会见怪的,他眼看着我对他这么卖力,不但不会见怪,恐怕更是乐在心中,谢在心中呢——”侧脸朝着敖楚戈眨眨眼,她又道:“是不是呀?”敖楚戈笑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顿了顿,他接着道:“老丈,这几味药材皆极珍贵,想老丈当初购藏之际,必也所费不贷,我亦不能白受,还请老丈示下价目,以便奉上原银——连连摇手,乔忠道:“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小哥千万不能如此见外,这几味药材,就算我赠送给小哥你的,其他都不值一提……”敖楚戈道:“贤父女对我爱护备至,关怀有加,人qíng上说,我已欠负大多,怎能再使贤父女在银钱上再有耗费?老丈,请容我略表心意——”乔忠正色道:“小哥,你是江湖豪侠,亦为武林义士,这—类人,皆有明慡磊落之胸怀,慷慨激昂之天xing,突破世俗,不拘小节,怎的你却在这臭不可闻的银钱一项上斤斤计较?你何尝欠我父女的qíng?倒是我父女欠你的恩才终此一生难以报答,区区几味药材,你若必以货值衡度,那么,你救了我子女一命,保住了子女的贞洁,我父女又该用多少银子来抵价呢?”窒了窒,能言善道的敖楚戈却是一时反而说不上话回答了。
乔小倩也老大不悦地道:“放大哥,你这样说就太不够意思了,完全把我爹和我当作外人了嘛,我爹说得对,你救了我,我们又该用多少银子来赏付你?”’苦笑一声,敖楚戈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展颜一笑,乔忠道:“对了,这样才是大丈夫的风范,伟男子的气度!”
哼了哼,乔小倩道:“敖大哥,不是我要数落你,可全是你自己找的!”
敖楚戈无可奈何地道:“你别见怪,乔姑娘,我只是——”打断了他的话,乔小qíng抢着道:“只是什么?只是觉得于心难安,对不对?那你待我这般恩重义隆,我又该怎么办?gān脆一头撞死,不是一了百了?”敖楚戈忙道:“哪里话?你言重了!”乔小倩悻悻地道:“好,既然你也觉得不像话,你就给我好生躺在chuáng上,乖乖地接受我爹送你的药材,再要多提一句‘钱’的事,我就一根绳子吊死还你的qíng!”敖楚戈赶紧道:“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我受下就是,受下就是……”眼珠子一转,乔小倩这才漾出一丝笑意:“昭,说了半天,只这几句话才不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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