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累了,或许我们在这里更安全。”
他想要信任她,感觉他可以做到,但是这又让他有些担心——她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吗?这似乎是个延伸。“布兰达,不要放弃。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到达安全避难所,有药物可以治疗这个的。”
布兰达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真的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很难对此抱有希望。”
“不要这样说。”他不愿去想这件事,也不愿听到这件事。
“如果真的有药物的话,他们为什么把这些眩疯病人送到这里来?这真的讲不通啊。”
托马斯看着她,担心这态度的突然转变,她的眼睛被泪水打湿。
“你在说疯话。”他说,又停顿了。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疑虑,但是他不想打击她。“药物是真的。我们必须……”他又停下来,看着金发男子,金发男子正在盯着他。那个家伙可能听不到,不过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托马斯倾身附着布兰达的耳朵说:“我们必须逃离这里,你想要和拿着枪与螺丝刀对着你的人待在一起吗?”
布兰达还没来得及回答,长发男子就回来了,两手都拿了一杯酒。周围跳舞的人不断碰到他,杯子里的褐色液体晃个不停。“喝光!”他大声喊道。
托马斯内心似乎开始觉醒了,从这些陌生人手里接过饮料似乎是个非常非常糟糕的主意。这个地方和这个qíng景中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地变得更加令人不舒服。
但是,布兰达已经伸手去接其中一杯饮料了。
“不!”托马斯脱口而出,然后又赶快掩盖自己的失误,“我的意思是,不,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喝这种东西。我们已经很久没喝过水了——我们应该先喝些水。我们,呃,只是想要再跳一会儿。”他试图表现得随意一些,但内心却在哭喊,他知道自己听起来像个笨蛋——尤其是布兰达用奇怪的表qíng看着他时。
有小小的,但硬硬的东西压迫他,他不必回头去看就知道那是什么——金发男子的手枪。“我给你拿了杯饮料,”长发男人说,这次他刺青的脸上没有一丝善意,“拒绝这样的请求是非常粗鲁的。”他又举起了杯子。
托马斯万分惊恐,现在已经非常确信了——这些喝的东西有问题。
金发男子甚至更用力地用枪抵着他。“我数到一,”这个男人直接对着他的耳朵说,“只有一个数。”
托马斯不必去想。他伸出手,把液体倒进了自己嘴里,一下子就吞了下去。吞咽的过程中,液体像火一样燃烧,灼烧着他的嗓子和胸腔,托马斯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长发男人把杯子递给布兰达。
她看了看托马斯,然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似乎一点儿也没困扰她,只是吞咽的时候眼睛紧紧闭了一下。
长发男人带着空杯子回去了,脸上露着狡猾的笑容:“很好!你们继续跳舞吧。”
托马斯已经感受到一些有意思的事qíng了,一股舒缓的温暖、一种平静的感觉在他身内蔓延开来。他把布兰达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随音乐摇晃。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他是感受到自己含糊的声音,而不是听到。
“一些不好的东西,”她说,他几乎听不清她的话,“下了药的东西,使我的身体产生了有趣的反应。”
是的,托马斯这样想,有趣的事。房间开始旋转,比他们旋转得快多了。人们大笑时,脸似乎在拉伸,嘴巴像裂开的黑dòng。音乐变得和缓,模糊不清,唱歌的声音却变大了,显得尤为突出。
布兰达把头抬起来,用手捧着他的脸。她看着他,尽管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她看起来那么美,比他看过的一切都美,他们身旁的一切都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了,他知道。
“也许这样更好,”她说,她的话和嘴型不统一,她的脸庞晃着,就像和她的脖子分离了,“或许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或许等我们熬过失控阶段就可以幸福了。”她笑了,令人作呕而又不安的笑,“然后你就可以杀死我了。”
“不,布兰达,”他说,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一万里以外,就像来自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不要……”
“吻我,”她说,“汤姆,吻我。”她的手紧紧捧着他的脸,她开始把他拉向自己。
“不。”他拒绝了。
她停下了,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qíng。
“为什么?”她问。
他几乎已经被黑暗吞没了。“你不是……她。”他的声音,那么遥远,仅仅只是回声,“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然后,她倒下了,他也没意识了。
38?发病的律师
托马斯在黑暗中醒来,感觉好像被按到了古代的某种折磨犯人的刑具上,钉子正从四面八方慢慢地钉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发出呻吟声,一种软弱无力的可怕声音,这只会加剧他脑袋里的痛苦。他qiáng迫自己安静下来,努力伸出手去擦……
他的手动不了,某种东西把它们压制住了,某种黏糊糊的东西压住了他的手腕。是胶带。他努力用腿去踢,但是双腿也同样被绑住了。这番折腾又引发了一波疼痛穿透他的脑袋和全身;他四肢无力,轻声地呻吟着,他想知道他在那里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布兰达?”他轻声说。没有回应。
一盏灯过来了。
明亮而刺目,他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微微睁开一只眼,刚好够他眯fèng着眼睛打量周围的qíng况。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们的脸都藏在yīn影里,那盏灯的光源是从他们身后照过来的。
“醒醒,醒醒。”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有人发出一声窃笑。
“想要再来点那种火焰果汁吗?”这句话是一个女人说的,刚才那个人又窃笑了一声。
托马斯终于适应了那道光线,完全睁开了眼睛。他坐在一把木椅子里,他的手腕被宽边的灰色胶带紧紧地绑在了椅子扶手上,脚踝也被绑在了椅子腿上。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他的面前。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一个高个子丑男,一个扎马尾辫的女人。
“你们为什么不gān脆在那个巷子里就把我gān掉呢?”托马斯问。
“gān掉你?”金发男子回答道。他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沙哑了,听起来就好像他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在舞池里嘶吼似的。“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某个二十世纪的黑手党家族吗?假如我们想要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早就喋血街头了。”
“我们可不想让你死掉,”马尾辫cha话说,“那样会毁了ròu的味道。我们喜欢在牺牲品们还能呼吸的时候吃他们。你不会相信那滋味有多么甜美和……多汁。”
高个子丑男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托马斯没法辨别马尾辫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被吓得快要崩溃了。
“她在开玩笑,”金发男子说,“我们只有在彻底绝望的时候才会吃其他人类。人ròu吃起来味道像猪屎一样。”
高个子丑男又爆发出一阵轻笑,不是窃笑,也不是大笑,而是咯咯的轻笑声。托马斯不相信他们是认真的——他更加担心的是他们看起来神经似乎有点不正常。
金发男子微笑了一下,这是自从托马斯遇到他以来的第一个微笑。“又说笑了,我们还没有到那么疯狂的地步,但是我确实敢打赌人ròu吃起来味道不怎么好。”
高个子丑男和马尾辫都点了点头。
哥们儿,这些家伙确实正在失去理智。托马斯心里想。他听到从他左侧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声,望了过去。布兰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跟他一样被绑得严严实实。但是她的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让他想到她是不是在坚持战斗了更久之后才最终昏过去的。看起来她到此时才刚刚醒来,而当她注意到那三个眩疯病人时,她在她的椅子里一边不停挣扎扭动着,一边透过塞住她嘴巴的那个东西不断发出呜呜声,她的双眼熊熊燃烧着火焰。
金发男子指着她,像变魔法似的,他的手枪突然就出现了。“闭嘴!闭嘴,否则我把你的脑浆打到墙上去!”
布兰达不动了,托马斯期待她开始呜咽或是大哭或是做些别的什么,但是她没有,而他马上为这个想法感到惭愧,她已经表现过她有多么坚qiáng了。
金发男子放下枪,搁在身边。“好多了,谢谢上帝,我们早就应该杀了她,当她第一次开始在那里尖叫,还咬人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前臂,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弧形伤痕,闪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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