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托马斯自己也讲不通,但他却发自内心地希望去做。事实上,成为行者的愿望是唯一驱使他向前的动力,帮助他接受现实的困境。
纽特依然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我也是,算了吧。从没有人在来的第一个月就成为一名行者,更别说第一个星期了。在我们把你推荐给守护人之前,你还需要证明很多东西。”
托马斯站起身,开始叠起他的卧具。“纽特,我是当真的。我不能成天去拔糙——我会发疯。在被那个金属箱子送到这里之前我做过什么,我一无所知,但我的内心告诉我,成为行者是我的宿命,我能做到。”
纽特坐着没动,眼也不眨地望着托马斯,并没有提议要给他帮助。“没人说过你不能,不过现在最好还是先放一放。”
托马斯感到心中的急躁qíng绪在涌动。“可是……”
“听着,在这件事上请相信我,汤米。要是你在这地方走来走去,瞎扯说你的能力远远不止于做个农夫,你又如何如何优秀,准备好做个行者——你会给自己树立很多敌人,暂时先忘了它吧。”
树敌是托马斯最不愿见到的qíng况,不过他依然不肯放弃,他决定换个方式。“好吧,我去跟民浩谈谈。”
“很好的尝试,你这烦人的闪克。行者是在议事会上选出来的,如果你认为我就算得上冷酷无qíng,他们会当你的面嘲笑你。”
“你们都会知道,这正是我的特长,让我等待是在làng费时间。”
纽特站起来跟上托马斯,把一根手指戳在他脸上。“你听我一句,菜鸟,你听好了吗?”
让人吃惊的是,托马斯并没有感觉这句话是个威胁。他白了纽特一眼,但点了点头。
“你最好别再这样胡说,趁其他人还没有听到。这地方不是以这种方式在运转,我们所有的存在取决于按部就班。”
他停顿了一下。托马斯没有说话,害怕他见识过的说教即将开始。
“秩序,”纽特接着说,“秩序,你必须在你的呆瓜脑袋里不断重复这个字眼。我们在这里还神志健全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不惜代价维持秩序。秩序是我们驱逐本的原因,不能让疯子在这里到处乱跑,试图杀死我们的人,我们能那样吗?秩序,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把这儿搞砸。”
托马斯心中的固执退去了,他知道是该闭嘴的时候了,他只说了一个字:“是。”
纽特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我们做个jiāo易。”
“什么?”托马斯感到希望又在升起。
“你闭上你的嘴,只要你表现出一些能力,我就把你加进潜在受训者的名单。如果你不管好自己的嘴,我会确保你永远见不到那一天,成jiāo?”
托马斯痛恨等待,他不知道这将是多久。“这是个很烂的jiāo易。”
纽特眉毛一扬。
托马斯终于点点头。“成jiāo。”
“来吧,我们去弗莱潘那儿找点儿吃的,希望我们不要被噎死。”
那天早上,托马斯终于见到了臭名昭著的弗莱潘——只是远远地。那家伙正忙得热火朝天,给一群饥肠辘辘的人准备早餐。他肯定不到十六岁,但已经长出了大胡子,身上也到处钻出了体毛,仿佛每一个毛囊都在拼命逃脱他沾满了食物污渍的衣服的束缚。他不像是世界上最爱卫生的人,却要负责所有的烹调,托马斯想。他在心中暗暗记下,一定要当心在饭菜中可能出现的恶心的黑头发。
他和纽特在厨房外的一张野餐桌旁加入查克,这时一群空地人起身朝西门跑去,qíng绪激动地谈论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托马斯问,冷淡的反应令他自己感到吃惊。在林间空地,不断发生的新qíng况成了生活的组成部分。
纽特耸耸肩,津津有味地吃起了jī蛋。“只是给民浩和艾尔比送行——他们要去查看那头死的鬼火shòu。”
“嘿,”查克说话的时候,一小片熏ròu从嘴里飞了出来,“对这一点我有个问题。”
“什么,查克?”纽特带着点讥讽的口吻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查克似乎在沉思。“嗯,他们发现了一头死鬼火shòu,对吗?”
“是的,”纽特回答,“谢谢你分享这条新闻。”
查克出神地用叉子在桌上敲打了几下。“那么是谁杀死了那愚蠢的东西呢?”
问得好。托马斯心想。他在等待纽特给出答案,但是没有。他显然也毫无头绪。
16 会移动的墙
托马斯一上午都和菜园守护人一起“往死里gān活”——纽特喜欢这么形容。在本被隔绝期间,扎特——个头挺高,一头黑发—— 一直站在瞭望杆前面,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散发着酸牛奶味。他寡言少语,只是在托马斯能独自gān活后,给他看了看那些常青藤绳。除糙,修剪杏树,播种西葫芦种子,采摘蔬菜——这些活他都不喜欢,忙的时候也主动忽略身边一起的人,但厌恶的程度远比不上他在血屋时为温斯顿做的事。
在和扎特一起给一排长长的玉米苗除糙时,托马斯觉得这是个问问题的好时机,扎特这个人似乎很好接触。
“那么,扎特……”他开口了。
这位守护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工作。这孩子眼睛无神,一张长脸——也不知怎的天生长着一副无聊的样子。“怎么了,菜鸟,你想gān吗?”
“这儿一共有多少守护人啊?”托马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都能做什么工作?”
“嗯,这儿有建筑工,杂活手,装袋工,厨子,画地图的,医生,承重工,血屋人。当然,还有行者。也许还有其他工种,我不是很清楚。我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忙自己的事。”
有的工种一看名字就知道是gān什么的,有几个托马斯不明就里。
“杂活手是gān吗的?”他知道查克就是gān这个的,但查克从不提起,甚至抗拒谈论自己的工作。
“做不了其他活的小子就gān这个——打扫厕所,清理洗澡的地方,擦厨房,杀戮过后打扫血屋,什么都gān。我向你保证,和这些怂货一起待上一天,你绝不想再去gān那份工作。”
托马斯对查克不由得产生了愧疚感,为他感到难过。那孩子一直在努力,想成为大家的朋友,但似乎没人喜欢他,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没错,他是喜欢大惊小怪,话也特别多,但正是他的存在让托马斯感到高兴。
“承重工呢?”托马斯边问边拔出一根粗大的糙,带出好多泥巴。
扎特清了清嗓子,一边回答手里还不忘继续忙活。“他们负责菜园里的一切重体力活,挖沟渠之类的。其他时间他们会做点儿其他的活。事实上,许多空地人都做不止一份工作,有人跟你说过吗?”
托马斯不理睬他的问题,决定问到越多的答案越好,继续向他发问。“装袋工呢?我知道他们负责处理死人,但总不会死那么多吧,不是吗?”
“这些人就是最诡异的人群了。他们的工作有点像护卫,又有点像警察。不过大家喜欢称呼他们装袋工。那天我过得挺有意思的,兄弟。”说到这儿,扎特偷笑起来。托马斯第一次听说他也gān过这个工作——就算是个猜想,可能xing也是挺高的。
托马斯心里有很多问题,太多太多,但查克和空地的其他人什么解答都不想给他。
幸好遇上了扎特,他好像很愿意说话。可突然间,托马斯不想开口了。不知怎的,那女孩再次跃进了他的脑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想到了本,想到了死去的鬼火shòu。鬼火shòu死了,这应该是件好事,可大家的表现并非如此。
他的新生活真是一团糟。
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口气。gān自己的活吧,他想。他埋头苦gān起来。
傍晚时分到了,托马斯累得只想倒下——这一天他都弯着腰,在泥土里用膝盖前进,这份工作真的很让人沮丧。哦,再想到血屋以及所谓菜园,他的心qíng更是差到极点。
行者,休息时他想道,就让我做个行者吧。突然他发现自己的这个愿望很qiáng烈,qiáng烈得都让他觉得荒唐。他并不能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只是那种感觉让他无法摆脱——对那女孩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摇摇头,把这些心思暂时搁置一旁。
他累得浑身酸软,向厨房走去,准备弄点儿吃的,喝点儿水。尽管两小时前刚吃过午饭,但此时的他还是能再大吃一顿,吃一头猪也许都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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