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可有点怕了,她决定先回家去,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偷偷的把手套塞给梁孺。正在这时,墙角蹿出一个人影,背对着忽闪忽闪的路灯光,柯小可猛的一惊,差点尖叫起来。
起风了,宽阔的梧桐树叶子相互摩挲着,发出哗哗的声响,整个天地更是yīn惨惨了。“谁?你是谁?”柯小可紧张地向印染厂的墙角退去,嗫嚅地道:“你想gān嘛?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叫人了。”
来人却并没有止步,一步步向前bī近,并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从他鼻孔里发出的急促呼吸声。
柯小可抱着被撕乱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趔趄着奔跑,摇曳得像断线的风筝。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睛,顺着脸颊,滑进颈子里,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如一具丢了魂魄的行尸走ròu踉跄在寒冽的漆夜里。柯小可倒在了自家的院门口,她想爬进去,却再也没有了力气。
梁孺同那伙拿手电的年轻人没能捉到畏罪藏匿的厂长。他突然想起了与柯小可的约会,已经将近凌晨了,柯小可应该早就回了吧。但梁孺仍放不下心,柯小可一向是个固执的丫头,上次在环湖畔的约会,因为梁孺自行车在路上坏了,等他跑去时,足足晚到了一个小时,这丫头却还傻傻的站在一棵大树下等他,身上都被雨水淋湿了。今天就算再晚,他也是要去的,这确实是他的过错;万一出了什么事qíng,怕是一辈子都要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
梁孺一路小跑过去了,印染厂后门微弱的光线里没有半个人影,他走近去,四处张望,仍然没有柯小可的影子,他心里生出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欣喜。紧张的是怕万一柯小可出了什么事qíng;欣喜的是柯小可回家了就不用在这傻傻的挨冻了。他还是忍不住用手握个话筒喊了几声:“柯小可,柯小可,你还在吗?”漆黑的夜里,只能听到梧桐树叶哗哗地摩挲声,连他本该有的回音都没听到。
梁孺安慰自己,柯小可应该早已经回家了。他决定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跟她道歉。梁孺低着头,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明天该怎么跟柯小可道歉,脚下漫不经心地踢着飘落在路上的梧桐树叶。突然,他感觉脚底下踩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一只手套,不远的墙角处也有一只,他好奇的捡起来,是一幅新的手套。谁会把这么一双新的手套扔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柯小可出事了。柯小可说过要送他一双手套的。
梁孺发疯了,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呼喊柯小可的名字。漆黑的夜里,半点回音都没有,梧桐树叶的声音给不了他任何答案。街上的灯光还是一明一暗的,梁孺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柯小可。他决定去柯小可家看看。
柯小可家里的灯是亮着的,门窗紧闭,从映在窗帘上的影子上看,里面有人在走动。柯小可出事了,梁孺心里像堵了一个石磨,喉咙哽咽,眼泪也冒了出来,不能呼吸。他想进去看看柯小可是不是好着,可,他不敢。已经凌晨了,他不知道他可以拿出什么理由进去找柯小可。
那夜,梁孺没有回去,足足在柯小可家的院门外蹬了一宿,他希望在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柯小可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从家门走出来。
一大早,熹微地玻璃蓝薄雾溢满了整条街道,梁孺被一声凄惨地哀号惊醒了。哭声正是从柯小可家里传出来的,这凄惨地声音像是柯小可父亲的。
柯小可倒在院门口的时候,她父亲正打算出门寻她去的。父亲见了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女儿,吓了个半死;悄悄地把柯小可背进房,不敢声张。柯小可死寂地躺在chuáng上,双眼失声。父亲给她擦脸,给她喂糖水,柯小可如同一截木头一般纹丝不动,双眼失神地死盯着天花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死亡,沉寂,悲伤。
柯小可上吊自杀了。
柯小可的死讯不胫而走。风言风语,都说柯小可被人玷污,回到家,没留下支言片语,深夜乘没人在旁,在她的睡房里上吊自杀了。没人知道玷污他的人是谁。
梁孺被柯小可父亲凄惨地哀号声惊醒后,恐惧、内疚、自责充斥了他整个心灵,他更不敢进柯小可家里去看个究竟了。那天,他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只是在柯小可家对面的街道上来回的徘徊,希望能探听到一些关于柯小可的消息。他把双手一直cha进上衣的口袋里,里面有他昨晚拾到的柯小可准备送给他的手套,他紧紧的攥着这双手套,手心生出的汗快把手套给浸湿了。
当梁孺从路人的闲聊中探听到柯小可的死因后,他更加惊惧了。他不再敢在柯小可家对面的街上来回徘徊,不敢跟人谈起柯小可,怕听人说柯小可,他觉得自己就是害死柯小可的凶手。梁孺回到家,生了一场大病,说不了话,手里一直攥着那双羊毛绒手套,任家人怎么掰他手指也取不出来。他躺在chuáng上,双眼无神,像丢了魂魄似的,吃喝拉撒都得人照料,家里没人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当他中了邪;也不敢声张,请了不少巫医来偷偷地给他做法式。病qíng并不见好转。
柯小可满三七的时候,梁孺醒了,身体虽然衰弱,但能自己吃饭了,家人皆认为巫医给他把魂给招了回来,酬劳了不少物品给几个巫医送去。
一个星期后,梁孺差不多完好如初了,只是气血很差。梁孺感觉自己像死过一次,昏迷地那段时间里,似乎人生的每一幕都在他脑子里重演了一次。他与柯小可在一起时的那些欢声笑语,柯小可恐怖的死相,反复的在脑子里播放着。
梁孺没有再去印染厂上班,也没有敢去看柯小可的父亲,他下乡cha队去了。
『5』5鬼屋主人
孟龙对老汉讲的故事生出几分惊怯,问老汉道:“那年轻小伙子呢?他现在还活着吧?”
“活着。活着。”老汉脸上的肌ròu颤抖着,咳嗽道:“她迟早会来找他的,他们曾经许下过诺言:不见不散。”
“大爷,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孟龙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老汉,不然他不会知道得这么多。
“大爷,不管死了几个人,我都会买那幢屋的。”孟虎语气坚定地道:“您就告诉我那家屋主的联系方式吧。”
老汉的狗又抬起一条腿撑在梧桐树gān上撒尿,唰唰的响声,夹杂着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来者是一对30来岁的中年夫妇。
“爸,您怎么又到这条街上遛狗来了。”中年男子还没走过来,就对老汉道:“我都跟您说过多少遍了,这地yīn气重,去年一老头,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那幢鬼屋门前。”
这消息可犹豫晴天霹雳般地在孟龙心里惊炸开了,疑惑地问中年男子道:“会不会是被人谋杀的啊?”
“什么谋杀?他一没钱没权没人养的糟老头子,只有鬼才会谋杀他。”中年男子神qíng严肃地道:“七窍出血。法医检查是惊恐至死。死时还正在墙角烧纸钱呢。这地邪乎得很,住附近的人都搬得差不多了。”
“那——”孟虎想问中年男子知道不知道屋主的住址,“那这房子现在的主人呢?”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看你们俩还是别呆在这了。”说完,这对夫妻搀扶着老汉离开了。
为什么就没人愿意告诉我们这屋子的主人在哪呢?孟虎决定再去喊一下门,喊不应就再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一次。孟龙正痴呆呆的发愣,又被哥哥猛的一推吓了一跳。
“哥,看,有人在院门那,好象在取上面的牌子。”孟龙被哥哥这一惊,发现对面有个年轻人,正站在院门前用老虎钳剪绑在牌子上的铁丝。
孟虎这时也看到了。qíng不自禁地打了一下弟弟的胳膊,感觉他们要即将为胜利而欢呼了。
孟龙跟着哥哥飞快地跑了过去。孟虎秉住了呼吸,他的心因为喜悦而狂乱地跳动着。孟龙感到越靠近那幢大屋,呼吸就越是困难,一种不祥的预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潜意识里生出阻止哥哥买这大屋的念头。
“先生,请,请,请问您是这房子的主人吗?”孟虎都没顾得上呼一口气,“您这房子还卖不?还是不是这牌子上写的价钱?”
年轻人对这兄弟俩生出几分好奇,怀疑的口吻问道:“你们确信想买这房子?听说过关于这房子的传闻吧?”
“知道的,而且版本还蛮多。”孟虎狡黠的笑道:“可我只想买房,你这个价卖,我买,其它的一切事qíng我自己搞定就是了。”
“这是幢鬼屋。我父母都是无神论者——”年轻人顿了顿,脸上露出哀伤的表qíng,道:“上个月,我母亲发心肌梗塞死了;父亲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生活都不能自理。”
“只要你肯以这个价钱卖。出了什么事qíng我自己负责。”孟虎再次坚定的道:“如果你觉得两万块钱太少,我再加你一千块钱也可以的;不过不能再多了,我现在全部家当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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