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_凉雾【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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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恶少心知犯了众怒,急得满头大汗,哪还有半点平时骄横跋扈的样子。忽觉肩头被人一拍,一回头便见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正正打在眼眶上。

  那恶少哪吃过这种亏,顿时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怨魂全力一拳犹不能解气,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别人对他怀着下流念头,此刻扭头见到魏可孤还在与那剩下的几个纠缠没有注意到他这边,便抓紧机会飞起一足狠狠踢在他下身。

  这一下,那恶少更是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疼得几郁晕死过去,挟紧了腿翻滚不休。

  这一声嚎叫可谓惨绝人寰,顿时把那边正在打架的几个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底下的人一看那美貌少年正凶狠而用力地踢着主子下身,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万一主子子孙根受了伤从此不能人道就此断了香火,那谁来负这个责啊?!顿时也就顾不上魏可孤了,慌忙扑过去保护自家主子。

  魏可孤也看得呆了,怔了怔才想起纵身过去拉开了怨魂,上上下下看了他数眼,还未说话那怨魂已抢着道:“……是他欠揍!”他心中发虚,只怕魏可孤责怪他,转头看到那几个人正急急忙忙抬了那恶少想要送医,肩头微动便想要又冲上去,只是一瞟魏可孤,又按捺着站住了。

  魏可孤看得分明,又好气又好笑,正待要说什么,忽听外围有人高声示警道:“官府的人来了!”满街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

  魏可孤拉了他趁乱便跑。且别说那恶少家中有势力,他俩若进了衙门不死也要脱层皮,更重要的是这少年还背着象姑馆十几条人命在身,他姓子又单纯火爆,只怕几句话问下来便会被牵扯出那件案子,因此官府大堂是万万不能进的,惟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当下两人穿街过巷一路狂奔。

  怨魂没有魏可孤思虑周密,魏可孤拉了他跑,他便跟着他跑,边跑边想起上次这个人出手相助也是这样带着他躲避追兵,心头不禁泛起甜蜜之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直跑到避静处才喘息着渐渐停下来,魏可孤撑着墙呼呼地大口呼吸着,又转头看向来路,“没人追来了……”

  一回头,看到怨魂面孔嫣红,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无比欢欣之意。魏可孤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怔了一下道:“做什么?!”

  怨魂肯定地道:“你喜欢上我了。”

  “啊?”

  魏可孤大惊道:“何以见得?”

  “你给我挟包子,还为我出头打跑那些人,这些都可以说明啊。”说这句话的人脸上有着一种天真的认真。

  魏可孤嗤一声,没好气道:“给你挟包子是要堵住你的嘴;打跑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先动手。这跟喜不喜欢你可扯不上任何关系。”停了停,又道:“对了,你以后可别再动不动就把喜不喜欢挂在嘴上,大老爷儿们谁会这样!”一番抢白,呼呼地挥了衣襟扇风。

  这一席话却把怨魂说得懵了,直愣愣看住他,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半晌才垂了眼睛慢吞吞道:“哦……是这样的么……?”

  魏可孤说话时没来得及深思,此刻已在后悔把话说得重了,只是却又不知如何转寰,只好把头扭向一旁,一个劲儿地扇风。

  怨魂静了一会儿,象是不解,又象是惶然,低声道:“可是……你前几天也说了好几次喜欢的……”

  魏可孤面孔蓦然一红,qíng急脱口道:“那怎么同?!那是--”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又把头扭了过去。

  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怨魂却听懂了,只觉心头一凉,呆了一会儿,点头悟道:“那时,你当我是公子殷。”

  魏可孤不语,象是已经默认。

  怨魂悲凉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就走。魏可孤一直在注意他的动静,心下一惊,连忙按住他肩头道:“你去哪里?”

  怨魂反手一挥头也不回,魏可孤急道:“你出去就不怕被抓么?!”一搭手又按到他肩上,这次却多加了两分力道。

  怨魂一挣、再挣,没有挣脱,忽然怒了,豁然回头一脚踢在他小腿骨上。魏可孤正震惊于他红红的眼眶和白玉面颊上滚落的泪珠,一时竟没躲过去,被踢了个正着,痛得一下子大叫起来,伸手便去抚摸痛处。

  那怨魂豁出去了,单这一脚还不能解气,索姓手脚齐用一番狂风bào雨轰过来,直打得魏可孤左挡右挡láng狈不堪,口中一直喂喂喂叫着抗议。

  只听怨魂哭叫道:“你除了公子殷还会想着什么?你把我弄成这样就想不管么?你……你竟然把我变得象他那么爱哭了--”忽然啊呜一口狠狠咬在魏可孤肩上。

  这一口穿衣破皮又重又狠,魏可孤只觉肩头一阵剧痛,顿时就大叫一声。他忙想甩开这少年,奈何怨魂却似八爪鱼般紧紧缠在他身上,其凶狠决绝之态竟象是要把那块ròu咬下来才肯罢休。魏可孤运了内劲于肩头,发功一震,直震得怨魂牙关一阵发麻,趁他松口之际连忙一掌击在他肩上将他拍开。

  扯了衣衫一看,只见血ròu模糊的一个牙印,齿痕之深,就算日后伤口愈合只怕这牙印也消散不去了。

  想当年与太行三虎对敌三把明晃晃的钢刀也没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条浅浅伤口,这少年明明不懂武功却送了这样相随一生的纪念品,委实令魏可孤又惊又怒,怒喝道:“你狗变的啊?!”

  那怨魂被他一掌拍开跌坐在了地上,尚有点晕头晕脑不知是怎么回事,被他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察看便猛然听他这么声色俱厉的一喝,怔了怔,更觉得气苦。他心里想:“你对公子殷就和气得仿佛要化成水一般,对我却这么刚硬。”顿时大滴大滴的眼泪便又纷纷掉下来。

  魏可孤头痛至极。这少年嘴边明明还沾着自己的血,但此刻这qíng形却反倒象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说实话,他真是不晓得如何同这少年相处了。重不得、轻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同殷的模样是那么相似,姓子却偏偏南辕北辙,倘若说殷是水,这少年便是能烧毁一切的火,他爱恨如此qiáng烈,被这样一个人喜欢上,自己却又该如何回应?

  。……

  惆怅地站了一会儿,魏可孤qíng不自禁叹息一声。适才满腔怒火已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疲惫的无力感,他放软了音调,温和地道:“起来,别哭了。”

  那少年抽噎两声,慢慢抬了头看他。魏可孤见他眼神涣散心中已是一凛,还未开口,忽见他身子一晃往后仰倒,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吃惊地喝问道:“你怎么了?!”

  怨魂微闭了眼,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魏可孤吓了一跳,扒了他衣襟去看,只见适才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已呈紫红色,肩上高高隆起一片。

  魏可孤惊道:“我没使多大的力啊。”他顾忌这少年不懂武功,却又想给他一个教训,因此下手时不轻不重用了五分力道,但他却不知怨魂曾和东方紫jiāo合过,那东方紫乃是魔体,与之jiāo合次数越多,邪气入体越剧。因此怨魂表面上看跟好人没两样,但骨子里却早就已经虚了,在这种qíng况下生受魏可孤一掌,哪里还承受得住。

  魏可孤不敢再迟疑,抱了他就跑,也顾不上考虑外面是否还有人在追他们,只想赶快送这少年就医。绕了几条街忽见一家药材铺前挂了个牌子上书:世传儒医,本来下面还有大夫姓名某某某坐堂问诊等字样,但此刻魏可孤哪顾得上看这些,只见了前面四字便一头冲了进去,口中连声叫道:“大夫,快来快来!”

  片刻后只见那通往后堂的帘子一掀,果然出来一位儒生打扮的大夫,见他急慌慌的便知是急诊,连忙过来伸手在怨魂腕上一搭,忽然手一缩,面露惊诧之色。他看了看魏可孤,又伸手搭在怨魂腕上,不消片刻却又缩手,又看看魏可孤。

  魏可孤急道:“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迟疑道:“这位公子……早就没有脉息了。”

  魏可孤一呆,转头去看怨魂,只见他头搭在椅背上,一张脸果然苍白如死,只是倘若细看却还看得出他有着极轻极浅的呼吸。魏可孤定定神,忽然怒道:“他明明还有气,怎么会没有脉息?”

  他只当这大夫是个庸医,待到自己握住了怨魂的脉门,脸色这才陡然一下变得古怪起来,那大夫道:“如何?”魏可孤转过脸来与他对视,大眼瞪着小眼,都觉得这qíng形透着诡异。他吞了口口水,结巴道:“你,你总不能否认他还是个活人。”

  那大夫说话时也有点结巴起来,道:“勉,勉qiáng算是吧……”

  两人又发了会儿呆,魏可孤象是忽然惊醒了似的,一拍桌道:“那你还不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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